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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真言 第14节

      他和陈今,现在是明码标价的商品,被迫和一些可笑的价值捆绑在一起。
    陈念从不认为自己应该住在这里,他只想回到和哥哥的家里,只有一间卧室、一间客厅,小得可怜。
    但是他在那里度过了很多个生日,每个生日,都是和陈今一起庆祝的。就连他所谓的生日,也是陈今送给他的,是两个没人要的小孩,在流浪途中遇到的那一天。
    他的十六岁生日,也是陈今的二十一岁生日。
    那天陈今很高兴,买了一块蛋糕和一瓶酒回家,跟他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最后喝醉了倒在床上,睡得像死猪一样。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陈今的信息素是那么好闻,淡淡的果酒香熏得他头脑发热,明明陈今以他还未成年为由,没有让他喝一口酒,可他却感觉自己也醉了。
    今天是陈念的十八岁生日,陈今的二十三岁生日。
    他猜陈今至今都不知道,两年前的今天,他趁他喝醉失去意识,伏在床边,偷偷吻了他,并决定以后要改名字叫陈念。
    ——陈今的今,下面一颗心。
    第十五章
    从收到新的绒布小鸭子玩具开始,宝宝就一刻都没离过手,洗澡的时候也要抱着,坐在澡盆里,一会儿用小鸭子划水,一会儿兴奋地用手拍水玩。
    齐砚行坐在小板凳上,帮宝宝擦沐浴乳,刚换上的睡衣被溅出来的水打湿了,泡沫也飞到了脸上,但他还是笑着纵容宝宝玩,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程问音帮他擦掉脸上的泡沫,“宝宝见到你好高兴,平时从来不会这样的。”
    齐砚行握住他的手,仰起脸看他,“音音,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单独帮宝宝洗澡。”
    齐砚行每次回家的时间都比较短,在带宝宝这件事上,他的工作几乎都是辅助程问音,比如冲奶粉,讲故事,洗澡时在旁边帮忙递毛巾,负责收拾浴室等等。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丈夫,父亲的角色也只做到了入门级别,时常为错过宝宝的成长,没能同妻子分担更多而感到愧疚。
    而程问音总是能看出他在这些事上的失落,并及时给他鼓励,这或许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嗯,虽然是第一次……”他站在齐砚行身后,弯腰搂住他的脖子,在耳后亲了一下,“但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他看到alpha的耳朵慢慢红了,于是故意使坏,在另一边也亲了一下,学着齐砚行在夸奖宝宝时的语气,说:“爸爸很棒。”
    “咳……”齐砚行老脸一红,差点一头栽进宝宝的澡盆里。
    洗完澡后,程问音在宝宝的屁股上仔细扑上了痱子粉,再给他穿上亲手做的小肚兜。
    天气热了,宝宝现在睡觉前不仅要听故事,还要有人给扇风才能睡得舒服。
    今天这项工作交给了齐砚行。
    高大的alpha坐在婴儿床边的圆凳上,工作十分卖力,手里的扇子几乎没有停过。宝宝很喜欢风拂过脸的感觉,不用讲故事就自己主动闭上了眼睛。
    程问音端着一碗绿豆汤进屋,把碗放在床头柜,打算让齐砚行一会儿喝。
    他看到齐砚行一本正经“工作”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和他说:“不用这么认真,宝宝只要感觉到一点点风就会乖乖睡着的,你这样扇,我站在这里都能吹到了。”
    齐砚行看了看站在婴儿床另一侧的妻子,说:“音音,坐过来。”
    他让程问音坐到他刚刚的位置上,自己另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程问音身边,继续扇风。
    这回就不只是给宝宝扇风了。
    齐砚行握着扇子的力道很稳,一下一下,于闷热的夏夜带起一阵阵凉爽,程问音用手托着下巴,闭上眼睛,安静地感受着扫在脸颊和耳侧的风,有一种隐秘的快乐,仿佛自己也被alpha像对待宝宝一样宠爱着。
    宝宝睡熟以后,程问音才从他手里把浸湿的绒布小鸭子拿走,晾在阳台上。
    暑气正盛的时节,哪怕是入夜后,体感温度也降不下来多少,今晚尤其闷热,空气湿度大,像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程问音担心半夜要下雨,便提前关上了窗。
    关好后刚要转身,齐砚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阳台,从身后抱住了他。
    两个人都穿着面料轻薄的睡衣,拥抱起来特别有实感。
    alpha温热的胸膛贴着后背,腰也被搂住,程问音轻轻缩了一下脖子,问他:“怎么了?”
