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缓缓站起身来，一时间脑子还没能完全清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眼神迷惘地转头四顾。
    当她的目光停留在庭院中那一堆垒起的尸体上时，回忆如潮涌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变得空洞异常。
    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好似成了一尊精致的雕塑，僵硬、死寂。
    看着小女孩这幅样子，姜羿的心陡然一沉。
    小女孩在“临死”前肯定亲眼目睹过那几个倭寇对家人丧心病狂的折磨与凌辱，这种事情就是成年人都无法接受，更不用说她一个小女孩了。
    活着，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说，或许并不是件值得欣喜的事。
    成是非看着女孩这幅心如死灰的样子，不由心生怜悯，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柔声问道：
    “你放心吧，那些坏人都已经被哥哥们杀死了，现在你已经安全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表情僵硬，好似完全没有听到一般，一言不发。
    成是非又问了几句。
    小女孩一直像雕塑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没做出回应。
    “好了，你就别勉强她说话了。”
    姜羿心知小女孩是惊吓过度了，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运转真气，口中低声念诵着少林静心咒。
    他的声音轻柔和缓，宛如清泉一般涤荡心灵，安宁的气势慢慢抚慰着小女孩惊悸而冰冷的心。
    在姜羿念诵完一遍静心咒之后，小女孩虽然还是没有说话，神色却已经平和了不少。
    姜羿牵起她的手，对成是非说道：
    “我们先把这些村民埋了，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顿了顿，姜羿又道：
    “然后，再去杀倭寇。”
    成是非和归海一刀都是默默点头，没有异议。
    随后，三人把村里的尸体都搬到了村外，挖了一个大坑，将死亡的村民全都埋在了一起。
    姜羿又找到一块巨石，用锋锐的刀气切割出一块石碑，立在坟头之上。
    放好了石碑之后，姜羿后退了两步，目光幽深，静默良久才沉声说道：
    “你们放心，我们一定杀光倭寇，让你们瞑目。”
    成是非也是郑重无比地说道：
    “没错，我们一定会把这些猪狗不如的倭寇铲除殆尽，为你们报仇的。”
    归海一刀紧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眼中闪动着杀机却宣判了倭寇的死刑。
    扑通。
    一直被姜羿牵着的小女孩突然跪倒在地，对着姜羿连磕了三个头，力气很大，将额头都磕破了，流出了一丝鲜血。
    磕完头后，她抬起头，紧绷着小脸，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定：
    “请你收我为徒，教我武功，我也要去杀倭寇。”
    姜羿低头看着这个倔强的小女孩，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何语汐。”
    小女孩只是用殷切的目光看着姜羿，期望姜羿能够收自己为徒。
    姜羿又问：“你敢杀人吗？”
    “敢！”
    何语汐只是点点头。
    归海一刀看着何语汐的样子，好似看到了年少的自己，同样地报仇心切，跪求铁胆神侯收徒，传授武功，然后报杀父之仇。
    他心念一动，不由开口道：
    “姜羿，如果你不愿意，就让她跟着我学武吧。”
    “这是我的徒弟，你可不能抢。”
    姜羿说着，抬手把何语汐扶了起来，然后蹲下身，为她拂去裤腿上的灰尘，温和地说道：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姜羿的大弟子了。”
