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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第一冤种 第185节

      “她的酒量不知道有一杯盖没有。”令桃闲谈般地说,“明明只会在地上爬的时候,我沾酒给她润唇,她舔得很开心。”
    说话间令桃泡好了茶,他挥手散开隐隐绰绰的结界,走向被剑修们包围的令梨。
    令梨又要比剑又要教人,口干舌燥,看见兄长大人仿佛看见了救星,宛如小企鹅找到咬着鱼捕猎上岸的企鹅家长,欢快地扑腾尾鳍。
    围拢在令梨身边的剑修乖乖给最大的前辈让路,令桃扫了眼令梨握剑的手,端着茶杯抵到她嘴边。
    令梨熟练地就着他的手咽了两口茶,桃花香入喉馥郁芳香,她精神一阵,感觉自己还能再战一百回合。
    “别太累着自己了。”令桃掏出手帕擦了擦妹妹的脸蛋,白底手帕绣着层层朵朵的粉色桃花,针脚陈旧,花瓣处轻微脱线。
    令梨从小喜欢刺绣,她日日与桃花为伴,第一次上手便绣了桃花图案。
    针脚扭扭捏捏宛如蚯蚓蛇行,小姑娘盲目自信,认真绣好后怼在令桃面前,斩钉截铁道:“看,我绣的兄长大人的本体。”
    眼睛被丑到的令桃:“……”
    为了不打击傻乐的妹妹,他违心道:“嗯,是我。”
    令梨的审美和她的绣工一同进步,几月后她终于突破了第一次的盲目自信,拆掉蚯蚓桃花重新绣了一个。
    蚯蚓进化成了泥鳅,但离桃花依旧遥不可及。
    一方手帕绣了又拆拆了又绣,期间令梨也绣了许多别的绣品,但第一次的作品在她心中纪念意味很重,令梨缝缝补补,仍然绣桃花。
    离家前,令桃亲手替令瓜剑系上梨花白的剑穗,令梨喜欢的不得了,一本正经地掏出这张被摧残已久的手帕。
    “桃花,我已经绣得很好看了。”女孩子叠好手帕放进男人手里,认真道:“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兄长大人就用它睹目思人吧。”
    “真要睹目思人,也该给我梨花刺绣的手帕吧。”令桃叹了口气,他揉了揉令梨的脑袋,目送她一步步离开家门。
    “离家太久,针脚不新了。”
    令梨站着任兄长大人擦脸,她看见眼熟的手帕,笑了笑:“我等会儿补一补。”
    令桃嗯了一声,他退开两步,周围的剑修重新涌上来,不约而同地收敛了自己,不再缠令梨缠得太紧。
    令桃抬手拍掉落在肩头的桃花,投喂完妹妹的他心平气和地走到薄念慈旁边。
    “别一脸大开杀戒的模样。”男人吹了吹茶杯中的花瓣,“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知道这么久,也不见你动容,如今又是为了什么发怒?”
    友人平铺直叙,声调不见起伏。
    桃花酿的酒香早已散去,存放在酒坛中的回忆却不会在大乘期修士脑中褪色。
    软得没骨头似的小女孩嘴巴喔喔地对他笑,她站不起来,稚嫩的眉眼中早夭之相清晰可见。
    “天生剑骨?”薄念慈听见记忆中的自己这样说,九分好奇和一分惋惜的语气,肆意妄为的魔尊漫不经心地道了句可怜,目光从女孩身上移开。
    比起一个八成会死的小孩,还是杯中醇美的桃花酿更值得他在意。
    变幻莫测的命运居高临下注视着无知的人们,交错的红线即使勒进咽喉,亦无人得知。
    直到时过境迁,命运的恶意如此鲜明的显露水面,叫人僵直地握住手中酒杯,甘酿化为苦酒。
    “看不出来,是不是?”令桃反倒笑了,“她不主动说,没人看得出来。”
    “小梨可没有掀开伤疤给人看的习惯。”令桃不客气地说,“你自己没发现、没想起来,摆脸色给谁看?”
