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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种玩家的人生模拟器 第284节

      休斯:“……”
    艹!
    再担心你我就是傻子!
    休斯在心中痛骂了自己一句,但也的确慢慢放下心来,毕竟杰米的“见异思迁”算是这场意外中的最好结果了,因为那弗洛拉看起来衣冠楚楚,除了有点艺术家那青春疼痛的毛病外,显然比一身谜团的菲奥娜要好对付得多。
    想到这里,休斯突然咳嗽了两声——原来是神经放松下来的他终于嗅到了空气中香烟气息,而后敏感的肺部对此提出了抗议。
    休斯下意识地挥了挥手,而对面,弗洛拉的身后,菲奥娜见到这一幕,怔了怔,接着便随手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那漂亮得比艺术家更像艺术家的纤长手指,也就这样收进了大衣口袋。
    这一刻,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休斯却听到了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
    微弱,但却真实存在。
    “好了,弗洛拉。”菲奥娜终于开口,声音不同于她年幼时的稚嫩清脆,而是休斯这些年来第一次听到的沉着微哑,“跟这位先生告别吧,我们是时候该走了——以后相见的机会还多着呢。”
    “也对。”弗洛拉欣然点头,跟杰米交换了号码后,就笑眯眯地挥手告别,跟上菲奥娜的脚步。
    这一刻,从背后看去,分明弗洛拉才是更高挑、气场更强大的那个,但当她跟在菲奥娜身后时,却像是菲奥娜的影子。
    或者说,在过于强烈的光源下,无论是谁,都会成为黯淡的虚影。
    ……一如过去的无数年那样。
    “等……等等!”
    突然的,休斯出声呼喊。
    “等等,菲奥娜……你还记得我吗?”
    菲奥娜停步转头,看向休斯,眉头微微皱起,可能是在思考。
    休斯觉得她肯定是认不出自己了,不过没关系,反正那也只是搭讪用词而已,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他清了清嗓子。
    但在他开口前,菲奥娜却展颜一笑。
    “当然,我怎么会忘呢。”菲奥娜的微笑如同春风化雪,就跟杰米之前说的那样,温柔,礼貌,尊重,“你是休斯,当年在我搬出抚养中心时一直哭着拽住我不让我离开的小休斯,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顿了顿,她又道:“我很抱歉,当年我没能像你希望的那样一直陪着你,但我的确从没有忘记过你……小休斯,看来你已经长大了啊。”
    这一刻,休斯对上菲奥娜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心怀警惕与敌意的他热气却止不住地涌上面颊。
    第080章 凡人歌02
    数分钟后, 与休斯交换了号码并在对方磕磕巴巴的请求下答应了参加数日后的小镇高中同学会的菲奥娜,与弗洛拉并肩走出了小巷。
    而直到走到阳光下,感到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很有意思的弗洛拉还在止不住地回头看, 甚至还笑眯眯地向小巷里的两个人挥手。
    菲奥娜颇感无奈, 道:“好了, 快收回你的眼珠子吧, 别随便招惹别人。”
    弗洛拉回头看她,笑道:“我只是觉得太有意思了,菲奥娜, 那个叫休斯的孩子是不是喜欢你?瞧瞧他邀请你去同学会的模样,一副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蠢话的懊恼表情,脸红得我都怕他把他自己烤熟了!你不觉得这个孩子很有意思吗?”
    菲奥娜平静说:“还好。”
    “还好”就是普通人的意思,无功无过,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只要保持礼貌,就是二人间最好的社交距离。
    弗洛拉当然明白菲奥娜的意思, 但她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
    “对, 对,我都忘了, 菲奥娜你可一直都是我们之中最受欢迎的那个,对所有人的告白都无动于衷, 不知道伤了多少可爱男孩的心, 所以你又怎么会为了这种小孩心动?”顿了顿, 她道,“虽然那个叫休斯的男孩的确挺可爱的, 毕竟我可最喜欢看那种桀骜不驯的小狼崽因自己都不自知的心动而收起爪子的样子了……嗯?我有没有说过其实我最喜欢养成系的男友?”
