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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布伤痕的拥抱。

      简之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又回到了那所童年常呆的孤儿院,每周五的下午,老师都会把他带到草地上做游戏。
    简之不喜欢做游戏,更不喜欢室外——准确的说,他讨厌阳光,他更喜欢呆在屋子里,而且是要门窗一定都关好,大白天也要拉上窗帘点上灯,这样他就觉得,不会被窥视了。
    对的,窥视,他讨厌这种感觉,因为他知道,每周五那天下午,他只要在草地上玩的时候,孤儿院对面就会停一辆黑色的车,车里有一个很英挺的男人,副驾驶上有一个瓜子脸丹凤眼的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孩。
    他知道他们在看自己。
    他也知道他们和自己的关系。
    他知道那个男人叫夏清航,那个小男孩叫夏诺。
    有时候,那个叫安禾的漂亮女人也会来看自己。
    后来安禾远嫁了别人,就再也没有回头来看过,直到简之上了小学搬离孤儿院那一天,也没有。
    他有一个不能用的名字,所以他以一个“空白”的姿态,入读了小学。
    直到后来,他确定了自己的身份,才把那些空白填补上了——当然,时光不能重来,填补的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他的身份是一片空白。
    他的世界也是一片空白。
    直到在小学三年级的那片草地上,他揍了一个比他高很多的男生,他的世界成了彩色的。
    夏清航是国家级的军部高官,把简之送入的自然也是属于浮动在夏清航官阶上下的家属院小孩念书的地方。
    他仍旧记得那天那个傻大个对他说:“哎,你叫什么啊,你画的香蕉真好看。”
    简之毫不犹豫地起身揍了他,并且那个傻大个被他揍得嗷嗷直叫唤还没敢还手。
    简之揍他的原因有二,叫他那两句话占了个全——
    他有一个不能说的名字,所以他暂时没了名字。
    他画的是茄子。
    以至于,在跟程智斐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后,简之问他当时为什么不还手,因为自己真的比他瘦弱好多。
    程智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妈说了,不能欺负同学。”
    “那你干等着被我打?”
    “那什么……其实看我这个头还敢跟我动手的……我活了这么多年也就遇见你一个。”
    简之干脆的闭了嘴,程智斐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身高一米七九。
    丫是吃激素长的吧,全特么顶智商上去了,所以情商为零。
    ……
    或许是梦到了好的片段,他逐渐安静下来了。
    再次用手铐脚铐把简之固定在床上的江火然熬了一天一夜也没见他有转醒迹象,便打算到桌边趴着小憩一会。
    他本来是打算找私人医生看完就回去忙他的——医生说简之只是受了刺激,现在在梦境里深度催眠,在自我保护。应该不久就能醒来。
    可谁知道,就在医生刚离开,简之便猛地抽搐起来,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紧蹙的。
    江火然去洗了把脸换了件衣服回来的空当,就看见这个人把那本身就布满了伤痕的胳膊一个劲的往桌角砸去——完全不知道疼一样,还是没醒的状态下。
    还未等江火然过去把他固定住,他忽然又像是被点穴了一样不动了,过了会嘴角竟然还挂起了甜甜的笑。
    江火然突然就很想知道,简之到底在做什么梦,能如此的坎坷曲折。
    只是当我们的江三少刚刚把头枕在胳膊上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两声极低极低的抽泣。
    “程智斐……救救我……我万劫不复了……救救我……救救我……兔子……”
    江火然走了过去,因为简之的四肢都被固定住了,因此,他看到简之正在努力的把头往自己胸膛里贴,脊背极力的弓起来,像是想要缩成一个蛹的形状。
    江火然想了想,解开了他的镣铐,随即整个人贴合上了简之,把两人调转了身子,换做自己仰躺着,简之俯身向下,一手小心的从他腰上揽住了,一手把他软软垂下来的脖颈放在了自己颈侧,小心翼翼地拉过了被子,尽量避免触碰到简之后背的那一片瘀伤。
    只不过,江火然仍旧没有脱掉衣服。
    而在简之因为背部的伤和刺激昏迷的半个月内,楚繁真的吃好玩好,甚至还参加了一场慈善募捐会。
    江火然在不近也不远的地方,端着一把狙击枪,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楚繁坐在贵宾席上笑的一脸伪善。
    然后,就在江火然快要喝净了这杯茶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楚繁回头,对着他的方位,把手做成一个握枪的手势,然后做了个开枪的动作。
    江火然笑了,他只是原地冲楚繁举了举自己手里的真枪,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