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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性 第48节

      只有时聆自己清楚这一切是因为他从中推涛作浪,多少次噩梦惊醒他都祈盼商行箴的动作能快一点:“为什么?”
    “我还顾虑了点别的事。”商行箴笑了笑,“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好好睡个觉吧,攒足精神去考试。”
    时聆想不出是什么让商行箴动摇了念头,这通电话在他的心里埋了刺,他却不能流露分毫,握紧手机良久,说:“你也睡。”
    “不睡了,一堆活儿。”商行箴说,“靠咖啡吊着精神呢。”
    时聆皱眉:“别喝太多,好难喝。”
    商行箴不以为然:“那是因为你喝的速溶,味道比不上现磨的丰满。”
    时聆说:“我尝的就是你桌上的,难喝死了。”
    商行箴震愕,旧的杯子他已经扔掉了,换成了手边这只奶白色的骨瓷杯,万千思绪堵在喉咙,他嗓音发哑:“是么。”
    时聆没留心商行箴回应的迟缓和语调的微妙,结束通话后界面跳回手机桌面,下拉状态栏后日期瞩目,原来今天已是三月十三号,距离齐晟的还款期限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
    商行箴现今的态度如何尚不可知,时聆觉得奇怪的是年末短信电话不断的齐文朗最近像是销声匿迹,除了上次在绘商露过面,在时聆的手机里他仿佛没了任何动静。
    通话记录常常清理,短信倒是很久没删,和齐文朗的对话被一堆垃圾短信压在底下,时聆翻出来,掠过齐文朗的一些无边臆想,对着有用信息耗掉了整个午休。
    下午最后一堂课,数学老师仁慈,划掉了两道大题让学生得以六点半放学,两个班同步出关,时聆估摸着商行箴没那么早下班,就不急,悠闲地将作业往书包里塞。
    张觉从隔壁班串过来:“走,吃火烧去。”
    在前面扫讲台的陈敢心耳尖,抓着笤帚大喊:“等等我,我也去!”
    夏揽在给陈敢心登记作业,忙中插话:“我中午跟家里说晚上不回去吃饭了,要不咱四去烤肉小酒馆搓一顿呗。”
    时聆说:“上次不是挺嫌弃小酒馆么。”
    “那次是我有眼不识酒馆,”夏揽认错,“起码那里消费者峤中的学生居多,没那么大凶险。”
    “哪天你堂哥的酒吧生意不好绝对拜你反向安利所赐。”张觉瞅着时聆,“小酒馆,去不?去的话我也跟我姥说一声不回家吃了。”
    时聆背上书包:“叔叔七点来接我,去吃个火烧估计还来得及。”
    “我好了,走吧。”陈敢心做完清洁跑过来,“时聆,你叔叔把你看得好紧。”
    酒馆小聚泡汤,张觉老大不高兴,关于商行箴对时聆的占有欲他最有体会,愤懑道:“能不紧吗,都能把直的盯成弯的。”
    “嘀咕什么呢,”时聆把书包甩向后背,“走啊,请我吃火烧。”
    仅剩的明色也从天边一角撤去,校门口的路灯点亮了,不算慷慨地照拂着方圆几米。
    夏揽引颈张望校门外有否他坐过车头拍照的豪车,没等看清,张觉将冻僵的手往他脖子一放。
    “我靠,张觉你有病!”夏揽缩着脖子躲开,时聆怕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反应迅猛地兜上了卫衣帽子,在旁边抓着抽绳直笑。
    他们走得晚,在空晃晃的校门互相推搡也不怕碰到人,时聆边走边摸出手机看时间,打算给商行箴发个消息。
    脸侧扇过一股风,时聆生怕被行人撞上,自觉贴着墙根那边走,陈敢心突然大喊:“时聆小心!”
    时聆从手机移开眼,错乱间只觉眼前虚影晃过,有人将他的帽子扯了下来,照着他的脸狠狠地掴了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时聆的脸原本被寒风吹得麻木,此刻却像泼了热汤,火辣辣地灼烧起来。
    来人未待他反应,下一秒便揪住他的前领将他按在墙上,咬牙切齿道:“我可算想明白了,是你这小白眼狼儿撺掇商行箴把我往死里搞是吧?”
    视野清明,时聆看清了,眼前面目狰狞的不是别人,正是齐文朗。
    “操,”夏揽火气上来了,疾步过来一拳头挥开齐文朗的手,“你他妈欺负谁呢?”