    菲奥娜瞥了这女人一眼, 没有说话。
    但弗洛拉却像是兴致上头, 半点都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菲奥娜,为什么你会答应那个孩子的邀请去参加那个什么——小镇高中的同学会?哈哈,如果让王都的那些家伙们知道你竟然会去参加这种活动,她们恐怕得笑破肚皮,哪怕是拼着被老大罚也要过来看看你的热闹……哦,对了,这样说来我应该拍几张照片才对,说不定还能在那群狗东西手里卖上高价!”
    菲奥娜又瞥了这女人一眼。
    “说完了没有?”菲奥娜淡淡道,“我想弗洛拉你如果刚刚眼睛没有被那位杰米先生的傲人胸肌勾引走的话,你应该可以注意到休斯他是戴了手套的。”
    弗洛拉眨了眨眼:“对,然后呢?”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菲奥娜身上的大衣,“戴手套怎么了?”
    如今已经入秋,理论上就已经到了开始降温的时候,再加上塞门圣山这一带常年多云,少见阳光,阴雨连绵才是常态,所以为了保温,一些人会早早戴上手套,比如说休斯,而又有一些人会早早穿上大衣,比如说菲奥娜。
    菲奥娜微微摇头:“看来你是真的没有注意到。”
    “注意到什么?”
    菲奥娜平静扔下惊天炸弹:“休斯是个义体改造人,他的两条手臂甚至更多部位,已经被置换成了机械义体。”
    “什么?!”
    这个消息可是真的惊到了弗洛拉。
    弗洛拉心中愕然,但却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休斯,而是自若地跟在菲奥娜身后,甚至脸上依然带着如常笑意。
    “你怎么知道?”弗洛拉压低了声音,“菲奥娜,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戈顿集团的地盘!”
    戈顿集团,这是伫立在西奥雷王国境内的一个庞然大物、寡头集团。
    它掌控了以人工智能为核心的高新科技,出产的电子产品渗入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小到车载语音导航、广到手机智能助手、大到卫星演算核心,不客气的说,西奥雷王国人们的衣食住行无不与戈顿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许多年前,有人曾经开玩笑说,“西奥雷王国的公民们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天就在接受戈顿集团的电子产品,我真害怕等到了我入土的那一天也还是戈顿集团的电子产品在给我送行。”
    而如今这已经成为了现实。
    但是,就是这样的戈顿集团却极度排斥人体改造相关。
    戈顿集团认为,人类的身体是一座还未开发的宝藏,是一座被天神赐予的圣殿,有着不可思议的潜力,而戈顿集团对人工智能和机器人的所有改造与研发,完全都是为了更好地为人类服务、更好地开发人体这座宝藏和圣殿而已。
    至于将人类改造成看起来强大的义体人?
    不,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这无疑是在玷污这座被神灵赐予的宝藏,是在将高贵的人类生生降格为机械的仆从,是自降身份甚至是渎神的做法!
    ——而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戈顿集团与苏特集团针锋相对的理由。
    因为苏特集团不但是西奥雷南部最大的黑手党、义体人集团,还是最激进的人类义体化的推动者。她们手下控制的议员,曾数次要求政府放宽对民间义体改造的上限,将原本只允许改造到35%的义体化开放到50%,甚至是60%。
    而当一个人的大半身体都被换做了机械,这样的人还能被称为人吗?
    曾经有一个哲学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一艘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这就是有名的忒修斯悖论。
    但义体人的改造却早已经越过了这个悖论的界限。
    这真是戳在戈顿集团的肺管子上了。
    “连六岁的孩子都知道,戈顿集团讨厌义体人,而苏特集团讨厌人工智能。”弗洛拉的声音压低,“如果你不想一觉醒来就发现你刚移植好的新义体与你的内脏一块儿莫名消失,那你最好不要站在戈顿集团的视线里;如果你不想一觉醒来就发现你光溜溜地躺在垃圾场内,所有的智能设备都被砸坏,那你最好不要在苏特集团的人面前拿出你的新手机……
    “如果这个休斯真的是你认识的那个休斯,那他怎么可能有途径接受义体改造?还是在戈顿集团的注视下?”
