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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郎织女算什幺,牛郎与牛才是真爱【1】

      “牵牛,汝与织女私相授受,藐视天条律令,现令汝,下诛仙台,入六道轮回,历经凡尘苦楚,永世不得重返天界。”

    青衣广袖的男子缓缓向下坠落,三千墨发凌乱的散落在身后,一双清俊的眼眸里犹带不解,似是不明白自己仅是在寒烟淡淡的瑶池,与那绣衣如雪的女子交谈几句,竟就被冠上了‘私相授受’的罪名。

    那时牵牛初遇织女,并不知这个言笑晏晏,明眸皓齿的女子,便是王母最疼宠的小孙女,更没有察觉到女子眼眸里透露出的丝丝爱慕。

    而此时处于混乱迷茫中的牵牛,没有看到,在他坠后的诛仙台上,一袭水墨衣衫的男子,如深潭般的眼底寒烟笼罩,唇角紧抿,在与端坐在高台上的王母争辩了几句之后,也愤然跳下了诛仙台。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百年后的临海村庄,一户农家喜得第二子,生的是粉雕玉琢,白嫩可爱,只可惜天妒英颜,这个以‘牛郎’为名的孩子,在流逝的岁月中渐渐挺拔俊秀,却被自己哥哥所嫉,在父母去世后,担心牛郎抢夺家产的哥嫂对牛郎愈加刻薄。

    “牛儿乖,今天只找到了这些果子,委屈你了。”刚刚及冠的男子坐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腰间别着青色的竹笛,麻质的短衫丝毫不掩他的文雅秀气。

    牛郎手里捧着几个朱色野果,凑到身边的黄牛嘴边,其实牛郎在哥嫂的刻意刁难之下,已经饿了一天了,辛苦摘来的果子自己却不舍得吃一口,全部喂给了身旁守护自己长大的老黄牛。

    说来也怪,牛郎的这头牛,并不像其它的牛一样,喜食地上肥沃的鲜草,非要牛郎摘来果子喂,才会懒洋洋的开始进食,甚至除了喝水时,这头牛都不会低下头颅。

    金牛此时也有些憋闷,他本是天上惩恶扬善的正直星君毕宿,因牵牛之事与王母发生口角,被恼羞成怒的王母打下凡尘,附在了这老黄牛的身上,等待牛郎的落生。

    毕宿的舌面偶尔会舔过牛郎略带薄茧的掌心,心神不由有些动荡,这牵牛被贬后,忘却了前世为神的记忆,自己竟不觉被他所吸引。

    毕宿吃完牛郎手中的果子,顶顶他的后腰,示意他回家,却不想刚一进门,牛郎的嫂子便端了一碗蛋花面走进牛郎屋里。

    “牛郎啊!以前嫂子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别生气。眼看你也大了,我能只对你不好吗?嫂子知道你今天没吃什幺东西,来!快把这碗面吃了。”

    牛郎性情单纯,毕宿眼看着牛郎就要伸手接过那碗蛋花面,懒散的甩了甩尾巴,头一顶,便把白瓷的碗拱碎在地上。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碗里的面条洒了一地,牛郎嫂子气的大骂,又不敢冲撞这头壮实的老黄牛,指着牛郎骂了两句‘不识好歹’,便悻悻的走了。

    牛郎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吓了一跳,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他有些不解的看着黄牛,不明白它为什幺发了这幺大的脾气,却没想到这只守着他长大的老黄牛甩着尾巴看了他一眼,眼里似乎还有些许不屑,然后,一道略带沙哑的华丽声线响起,夹杂着淡淡的无奈与宠溺,“傻子,这面里有毒。”

    牛郎霎的一惊,睁大了眼看向面前的黄牛,余光却刚好瞟到地上的面条,两只刚刚啄了面条的老母鸡扑棱了两下,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入夜,牛郎嫂子借着摔面的事,硬是和牛郎分了家,只给牛郎留了黄牛和一辆破车,其他房屋财产皆被夫妻俩独占,牛郎气不过,也不看门口那辆缺了轮子的破车,牵着牛就走了。

    再说这一路上,牛郎似是不信黄牛能口吐人言,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毕宿被他吵的头疼,心里有一个地方却有些欢喜,一路闭着嘴不发一声,只在遇见岔路的时候淡淡的说了句,“向南。”

    后来一人一牛来到了一个靠山的小村,有了一座自己的竹屋,虽然并不富裕,也总算是能够自食其力的吃饱喝足,闲暇时,毕宿就趴在树荫下,眯着一双牛眼听牛郎的笛声,直到一日,他感到自己终于可以化为人形,这才突然开口,对着牛郎说,“今日戌时,去碧莲池。”

    在牛郎与毕宿度过的这一两年里,很少再见自己的黄牛说话,此时它突然开口,牛郎不可谓不惊喜,那因为有些沙哑而格外性感的声音滑进耳朵,牛郎的心跳突然有些加速,面上也开始发红,小声的应了一句,掩饰性的垂下眼眸。

    毕宿在申时便化为了人形,身上还披着那件墨色仙袂,法力竟未尽失,虽是褪了牛皮,但毕宿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子牛骚味,颇为嫌弃的皱眉,抬腿向着碧莲池走去。

    平日里,毕宿一直以牛眼看这凡尘,如今化为人形,视野心境便发生了变化,一路走走停停,等快到酉时才堪堪走到碧莲池,却不想竟看到了一张自己无比熟悉的容颜。

    原本平静如镜的池水被打破,几个仙子在池里泼水嬉戏,其中便有毕宿跳下诛仙台时见过的织女。

    与周围其它仙子相比,织女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秋水般的眸子里盛满哀思,不时的环顾四周,似是在期待什幺人的出现。

    看来是王母心疼自己受惩的孙女,把她放下凡尘来游历一番,毕宿想起牛郎自出生以来所受的刁难苦楚,心里便有些不忿起来,他眼光瞟到放在石后的织女的红色羽衣,指尖一指,那羽衣便不知所踪了。

    毕宿跳上一边支出的粗壮树干上,在落日残阳里闭目养神,等到一片嘈杂声骤然响起,这才懒懒的睁眼,看着下面的几个仙子慌做一团,最后织女无奈的化作一只青鸟,拍打着翅膀去寻找自己的羽衣。

    “碍事的人终于走干净了。”

    毕宿脱下身上衣衫,直接从树干上跃下,精壮匀称的身躯,在将黑未黑的昏黄光晕下侵染的无比朦胧,碧莲池水随着男子的进入,迸溅开点点水珠,打在一旁的白莲上,带起一片水雾。

    牛郎到来时便看到了这幅画面,然后在这水汽熏染的池里,男子缓缓转身,墨色的发铺散在池面上,被夕阳映照,仿佛镀了一层绚丽的金色。

    牛郎呆呆的抬头,正对上男子的面容,斜飞入鬓的眉微微挑起,更显得清贵逼人,就在这水珠淅沥落回池水的背景音下,牛郎听见那男子的声音。

    “牛郎。”

    那声音略带沙哑,像羽毛般划过耳畔,牛郎如被击中了一样,僵在原地,只感觉自己的心神也随着男子的声音飞了出去,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痴痴的对着那人唤了一声——

    “老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