    今日邀请来的剑修是令梨要试探的对象,所以她勤勤恳恳陪着对练指导。这帮剑修人均和宿回云熟识,足可证明剑骨一事,宿回云必然知情。
    “你、我、宿回云,还有谁知道这件事?”薄念慈冷静下来,问道。
    令桃的眼神蜻蜓点水般落在薄念慈和宿回云之间空荡荡的席位。
    “伽野一个妖修,”薄念慈匪夷所思,“关他什么事?”
    “哦,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令桃平淡道,“剑骨之事他本不该知情,但小梨说伽野发现了脊柱是她的敏感点。她认他是朋友,瞒着很不讲义气,寻了个时机同他讲了。”
    “不必多言。”令桃眯了眯眼,“我和你抓的是同一个关键点,等手头的事情结束了,硬背我也要让她记下龙性本淫的知识点。”
    作者有话说:
    猫猫风评被害
    第139章 修仙第一百三十九天
    ◎碎碎平安◎
    “阿嚏!”令梨狠狠打了个喷嚏。
    四月初春天气微冷, 可也不至于冷到她打喷嚏吧?令梨狐疑地左顾右盼。
    是谁在心里偷偷骂她?
    令梨一一巡视在场嫌疑人,她放过了心目中温柔可人的兄长大人,也放过了冷笑讥嘲的薄念慈——他骂人一向直接说出口, 不用偷偷。
    令梨对自己看人眼光的盲目自信让她错失犯人,几番巡视无果, 她只得再把注意力集中到身边的剑修身上。
    在场所有剑修, 令梨基本都战过了一轮。
    她的感想只用一个字形容, 那就是——菜。
    好菜啊, 令梨遮住瞳孔中的震惊, 怎么能菜到这般田地!
    她以一己之力横扫他们剑域的时候还抱了些侥幸心态,心想是不是她出手太过猝不及防,道友们没有准备, 等正式对打时他们一定会好好表现吧?
    令梨满怀期待地提起长剑,灰溜溜地败兴而归。
    一些为老不羞的修士喜欢新手区炸鱼的快乐,但令梨体会不到这份快乐, 她只感到茫然, 拔剑四顾心茫然。
    如今的修真界难道已经不内卷了吗?你们年纪轻轻是怎么睡得着觉?
    令梨不懂, 她大为震撼。
    一路回顾,她比剑比得最酣畅淋漓的两场比试一是风云会决赛台和师兄交手, 二是见识了无心剑尊的剑招。
    由奢入俭难, 炸鱼无法给予令梨快乐,她只觉得孤寡, 高处不胜寒的冷风往脸上哗哗地吹。
    年轻的元婴剑修摩挲本命剑的剑身, 令瓜剑一如往昔, 剑刃黝黑不起眼, 凡铁劣剑。
    如若令梨不收着些力道, 天骄们集天才地宝所铸之剑早已裂痕遍布, 碎如破镜、如他们稀巴烂的自信心。
    令梨早年间与人比剑情况更惨,那时她对自己和别人的实力心中没数,打得非常耿直,最后往往落得尴尬局面。
    尴尬,指令梨手足无措看着敌人捧着碎了满地的本命剑嚎啕大哭,眼睛通红泪流不止,一副心灰意冷的求死面相,看得令梨良心不安。
    “别哭了。”年少的令梨绞尽脑汁安慰道,“碎碎平安,本命剑碎裂的你一定能平平安安过个好年,是好兆头啊。”
    被她安慰的敌人顿时哭得更惨了,比死了全家哭得还惨,路过的人窃窃私语朝着令梨指指点点,都道:“定是这姑娘辜负了他!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家暴可恨!”