    张觉来阴的,从后面靠近,用臂弯夹住齐文朗的脖子铆足劲儿往地上一摔,一旋身用膝盖钉住对方胸膛:“校外斗殴不记过吧?”
    陈敢心刚才被吓坏了,还想冲这人胯下来一脚,时聆用手背抹了把左脸,适时将她扯开了点。
    他站在背光处,眼神显得阴暗,收在口袋里的手攥着满拳怒火,他完全有能力反击,却在考虑到临近的高考、顾及到自己反常的面孔是否会被商行箴恰好撞见,不得不端回他一贯的怯弱相:“哥,你在说什么,我没那么大的能耐。”
    “哥?”张觉定睛看了看被他压制得直喘大气的齐文朗,“哎我去,是你啊,多久不见怎么还是这副臭德行啊?”
    几人和时聆一起长大,对齐文朗的恶行皆有耳闻,夏揽没见过他,但从小放过的豪言壮举可不少,当即撸起袖子就要揍,校门卫察觉情况大吼:“那边的,在干什么!”
    张觉手劲一松,齐文朗借机爬起来跑了,摔上车门前扔下一句“你他妈给我等着”。
    甩下的车尾气还没散,后脚库里南就驶来了,时聆再次把帽子兜上,不顾脸颊生疼把其他三人推走:“我自己跟叔叔解释。”
    没熄火的车辆散发着热量,却抵不过挨过耳光的脸颊一成的灼热,一反常态地,时聆拉开了后排的门,卸下书包默不作声地坐进去。
    商行箴自打中午那通电话后心情就不错,他从后视镜瞧着时聆:“怎么了,坐前面来。”
    路灯光线扫不进车厢,时聆低垂着脑袋,说:“我冷。”
    商行箴转过身,早适应了百忍成金的日子:“过来,我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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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最迟下周就能毕业了,聆儿毕业前能凑够5w海星吗哭哭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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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已设权限
    左脸每根细小血管都像在烧燎,时聆牵扯一下嘴角都会感受到刺痛,他轻抬眼皮,没看商行箴,转了下脖子觑向窗外:“叔叔,我疼。”
    光暗区域的偏移,时聆的左脸在帽子的遮掩下露了出来,商行箴隐约看到那片皮肤浮了片红,当下松了安全带下车绕到后排。
    车门被猛地拉开,商行箴高大的身躯抵挡了大半冷风,身后的灯光从空隙处挤过来,时聆脸上的掌印因此而明晰。
    商行箴扣在椅背的左手一紧,右手托住时聆的下颌,他性子易怒,然而此刻哪怕满脸愠色也顾及着手上力度,只有语气凶焰丝毫不减:“谁打的?!”
    时聆却不答,晦暗的光线在他的睫毛上滑过,他偏过头,左脸寻到商行箴的掌心偎进去:“你会心疼吗?”
    商行箴面色难看至极:“是不是学校里的人?老师?还是同学?”
    时聆摇摇头,这巴掌算什么,他从小挨得多了,他惦记的是中午那通电话,如果商行箴对付齐家的心思真的有所动摇,埋在他喉间的那根刺便再难摘除。
    只要稍微别过脸,时聆就能脱离贴在他脸庞的手:“我以为你起码有一点心疼。”
    商行箴五指微蜷,那片吓人的掌印随着时聆的动作藏进昏暗中,他心绪难辨,倾身一探手,这次勾住了时聆的后颈让人重新面向他。
    “心疼。”商行箴给予直白回答,“告诉我,谁打的?”
    时聆眼神纯粹,将面对齐文朗时的阴郁粉饰得干干净净:“齐文朗刚才在校门口堵我,还好张觉他们都在。”
    这本就是突发事件,不管商行箴早来迟来,齐文朗总会找时机找他泄恨,但时聆知道,只要他这样说,商行箴就会加倍自责。
    商行箴孤高,总会被不露于人的愧色遮掩得很好,但眼中戾气翻涌,俨然是成功激化的表现。
    库里南久久地停留在校门外,商行箴到对面药店买了管药膏,揣回来坐进后排,然后递了过去。
    包装盒被捂热了,时聆问:“你不帮我吗?”
    商行箴挨着座椅,扭头就能看清时聆脸蛋的红肿:“指腹有茧,会把你弄疼。”
    时聆动作滞涩两秒,想起在办公桌下被商行箴剐蹭得痛痒,决定还是自己来。
    封闭的车厢弥散开清淡的药膏味儿,商行箴直盯前方,亦提起同一天,不过重点有别:“那天你应该听到了,齐晟的还款期限是这个月九号。”
    时聆弄了一手黏腻:“就是这周一,他还上了吗?”