    菲奥娜神色平静回答:“所以你认为我为什么要去那场同学会?”
    弗洛拉一怔,终于想明白了小巷内菲奥娜的一切古怪行为。
    她忍不住失笑,又是好笑又是无语地摇起头来,怜悯道:“真该叫那群小崽子们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都说我弗洛拉风流多情,不择手段,是个天生的坏种,但谁又知道你菲奥娜才是那个最狠心的人呢?真是可怜了那孩子的一片痴心,他怎么会知道,就在他纠结着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只想着从他身上探究秘密呢?”
    菲奥娜对这女人的矫揉造作长吁短叹无动于衷,只等她说完了后才开口道:“演完了吗?演完了就干正事吧。”
    不知不觉中,菲奥娜与弗洛拉两人已经越走越偏。
    她们走过一条比一条更僻静的小巷,最后站在了一座破旧的洗车店前。这座洗车店的招牌摇摇欲坠,大门紧闭,甚至不远处就是臭气熏天的垃圾场,无数苍蝇臭虫随处可见,直叫人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来这里洗车。
    弗洛拉踮着脚,小心避开了地上脏污的积水,眉头紧皱,不停摇头,口中嘟哝着嫌弃的话语。
    而菲奥娜则无动于衷,任由漆黑的积水漫过她昂贵的手工皮靴。
    “你上我上?”菲奥娜问。
    弗洛拉挑眉一笑:“你在说什么啊菲奥娜,我可不是战斗人员——看到我新买的衣服没有?这样漂亮的艺术品,你忍心让它沾上血污吗?”
    一边说着,这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还美滋滋地提着自己的新风衣转了一圈,摆出了一个酷酷的pose后,向菲奥娜抛了个媚眼。
    “我好看吗?”
    菲奥娜:“……”
    菲奥娜懒得理这女人。
    她大步上前,一步比一步迅速,一步比一步沉重。
    最后,当菲奥娜站在那洗车店前时,在她的上空竟不知何时聚集了无尽的风暴与雷云。
    乌云沉沉压下,阴云隆隆作响,好像下一刻就会有暴雨倾盆!
    菲奥娜的身后,弗洛拉含笑看她,装模作样地摇起头来:“真是年轻气盛啊。”
    “看来也只能由我这个老人家收尾了。”
    弗洛拉含笑,手掌一翻,一个硬币便出现在她手里。她屈指一弹,那硬币便轻轻飞上天空,不断旋转,在沉沉的乌云下折射出近乎炫目的光。
    “我赌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场暴雨。”
    ——轰!
    菲奥娜一脚踹开了洗车店沉重的铁门。
    那重达数十斤的牢固铁门,在菲奥娜这一脚下,竟如同轻飘飘的塑料制品一般,瞬间从门框脱出,变作杀人利器,向店内的人呼啸飞去。
    洗车店内的帮派成员们瞬间色变,知道是砸场子的来了,起身躲开那杀人铁门后,就要暴怒反抗,而离菲奥娜最近的那一个甚至已经拔出了枪。
    但是——
    砰!
    密闭的空间内,近距离的枪声巨响几乎震耳欲聋。
    持枪的帮派成员呆呆看着菲奥娜,看着对方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咽了咽口水,感到自己脸侧子弹擦过的地方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那是火焰的刀子从脸上割开的烧灼感,更是死亡之吻与她擦身而过的窒息感。
    而更可怕的是,这样的痛苦和窒息都只是那颗子弹的余波——如果那颗子弹刚刚真的击中了她会怎么样?
    这个帮派成员一阵后怕。
    事实上,逞凶斗勇的人并非不怕死,而是知道死的人不会是自己。可只要真正近距离地接触过死亡的窒息,那就没有人不会留恋生命。
    毫无疑问,菲奥娜这先声夺人的一枪将洗车店内的所有人都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