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高耸的那个黄金堡落成的一刻，最下方也就沉入了永夜。阳光是奢侈品，所以有钱人住在上面，穷人住在下面，下面只有一堆堆点亮闪烁的彩灯。
    在查理的记忆里，天空是霓虹灯的样子，云朵是彩色标牌的形状。
    按照光照，天空之城被分成了垂直的上下城区。不过接触到阳光还有一个途径，一个顶端观景广场会按小时收费。
    除此之外，还有饮水、泥土等等都是下城区的奢侈品。为了减重，下城区被迫使用轻型材料，还发生过坍塌。
    反正查理是不太怀念天空之城的生活。
    他和让娜坐在地上聊天，让娜说她在教会收养院里长大，然后被选走。
    其实对她来说很多地方去过，但是没看过。她都像是现在这样，坐在被铁皮包裹着的车厢里，披上战甲出去三个小时，再呼啸着被拉回去，想到风景都是铁皮车的颜色。
    查理想到自己小时候对于彩色霓虹灯天空的幻想，不由心里一动，他侧过脸说：“你们什么时候能有假期啊，或者退役？”
    没人回答他。
    他看过去，发现让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棕色的碎头发搭在她脸上，看着有些稚气。一点都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雨夜里那些山峦一般的黑甲武士的威风凛凛。
    何止是不威风凛凛，现在，她的脑袋因为晃动一点一点的，看着还挺傻。
    查理靠在墙上，给让娜的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自己也开始闭上眼睛，等待着终点站海神圣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阵摩擦的声响车厢的大门被拉开，第一缕光照进来，查理一下就醒了。
    让娜叉着腰站在他旁边，一笑就露出虎牙：“你睡得跟死猪一样，终于醒了。”
    黑甲的战士们被带走，要隔离观察，让娜也在其中，和他挥挥手。查理也得这样，不过是住客房。
    带他的神职人员说：“半个月就结束观察了，很快的。”
    “有网吗？”
    “有，但是不稳定，庆幸吧，光辉之主圣地是没有网的。不过你在网上看不到这个事件的消息，你也不能上去乱发，这种行动已经进行过几次了，都是不能见报的。还有，祷告日那天网会很差，别和信徒抢。”
    查理进入自己的房间，感觉自己像个在罐头里被闷馊了的沙丁鱼。
    他没先去洗澡，而是换了好几个姿势和角度，终于蹲在窗台上找到了网最好的地方。
    然后他搜索附近的人，花了半个小时加到了让娜，发过去一个天空的小图标。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就准备天文台啦，顺便去西大陆研学一下，拐个老师（bushi）第二卷 主要讲新查斯顿以外的地方～
    神秘学小贴士：
    【致兄弟姐妹：
    教会于7月31日19:30-20:45，将在罗非大教堂举办“荣美圣殿”线上祭礼。将以现场与直播的形同时进行，欢迎兄弟姐妹参加！
    预约方式：
    现场活动仅支持网络预约，不接受电话与现场预约。约满截止。如预约成功后无法到场的弟兄姊妹，请务必取消预约，以便将名额释放给有需要的弟兄姊妹。
    到场须知：
    教堂及教堂广场内禁止停车，推荐使用公共交通工具。
    ——大主教 劳伦斯】
    第167章 检查
    chapter27
    塞勒斯最近一直在多加注意各个媒体传出来的消息,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关于那个小村落，确实没有传出来任何消息。
    这某种程度上也可以侧面说明这件事情的特殊性, 塞勒斯想到了埃斯波西托先生, 心里一沉。
    他这段时间对于这位新来的、大受学生欢迎的教师暗暗关注, 可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他甚至还专门找来了卡帕尔蒂，让他摘下眼镜用魔眼对埃斯波西托先生进行观测。
    卡帕尔蒂回来之后对他摇头, 意思是什么异常都没有。
    塞勒斯站在路边, 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看着不远处, 埃斯波西托先生从树荫下走过，一群学生很欢乐的朝他打招呼。
    这位老冒险家穿着一身复古西装, 但是却并起两根手指，在额头上一点, 颇为优雅潇洒的朝他们挥了个飞行员礼。
    学生们嘻嘻哈哈的哄笑起来, 太阳的光芒穿过细碎的树叶，点点碎金洒在他们的脸上、肩上。
    非常美好的一副画面, 塞勒斯接着在心里叹气。
    埃斯波西托先生是他做主招收进来的, 事实证明这也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这位经验丰富的老探险家幽默风趣，一肚子毕生探险总结出来的经验, 对于这些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学子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补充。
    如果可以的话，他实在是不想怀疑埃斯波西托先生有问题——他根本不想怀疑任何一位在学校共同生活的老师, 但是出于负责任的考虑以及各位师生的安全，他都不得不担任怀疑的角色。
    看来必要的时候需要找埃斯波西托先生谈一谈了, 塞勒斯心里无奈地想。
    目前没有观察出来任何异常，他也只能回去按部就班的进行学校的日常生活, 回去上课。
    他的课在高数之后, 爱德华教授人虽然腼腆, 但是在学术上极其的严谨认真，而且具有来自世界一流大学的高水平高要求，再加上高数众所周知的特性……
    所以，在塞勒斯走入自己的授课教室的时候，就看见一堆学生无精打采的在教室里坐着。还有人正在往里面走，小小的眼睛塞满了大大的困惑。