    其实没有真的想听到回答,程问音一瞬间放松下来,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齐砚行也将鼻尖抵在他后颈处,感受着橙花的香气带给他的安定感,完成双向的索取。
    “音音……”
    alpha换了嘴唇,轻轻碰触妻子敏感的腺体,不自觉释放出信息素。
    两种气味在空气中安静地缠绵,像是在彼此确认与陪伴,这一刻,齐砚行才感觉自己真的回到家了。
    基地的选址一次比一次偏僻,打破寂静的总是爆炸声,震得人耳朵发麻。这里则不同,这里所有的声音反而将安宁具象化了,无论是外面昆虫的叫声,还是远处传来的作息号,都是催人入眠的存在。
    静谧的夏夜,怀中温柔的妻子,对齐砚行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奢侈的时刻。
    齐砚行喉结微动,手指探入程问音的睡衣下摆,覆上平坦的小腹。
    程问音被他摸得抖了一下,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腕。
    随着齐砚行的掌心在小腹附近缓缓摩挲,程问音大概知道alpha在摸哪里了。
    怀宝宝的时候,齐砚行经常趁他睡着以后偷偷摸他的肚子,也是这样的动作,很温柔,很小心。不过,齐砚行大概不知道自己那时的小动作早就暴露了。
    程问音生宝宝的时候是顺产,过程还算顺利,宝宝很乖,没怎么折腾他。
    可尽管腹部没有手术造成的疤痕,也还是留下了几条可能永远都消不下去的妊娠纹,齐砚行每次看到都会很心疼,同时又无比挫败。
    他感觉自己是个不合格的丈夫,说着想疼程问音,其实总是让他疼。
    小腹那里毕竟不是什么好看的地方,被alpha碰着,程问音总归有些难为情,不想让他继续。
    他捏了捏齐砚行的手,转过身和他接吻,轻轻啄他下巴上被剃须刀划伤的地方,小声催促:“你抱我……”
    齐砚行的动作顿了一下,将omega揽进怀里,一下下抚摸他的头发。
    alpha很笨,又没有读懂自己的暗示,程问音把脸埋进他怀里,闷声说:“我是说……让你抱我去床上。”
    ……
    灯光昏暗的卧室里,宝宝仰躺在婴儿床上,小被子盖住肚皮,睡得很香甜,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鸭子被拿走了。
    旁边的大床上,两个大人抱在一起耳鬓厮磨,分明早就感受到对方的身体有了反应,却舍不得进入下一个阶段,想再多亲近一会儿。
    程问音的睡衣扣子解开了一半,被alpha用嘴唇碰着胸口,敏感地发抖,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现在就要同alpha商量。
    他将手指插进alpha发间,轻喘着说:“砚行……我们带宝宝去拍全家福,好不好?”
