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金佩猛地抬头，霍地站起来，一路踉跄得往院子外面跑。
    因为心里紧张，双腿提不起劲儿。
    打开门，门外吴其祥。
    他单手把一个小孩抱在身前。
    金佩一看到孩子便陡然跪倒在地上，腿软得没法再站起来，她看着平安大哭起来：“保国……我的保国……”
    吴其祥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她，一时间本来就有些泛红的眼眶，更加红了。
    平安更是哭得伤心欲绝，想来还记得家人。
    百炼成钢被他们的声音吵醒了，姜糖哄他们在屋里不要出去。
    外面徐望归也在劝吴其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不然隔离的邻居都要起来看热闹了。
    吴其祥这才劝金佩跟他一起回家。
    吴家夫妇和平安一起回了隔壁，徐望归功成身退，把院子门关好，就回屋了。
    姜糖去厨房给他烧热水洗澡。
    她看向站在门口伸腰的人，皱着眉头说道：“真是太离谱了，吴政委连自己大姨子的小孩都认不出？”
    徐望归走进来，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也不能怪吴政委，据他所说，他只在平安刚出生的时候见过，没见过现在的模样。”
    姜糖扭头看向他，“那金佩怎么把人弄丢？”
    “当天金佩姐姐去他们家探亲，吴政委在工作，没来得及见到人，两个小孩就不见了。”
    “那真是造化弄人。”
    徐望归摸了摸她头顶，“他们运气也算好，现在把平安找了回来，接下来找到小武的机会更大。”
    姜糖赞同地点头，“至少能有个方向了。”
    次日，整个竹桥不管是营区还是军属区，都知道姜糖探亲回来，把吴政委大姨子走丢的小孩找到了。
    一时间，她的风头比当上厂长还要强劲。
    徐望归相当无语，明明是一起出行，他却没拥有姓名。
    甚至没人在意是他带着吴其祥去找人。
    “小姜厂长，你可厉害了，竹桥红人。”徐望归酸溜溜地说道。
    姜糖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说，要是陈家、边城何家、吴家的孩子都是同一条链上的人干的，现在会不会商量着怎么找我报仇？”
    她没忘记在火车站跑掉的男人，那可是真真切切见过她的人。
    徐望归闻言，有些紧张地问道：“这也是你直觉感应到的？”
    他现在可不敢把她的直觉不当回事了。
    “没有，只是一种猜想。”
    徐望归一噎，“你可以不说的，没准说出来就灵验了。”
    姜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感情我还是言灵师？说出来就灵验。”
    “万一就准了呢？你看看你前面说的？”
    姜糖：……
    她朝他一瞥，“既然这样，那我说一周以内必找到小武。”
    徐望归又被梗了下，“你赢了，我投降。”
    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
    姜糖哼了一声。
    吃过午饭回到营区，徐望归没想到会接到江宁市打来的电话。
    居然是姜糖舅舅打来的。
    第41章
    “姜糖同志,你舅舅来电话，让你回去一趟。”
    “没说因为什么事？”姜糖反问。
    徐望归：“问了，但没说,只让你回去。”
    姜糖：……
    刚从京城回来，又要去江宁市……
    是真的很不想去。
    她说道：“苏师长同意跟我们签订合同，厂里有好多事情,我现在又要离开的话，苏嫂子要发飙的。”
    竹桥服装厂现在全靠苏大娘支撑。
    徐望归接过她手中的择菜工作,“要是你不想回，我再给他回个电话,说你忙脱不开身。”
    姜糖想了想，“也行。”
    应该不会有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情，他们就会在电话里说了。
    下午徐望归回到办公室。
    拨通到江宁市的电话，让对面的人帮忙叫一下姜糖舅舅，然后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办公室电话响了,是姜糖舅舅回的电话。