    爱德华教授看着像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但是危险性可一点也不低，上个学期的他手下高数科目的挂科率仅次于卡帕尔蒂，可谓是尸横遍野。
    塞勒斯站在讲台上，干咳了一声，“下午好，开始上课了。”
    底下一片寂静。
    他无奈，只能掏出自己的教案，然后开始上课。
    这节课是他开的选修课——《历史与史诗》，课本就是神秘界大人讲给孩子们听的童话书，而他上课的内容就是解读童话，帮助学生们解开童话中那些光怪陆离的修辞与叙述，探究背后的故事。
    塞勒斯首先放了一首歌，是个小女孩唱歌的声音，清清脆脆的童声，但是在曲调之下显得过于空灵，幽幽的有一股寒意。
    歌词不是通用语的，但是要是这里有学生能听懂恶魔语，那他们就能明白这里面讲述了一个故事。
    【谁走在旅途上？
    嘻嘻呀嘻嘻，
    ……
    人们在盛大的祭祀着；
    ……
    没有人达到目的地，
    到底是谁走在旅途上？
    嘻嘻呀嘻嘻。】
    “这首歌的背景属于恶魔族的童话故事书《黑森林童话集》中一个故事，由这个故事又延伸出来了这首童谣。《旅途上》这个故事，是《黑森林童话集》中颇具有代表性的一篇，黑森林童话集形成于传说时代初期，是恶魔诗人安洛先收集了诸神时代末期各个种族的民间故事汇编而成。”
    “所以，这个故事集也就带有诸神时代的特征，那时候人类社会的文明还处在奴隶制度时代，刚刚开始发展，在诸种族中并不起眼。而那时是诸神的信仰最为鼎盛的时期，神灵并不像现在这样按照十二月划分，神灵之多，几乎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诸神时代因此得名。”
    “所以从这篇童话中，我们就能看出这个时代的特征，带了些蛮荒的血腥气，在日常的平淡中隐隐透着诡谲。”
    塞勒斯顿了顿，转而失笑：“卡普拉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吗？”
    粉毛杰克同学高高的举起了手，被点到名字之后，他咽了一下口水，提问：
    “科尔伯恩先生，这个童话……是我理解的意思吗？他们把这个女孩，吃了？”
    说完，他自己感觉一阵恶寒。
    “是，也不是。”塞勒斯耸了耸肩。
    “这个童话被称为是女巫诅咒的起源，但是真实性有待商榷，毕竟童话史诗故事一般都是那个时代各个风貌编纂出的缩影。”
    “当中出现了几个鲜明的意象：旅者、祭祀狂欢、食人、女巫。旅者或许对应着游牧的部族亦或者是商人，祭祀对应着对神灵的崇拜，食人是野蛮的风俗，女巫则是一个在民间强大与邪恶并存的符号。”
    “人们渴求向往着女巫的力量，但是又恐惧她们，进而展现出了厌恶。所以故事中女孩被当作神圣的祭品在祭祀上顶礼膜拜献给神，而以这种折磨的方式被杀死煮食。那时候的人或许相信，他们献祭了她，吃掉了她，就能获得她的力量。”
    “他们将自己划做一个标准，而女巫不符合，但是女巫又有一些他们望之不及的能力。所以这种厌恶又渴求的文化一直在人类文明中源远流长，传说时代结束之后，超凡隐没，但是广大的农村乡镇依旧保有着‘女巫迫害’，出现以正义为名的猎巫运动，正统教会屡禁不止……”
    在上完这节课之后，他布置下去的作业是关于‘诸神时代’民间风俗的小文章，然后在收拾完教案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头撞见了埃斯波西托先生。
    对方站在离教室门口不远的地方，明显是来这里专门等他的。
    塞勒斯有点惊讶地停下脚步：“埃斯波西托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埃斯波西托先生摆了摆手，回答道：“我想请求学校给我进行一个全身全部的检查，在此期间请求暂停我的授课，并且接受单独隔离观察。”
    塞勒斯一愣，旋即就意识到这位老探险家估计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惹上了不一般的麻烦。他都能通过桑德祭司打听到一点点内部情况，没道理埃斯波西托先生察觉不到一些蛛丝马迹。
    而且老探险家估计也察觉到了学校对他的观察与疑虑，这是来主动表明态度，消除隐患来了。
    既然埃斯波西托先生这么自觉主动，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塞勒斯也颔首：“专门检查一下也好，我们去泰勒教授那里吧。”
    他们一路闲聊，就一边向着泰勒的实验楼走去。
    实验楼现在大部分都归泰勒支配，系统出品，里面已经配备了一点基本的仪器。
    泰勒每天蹲在实验楼里，就像是蹲守宝藏的恶龙，一步都不会离开，每天除了做完实验，就是在楼里给学生们上课。
    这座湖边优美的小红楼旁边已经种植了一些靠墙红色的蔷薇和高大的红花楹，红花楹开的正盛，远远望去，像是美丽的不死鸟扬起金红色的尾羽。
    实验楼隐藏在红花与浓绿欲滴的树叶之间，身后就是潺潺的湖面，在盛夏的季节里阳光热辣辣的照下来，风景优美极了。
    塞勒斯和埃斯波西托先生推门进去，然后首先就感受到了一阵扑面的寒意，不知道泰勒在这面搞了什么。
    楼不小，塞勒斯见到了一个学生急匆匆的跑过去，这是泰勒从二年级招的几个看得还顺眼的实验助手，定期过来帮忙，会给学分也能学到东西，但是需要心理承受能力足够。
    他拉住那个学生：“泰勒教授呢？”
    “在三楼303实验室！”学生说完就急匆匆地跑掉了。
    塞勒斯摇了摇头，“年轻人就是急躁。”
    埃斯波西托先生赞同：“还是年轻啊——”
    他们转头往三楼走，在303实验室门口感觉那股寒意越发明显了，他拉开最外侧的那层门：“泰勒教授。”
    在里面，泰勒和罗根教授一起转过头来看着他，面前是各种仪器和试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