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市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在了大年二十九的上午，满城飞雪飘扬，道路两旁的常青树添上了雪白的新装，晶莹的雪花洒落到各处，即便没一会儿便化成了水，但依然令无数人欢喜。
    余姿挣开男人牵着的手，捧着手心里一朵洁白的雪花，清眸晶亮地看向他，嘴角缓缓弯起：“周鉴之，下雪了。”
    “是啊”他替女孩整了整头顶黑色的绒线帽，被她的喜悦所感染，忍不住勾唇一笑，眉梢眼角覆上雪色，说不出的矜贵俊雅。
    早上吃过饭后，周鉴之便拉着余姿出来买年货，然后和今冬的第一场雪不期而遇，他终于目睹了女孩笑颜如花的一面。
    漫天雪色里，她穿着一身白色长款羽绒服，脖颈间裹着黑色围巾，朝他红唇轻扬，眸光灿烂生辉，此情此景，是他心底的绝色，也是他一生珍藏的画面。
    两人在挑牛肉干的时候，周鉴之接到了母亲的来电，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男人眸光微微一闪，看着余姿勾起一缕头发和老板交谈的模样，眼底浮起一抹柔光。
    “姿姿”他收起手机，走到她身边。
    余姿秀眉微蹙，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话告诉他：“能不这样叫我吗？”
    男人眉尾一挑，伸手接过老板递来的袋子，揽着女孩往前走。
    “不能”他顿了顿，瞥了眼她，轻飘飘地来了句，“我就乐意这么叫。”
    “对了，我妈刚刚来电话要我明天带你回老宅吃饭。”
    听了他的话，余姿心里除了尴尬还闪过一丝怪异：“那你怎么说？”
    “你想听到我怎样的回答？”周鉴之不答反问。
    见女孩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他自嘲地笑了笑，眉目间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
    “我还能怎么说，母命难违，明天跟我回去吧。”
    第二天，周鉴之带着余姿回到周宅。
    这是佣人们第一次看到少爷带了个姑娘回来，她们不免新奇地多看了几眼。
    和他并肩行走的姑娘很年轻，即便没有化妆，那这张脸也是无瑕漂亮的，高挑纤细的身形撑得起身上的大衣，沉静安然的眉目间透露着淡雅清冷的气质。
    不知少爷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女孩白皙的双颊染上了一丝绯红，她双唇微抿，整个人看起来瞬间柔和可亲了不少，带着少女不自知的娇羞。
    踏进主屋前，周鉴之的话语犹在耳边轻响，似提醒又似调侃，却让余姿心底陡然一乱。
    “进了门，你扮演的角色就是我的女朋友，好好表现让他们满意。”
    这会儿她压根没细想周鉴之的话，为什么要让他们满意，他们不满意了她才好离开他。
    她只是乖巧中难掩拘束地和他的父母问好，并将带来的新年礼物递过去。
    “过来坐。”黄娟慈爱地将女孩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唇边挂着温柔的弧度。
    周明权一双精明威严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余姿身上，这小姑娘的照片倒是见过，只是本人看起来比照片上要沉稳得多，小小年纪，实属难得。
    “爸，你能不能注意点，你这么看，是要把我未来媳妇吓跑吗？”
    周鉴之不满他父亲对余姿这样毫无顾忌地打量，没礼貌不说，看起来又吓人，于是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
    他爸没说话，只是瞥了他一眼后，收敛了眸光，端坐在沙发上握着茶杯轻抿，耳朵却一直关注着不远处两人的动静。
    余姿顶着发麻的头皮，细细回答黄娟的话，只要能忽视斜对面传来的压迫感，她还是能从容以对的。
    后来聊天从客厅转移到了餐桌上，一道道山珍海味在吊灯下泛着流光溢彩，对面的贵妇含笑的双唇在张阖着，耳边时不时传来外面震天的鞭炮声，她握着筷子一时陷入愣怔。
    身旁的周鉴之叫了她好几声，女孩才悠悠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她从恍惚中清醒，原来看起来如此不真实的画面却是现在真实存在的。
    余姿的碗里多了许多菜，周鉴之给她剥了蟹肉和虾，周母给她夹了不少菜，就连一直没什么话的周父也开口叫她不要拘束，多吃点。
    她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来回应他们对她的热情。
    “听说你也是俞大经管专业的？”周明权突然开腔，收敛着眸子里的肃然缓缓问起对面的女孩。
    “是的，叔叔。”女孩不卑不亢地答道。
    “这个学期期末考考得怎么样？”
    话音刚落，周父只觉得后腰一疼，微偏过头，对上妻子隐隐带着不满的眼神。
    两人目光相触，他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也确实有些唐突了，这个问题叫人不好回答，于是，他又说：“没事，我随口问问，你不必回答。”
    “……”余姿动了动嘴，到嗓子眼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她明白，这是在给她面子，怕她说出成绩后，不够优秀而下不了台。
    “姿姿很优秀，班级第一。”周鉴之勾起唇角，一只手臂搭上女孩的椅背，颇为自豪地说道。
    此话一出，周家夫妇表情各异，但相同的是都在表达对余姿的赞赏。
    男人偏头看着身旁的女孩，眸光流转间，不自觉染上一丝魅惑，他压低嗓音附在她耳边道：“宝贝，你这么谦虚，我可忍不住要说了。”
    余姿垂下眸子，长睫微微一颤，落在旁人眼底是一副乖巧恬静的模样。
    周父看儿子当着他们的面在饭桌上逗弄起人小姑娘，双眸当即一沉：“周鉴之，还在吃饭，能不能注意点。”
    被点名道姓的某人听着颇为熟悉的话，抬眸瞅了眼他父亲，怎么听都像是在报复他刚刚说了他。
    女孩嘴角抑制不住轻扬，她掩饰般夹了个水晶虾饺送进口中。
    原来能制服周鉴之的还得是他亲爹。
    ………
    周鉴之：我亲爹治不了我，只有余姿你治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