    徐望归遗憾又为难地说道：“对，姜糖同志现在在厂子里上班,工作太忙了，真的没时间回去,舅舅，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姜糖舅舅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家里的两个老人身体不太好,想见见她。”
    徐望归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他问道：“是姥姥和姥爷生病了？”
    姜糖舅舅连忙说道：“不是不是,他们现在还能吃能睡，能走能动，就是想着身体一年是不如一年，趁有时间，多见见孙女。”
    徐望归跟姜糖结婚时也见过两个老人，虽然头发花白，脸色却很红润，可以看出身体很好。
    他想了想，“姜糖同志要上班走不开，但姥姥姥爷有时间，不妨可以来边城逛逛。”
    姜糖舅舅声音为难：“我们也要上工，没人送他们去。”
    徐望归：“其实你把二老送上火车就行，我们会到边城接人，就是坐车的滋味不好受，要买卧铺的票。”
    姜糖舅舅在那边想了想，“那我先去问问爹娘的意见。”
    徐望归有什么不答应的，“行，那舅舅你确认好就回我电话，我把车票钱汇给你。”
    姜糖舅舅连忙拒绝，“那哪行！舅舅家虽然没什么钱，车票还是能买得起的。”
    徐望归当然知道他买得起，但姜舅舅一家都是农民，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读书，日子过得相当拮据。
    徐望归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只是平日里都是你们照顾二老，我们没帮上什么忙，就当是孝敬二老的。”
    他都这么说了，姜舅舅直接没话说，“这个再说吧，舅舅先回去问问你姥姥姥爷的意思，先挂了哈，话费不便宜呢。”
    “行，那我等你回电话。”
    回到家，徐望归就跟姜糖说了这事儿。
    姜糖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两个老人，逢年过节都会让姜舅舅给原身送东西，说起来对原身挺好的。
    这样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占了人家的身体，代替人家尽孝，是理所应当的。
    姜舅舅很快就回了电话，徐望归当即让小李汇钱过去。
    姜姥姥和姜姥爷来的那天，姜糖带着苏大娘拜访边城国营纺织厂。
    为的是做衣服用的原材料。
    苏大娘有些忐忑，“小姜啊，你觉得这真的行得通？”
    厂里的运转资金不足，她原本想跟姜糖商量，该如何解决这事儿，不想姜糖直接就把她拉到边城。
    姜糖给她一个定心的眼神，“试试嘛，万一就行得通呢。”
    再说了，她还有备选方案。
    只是备选方案，能不用就尽量不用。
    苏大娘依然觉得很不放心，忍不住絮絮叨叨地说道：“这边城纺织厂的厂长又不是个拎不清的，怎么会答应我们这么离谱的事情？”
    姜糖瞥她一眼，“正因为他是个拎得清的，才有可能答应我们的请求。”
    苏大娘见她这么坚持，想了想还是把扫兴的话咽下。
    况且她们二人都到边城了，打退堂鼓也晚了些时候，小姜想试试，那就让她试试，总归不费什么事。
    姜糖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到了边城国营纺织厂，说明来的意向，厂里很快出来一个小干事，把她们二人带到厂长办公室。
    边城国营纺织厂的厂长叫蒋英祥，是个中年胖子，眯着一双眼睛，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
    但姜糖知道，也就看起来和蔼可亲，实际上蒋英祥精明着呢。
    在七十年代拥有这个体型可不容易，更别说在贫瘠的边城，把纺织厂做得和丰南市不相上下。
    听到姜糖和苏大娘的来意，蒋英祥差点被口水呛死，“你们说什么？！从纺织厂拿货，然后你们打欠条？”
    姜糖神情不变，认真地说道：“没错，而且这是一笔保准贵厂稳赚不赔的生意。”
    此话一出，别说蒋英祥什么想法，苏大娘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稳赚不赔会不会离谱了点！
    苏大娘从桌子底下伸手悄悄扯了扯姜糖的衣角。
    姜糖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
    蒋英祥正了正神色，说道：“两位同志，我跟你们说句实话，做生意要看能力，而不是谁比较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