    alpha从他胸前抬起脸,嘴唇湿得很暧昧,却又神情认真地答应道:“好,我们多拍几张。”
    程问音想了想,抓住alpha的衣领继续追问,“明天就去好不好……”
    他太想要一张全家福了,只有马上去照相馆,他才会安心,不然总是害怕拖着拖着就没有时间了。
    齐砚行舍不得看他露出这般近似恳求的表情,他多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可是他太笨了,猜不到妻子想要什么。
    “明天就去,”他吻着程问音的手指,很郑重,像在说着什么矢志不渝的承诺,“音音,我都听你的。”
    所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外面开始下雨了,第一声惊雷响起,和隔壁发出的动静叠在了一起,程问音没有分辨出来,直到东西摔碎的声音再次打破夜晚的宁静,伴随着痛苦的呻吟,程问音才意识到那是陈念。
    房间里的信息素已经渐渐升温,程问音坐在alpha怀里,很羞耻的姿势。他想要停下来,可是alpha不愿意,追着他继续吻了上去。
    他偏头躲了一下,吻落在耳际。
    alpha似乎对他突然的躲避很是不解,叫他的名字,语气中甚至还有点委屈。
    “……音音?”
    这时,隔壁又传来一声痛呼,还有东西砸在地板上的闷响,齐砚行也注意到了。
    “你听,”程问音说,“隔壁的邻居好像不太对劲。”
    “傍晚遇到他的时候,我就感觉他身体不舒服,脸很红,”程问音越想越担心,扣好睡衣,起身要下床,“不行……我得去看看。”
    齐砚行握住他的手,说:“我陪你去。”
    程问音摇头,看了看婴儿床的方向,“你在家陪着宝宝,要是宝宝醒来发现旁边没人在,会很害怕的。”
    “那我去隔壁看看,你留在家,”齐砚行很坚决,“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不是,他好像是未成年omega……我怕他……”程问音焦急地解释着,又觉得和alpha解释这些很困难,“怕他正在那个、发情期……你是alpha,回避一下比较好。”
    齐砚行显然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他愣了愣,表情有些许尴尬,松开了箍着程问音的手,“那我……”
    程问音笑了,手心轻轻贴着alpha的胸膛,“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程问音是用钥匙打开的门,但并不是陈念给他的备用钥匙。
    陈念一直将钥匙放在家门口的邮箱里,他有次不小心看到了,劝陈念不要这样,不安全,但陈念似乎并不在乎,依然每天都这么做。
    他敲门没有人应,只好去邮箱拿了钥匙。
    一开门,一股浓浓的牛奶味扑面而来,程问音皱了皱眉,往陈念的卧室走。
    卧室的地板上散落着衣服、药箱,还有玻璃杯的碎片,几乎无处下脚,程问音避开碎玻璃,艰难地走进去。
    陈念蜷缩在床角,怀里抱着一件旧衣服,额头上布满冷汗,“哥哥……哥哥……”
    “陈念,是我。你还好吗?”
    程问音坐在床边,试了一下陈念额头的温度,很烫,陈念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翻身背对着他,将怀里的衣服团得更紧。
    程问音看到他的后颈上缠满了纱布,但这样根本无济于事,腺体依然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着信息素,整间屋子都塞满了牛奶味。陈念应该已经被高热的状态折磨了很久,被本能驱使着,寻找身体最渴望的味道。
    程问音很快得出了判断:陈念在发情,而且很有可能是第一次,那件衣服应该是他的心上人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帮他缓解。
    程问音小心地解开陈念后颈上的纱布,用冷水打湿了毛巾,擦拭腺体周围红肿的皮肤。
    陈念似乎是恢复了一部分意识,睁开眼睛,看向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陈念,你之前有过发情期吗?”程问音给他喂了小半杯水,“知道自己是几型信息素吗?”
    陈念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自己可以只身对抗发情热,固执地攥着那件衣服,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
    想到陈念从小没有父母,很早就不读书了,唯一的alpha哥哥恐怕也不会教给他这些生理常识,程问音很是心疼。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不知道陈念是几型信息素,抑制剂的型号无法匹配的话,效果会大打折扣,甚至会有副作用。但程问音没有办法了,这个时间药店早就关门了,他只能给陈念用自己常备的抑制剂,赌一把。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的气息遮盖住了信息素中浓浓的荷尔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