    “他要真有能力还上,就不会跑来绘商颜面尽失了。”商行箴说,“他那天提到了你,我怎么可能不装一下大度?所以特意多宽限了他两天,他再凑不到钱就没办法了。”
    时聆撑着扶手箱,撅起屁股去够纸巾盒,抽出两张擦拭沾上药膏的手指:“只是两天吗?”
    “我耐心有限。”商行箴看着时聆被校裤包裹的屁股,行动与嘴上所说一致,夹着时聆的腰身把人捞回来按在座椅上,“昨天开始我就不等了,他连本带息欠着绘商一个多亿,既然期限已过,我只能认定齐晟企业单方面毁约。”
    时聆非行内人,听商行箴的只字片语犹如管中窥豹:“毁约了会怎样?”
    商行箴道:“他本人拿不出资金,不代表项目不能折合成现钱吧?齐晟旗下的项目星罗棋布,我封锁他最看重的几个,他能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时聆恍然大悟,终于知晓商行箴为何不慌不忙,原来只为了待时而动。
    纸巾被揉成一团,时聆不着痕迹地发泄:“这样就算完了么。”
    “当然不,不然我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商行箴轻笑,“好戏还在后头。”
    时聆心头的尖刺软化些许,现阶段他无暇在这方面顾念太多,只要商行箴对齐晟紧咬不放,他的忧虑就会少一些。
    思及此,时聆被打过的左颊似乎疼痛稍减,他侧身想要摸摸商行箴的腹部,被对方一把擒住:“干什么?”
    时聆问:“不是说自己大肚吗,我验证一下。”
    商行箴看着他:“脸不疼了?”
    药膏味儿闷在车里散不开,时聆脸上的灼热被膏体的清凉成分代替,那股温度转移到被擒住的手腕。
    但不代表疼痛被镇压,他抽回手,说:“不摸了,我回去摸杨纳瑞。”
    商行箴觉得有必要说清楚:“在生意场上装大度是为了凸显不拘小节,私下可行不通,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我反过来教你大度怎么写。”
    时聆现在特别害怕商行箴的言语挑衅:“什么意思?”
    门把扣动轻响,临下车前,商行箴隔着层层衣物轻拍了把时聆的肚皮:“自己想。”
    脸上的掌印在夜色下看不出情况有多严重,等时聆回家进浴室对着镜子一瞧,才发现被扇的地方与正常肤色相比红得有多吓人。
    所幸明天不用上课,时聆靠着洗手台思绪错杂地想了会儿,壁架上的手机不断振动,他拿起解锁,安抚了下问长问短的那三人。
    想起商行箴说在生意场上装大度才能凸显不拘小节,时聆点开信箱,主动给齐文朗发了个短信:哥,我最近一直在潜心备考,别的事没空掺和,是真的不明白你今天说的撺掇是什么意思。
    再大度也不可能替张觉和夏揽向齐文朗赔不是,何况就算在背后时聆也不愿辜负好友对他的拼死维护,他将事情重点放在别的方面:我知道你迟早会把我接回家,但我被他折磨得太痛苦了,我一刻都等不及,只想考完后有能力躲他远点。
    齐文朗:滚。
    时聆:去年底我帮你恳求过让他给你续贷,他也答应了的,最后没解决吗?
    齐文朗:项目都被封锁了,你说呢?
    跟商行箴说的别无二致,时聆捧着手机思量良久,浴室的灯光太亮眼,他就跑露台上吹风,确保自己在给出建议时是理智且清醒的。
    事实上自从知晓商行箴对付齐晟的路子,这个想法就在时聆脑海里盘桓了一路,他挪动着冻僵的指头,一字一句地敲下:如果你不信任商先生,换个信任的人借钱不就行了。
    齐文朗:你摇出花儿都讨不来的一个亿,谁那么大方肯无条件出借?
    时聆转了个身用后背抵住坚硬的栏杆:哥,你还记不记得秦玄这个人?
    那边隔了将近十分钟才回:记得,今年初他才组织过高中同学聚会,怎么了?
    既然有联系便容易办事,时聆回道:听说他现在是一个小额贷款公司的大股东,我偷偷翻过商先生办公室的文件,发现他以前管那个公司借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