    冤,令梨,冤。
    贫穷小梨摸了摸口袋,又瞅了瞅被她打碎的名剑材质,倒吸一口凉气。
    “我拿浆糊给你黏一黏吧。”手工达人小梨咬了咬牙,“缝缝补补又三年,碎镜可重圆,你不要怕。”
    这件事最终以敌人疯狂婉拒,抱着仅剩个剑柄的本命剑夺门而逃收尾,令梨自此吸收了教训,学会了克制自己。
    今日她的克制能力依然出色,打了这么多场,至今没出现一柄找她索赔的剑,这是极大的进步!
    “先到这里吧。”令梨气息平稳地收剑入鞘,“道友们不妨互相切磋,亦是乐事。”
    以一敌百的剑修清清爽爽地离开了,令梨刚走,和她对练的剑修一个踉跄,气喘吁吁几乎要坐到地上。
    “还练吗?”乔溪之脸色发白但神情亢奋地说,“我还可以!”
    “你不可以。”轩晓挣扎着捂住师弟的嘴,“她一个人卷就够了,别给我瞎掺和。”
    “别看我们这么多人,令前辈五成力都没用上。”巩阳叹息,“恐怕唯有宿师兄能让前辈尽兴。”
    令梨下了场,凑到兄长大人身边讨茶喝。
    温热的茶汤流入喉咙,桃花芳香馥郁,咬在唇齿间微微带涩。
    令梨舔去唇瓣的水珠,声音很轻:“都不是。”
    名单上尽百来个剑修,皆不是她要找的人。
    “倒不是说我的骨头有多坚硬。”令梨道,“念慈之前威胁说要折了我的腿,不过是一用力的功夫。”
    薄念慈:“……”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吧,单独相处时候算账不好么,为甚非要当着你哥面说?
    两位大乘期尊者友谊的小船又经历了一波风浪的重击,造浪的始作俑者无知无觉,继续道:“可天生剑骨不同,把它从我身上抽出来容易,折断近乎不可能。”
    “他们的本命剑太脆了。”令梨刮了刮茶汤中的茶沫,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魔鬼的话,“但凡我用力一点儿,场中无剑生还。”
    融合剑骨的本命剑怎么可能是豆腐渣工程?何况道友们实在是太菜了,菜到令梨完全不认为他们有本事降伏她的剑骨。
    令梨此刻的心情介于失望和松了口气之间。
    失望是失望于鬼算子果真不靠谱,依靠玄学是没有前途的,松了口气是因为……
    “我宁可绝世的恶人以我之骸骨炼剑,也不愿被小儿持之,使名剑蒙尘。”
    黑发少女低头喝茶,今日大典她梳妆隆重,长发挽簪露出白净修长的脖颈,低头时隐约可见微凸的脊椎。
    她谈及自小缺失的骨头,像言论一介外物。
    ……
    自庭院向外看去,视野开阔,桃树下的光景尽入眼中。
    白衣剑修和着黑衣的师尊站在远离人群的庭院许久,看完了比剑的全景。
    两人皆寡言,并肩而立亦不发一语,宿回云墨色的黑眸唯有看见令梨一次又一次挑飞对手掌中剑时,划过一丝流彩。
    “我第一次见师妹,是深夜月下,我误入她练剑的竹林。”
    “她一剑斩断了我的剑穗。”宿回云淡声道,“弟子当时想,宗门竟有这般人物。”
    “确是天资卓越之辈。”沈无微微颔首,“浣剑真人曾来找我,愧言道他徒儿无颜契约月歌剑,月歌剑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的对象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名剑成就剑修,剑修亦成就名剑。”沈无缓声道,“她于剑道走得比你更远,若是换下身上唯一的瑕疵,假以时日我亦深感棘手。”
    沈无曾与令梨试过一招,当日他直言道:如果你是我的弟子,我会让你换一把剑。
    话语中的惜才令凌云剑宗宗主无比讶异,无心剑尊只收了宿回云一个弟子,向来对宗中门人不假辞色,极为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