    他原本有意在铲除沿海的倭寇之后，去一趟东瀛，将东瀛的武林势力荡平。现在却改变了主意，打算将这个重大的任务交给何语汐。
    有这样一个大目标存在，何语汐也能有更强烈的存活欲望。
    他有信心，能将何语汐培养成先天高手，到时候，何语汐将会成为整个东瀛武林的噩梦。
    何语汐点点头，躬身说道：
    “是，师父。”
    姜羿牵起她的手，向山村外走去，声音幽幽地说道：
    “接下来，我们先去一趟巨鲸帮，他们常年和倭寇海盗打交道，肯定知道不少倭寇的消息。”
    当姜羿几人来到巨鲸帮总舵的时候，李政楷亲自迎了出来，表现得极为重视。
    在听说几人的目的是铲除倭寇之后，李政楷倒是颇为激赏，表示一定鼎力相助。
    这几天，巨鲸帮为了向朝廷证明清白，证明谋反只是李天昊长老一人的私心，帮内上下一直殚精竭虑，配合朝廷的调查。
    李政楷也忙于铲除帮内和李天昊勾结的势力，无暇顾及打击海盗和倭寇的事。
    倭寇方面好像也收到相关消息，知道柳生新阴派的人被铲除殆尽，巨鲸帮又忙着内斗，势力大减。趁着这个机会，倭寇就四处烧杀抢掠，表现得极为嚣张，挑衅着巨鲸帮这个仇敌。
    李政楷正因为此事头疼呢，知道了姜羿的来意之后，非常主动地把所有和倭寇有关的情报告诉了姜羿。
    姜羿当即启程，杀向了离小镇最近的一处乡镇，一天前，那里刚刚被倭寇袭击。
    花费了几天时间搜寻，姜羿才找到那伙倭寇，没费什么功夫就将十几名倭寇斩杀殆尽。
    在杀光这些倭寇之前，姜羿施展出摄心术，逼问出了其他几处倭寇据点。
    原本，倭寇分散成一小股势力四处流窜，极难追踪，更不用说铲除了。不过姜羿有摄心术可以逼问出很多信息，如此一来，就让那些倭寇逃无可逃了。
    四人一路碾转杀戮，整整在江南地区杀了一个多月。
    因为何语汐强烈的请求，姜羿在杀人的时候，也都带着她。
    姜羿明白，何语汐这是在逼迫她自己适应杀戮和血腥。
    姜羿想了想，也没有拒绝何语汐的请求，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在杀倭寇的时候护住何语汐的安全。
    除了看姜羿几人杀倭寇之外，何语汐剩下的时间就一直在修炼，修炼姜羿传给她的内功和刀法。
    在此期间，姜羿倒是遇到过两位先天境界的倭寇。
    可惜面对姜羿的刀锋，这两个倭寇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瞬间就被击败，然后被吸功大法吸干真气、精神而死。
    一个半月之后。
    一处隐蔽的海岛上。
    姜羿四人静静站立在海边，呼啸的海风吹过，拂动他们的衣服，猎猎作响。
    不远处，有两个残破的炮台，两门大炮被刀气斩断，切口平滑。
    在几人身后空旷的地面上，密密麻麻躺着三百多具海盗的尸体，有倭寇、也有汉人，尸体残缺不全，浓郁无比的血腥味弥漫整个海岛。
    数十米外的海岸边，两艘大船被刀气砍成两半，搁浅着，几块残破的甲板随着浪涛浮沉不定。
    在海岛的中心是十几栋木屋，正在烈火之中熊熊燃烧着，带起一阵浓烟。
    成是非见自己衣服上沾染了不少鲜血，不由嫌恶的皱了皱眉头，然后长吁了一口气，说道：
    “这最后一股倭寇势力总算是清除干净了。”
    归海一刀拿着一块布，轻轻擦拭着汗血宝刀上的血迹，皱眉说道：
    “没想到，这群倭寇背后的首领，竟然还是个汉人。”
    姜羿想起自己刚刚所杀的那位先天境界的老头，眼中也不由闪过一抹冷厉之色。
    这座海岛的主人是一个名叫王老大的海盗头目，他本身实力很高，手下的海盗除了汉人之外还有不少倭寇，是附近海域最强的海盗势力。
    姜羿几人上岛后，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将这群人彻底铲除。
    休息了一阵后，姜羿说道：
    “好了，这边事情结束，我们也该离开了。”
    成是非一喜：
    “是要回京城吗？”
    “不。”
    姜羿摇摇头：“先去一趟少林寺。”
    他说着，抱起何语汐，身形一闪，飞掠过十余丈距离，落到了海岸边的一艘小舟上。
    成是非和归海一刀也各自施展轻功上了小舟。
    姜羿脚下一点，磅礴的内力涌出，小舟顿时如离弦之箭一般破浪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