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又是沉默。
    与之前不同的，是林助理听到了一些脚步走动声，还有书页翻动声。
    他的老板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又或者，突然知道这么一个消息，有些不淡定了。
    又过了一会，萧航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一起去旅行的导演是不是前两天找过你？”
    林助理诧异萧航为何突然旧事重提。
    节目组见萧航愿意进组后，立刻跑来咨询他们公司能否进行一些赞助。
    萧航向来只进行对他有益的投资，当下就拒绝了。
    “告诉他们，他们的要求我同意了，但他们也必须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林助理挂断电话，拿过一旁的公文包，正要站起来，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傅浩言探头进来：“林助，要出门啊，你们萧总呢？”
    林竹林：“傅总您今天来的不巧，萧总出门录节目去了。”
    直到走回电梯，傅浩言整个人还是懵的。
    萧航？去参加亲子综艺？
    确实，萧航是很宠他那个女儿没错。
    可是，他没记错的话，那个鬼亲子综艺每一期去的地方都很可怕，不是一些破房子就是去荒郊野外。
    萧航、杭思舟还有萧知涵要一起在那种地方生活几天，还是在摄像头无时无刻的拍摄下。
    这画面只要想想就觉得非常刺1激。
    傅浩言摸了摸下巴，这季“一起去旅行”一定会非常的“有趣”。
    -
    下午的时候，节目组突然打来电话，说做了全新的流程，让嘉宾们自行坐飞机前往目的地，还派人送来了三张机票。
    这两天杭思舟恶补了以前几季的“一起去旅行”，每一季第一期，节目组都是来家里接人的。
    怎么轮到他们，就改了？
    妈的，一定是看他们“咖”小，就没那么重视了。
    骂骂咧咧扛着崽子下楼，抬头便见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恭敬站在那车旁。
    这人不是上午在医院看到，一脸花痴对着自己笑的“粉丝”吗？
    他在这里做什么？
    杭思舟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再面对他时，刻意将自己的左脸露出来。
    没办法，做偶像的，就算怀里抱着崽，形象还是很重要。
    花痴男看到他，立刻往前两步，露出刚才杭思舟看到的花痴笑容道：“杭先生你好，我是萧总的助理林动。”
    见杭思舟蹙起眉，他立刻补充了一句，“我是新助理，您以前没见过我，但是我一直都很喜欢您。”
    怪不得。
    在医院看到自己会笑成那副样子。
    杭思舟将自己更帅气的左脸展示得更明显些，尔后微点了一下头：“嗯，我知道了。”
    正好，身后萧航走过来：“林助理。”
    林助理三两步走过去，接过他老板手里提着的箱子。
    同一时间，老板和助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我确定了，杭先生真的不认识我。
    ——嗯。
    杭思舟正弯腰努力把崽子绑安全座椅上，完全没发现那边两人的小动作。
    时间比较紧，放完东西后，车便上了路。
    依旧还是杭思舟和萧知涵坐在后面，萧航坐在副驾驶座上。
    手机里，经纪人陆尘风不停地给他发着参加这项综艺的一些注意点，杭思舟看了几页有些烦了，抬起头来——
    前面是红灯没错，但助理开着车还看手机，萧航作为老板竟然不生气？
    这厮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好性子了？
    杭思舟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十年后的萧航明显有人情味了很多。
    虽然嘴巴还是一样欠，但会解释（还把以前拒绝他伞的原因告诉了他），会宠孩子，对他也——
    杭思舟眼前闪过雨夜那天，男人在一隅白光中，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的模样，手指不自然地蜷在了一起。
    “爸爸，你把我的玫瑰弄坏了。”
    杭思舟猝然回神，低下头，这才发现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放在一旁的玫瑰花抓了起来捏在手里。
    好几片花瓣已经被他扒拉下来了。
    “抱歉啊。”杭思舟赶紧把花整了整，递到小姑娘面前。
    萧知涵颇为通情达理地接过：“没关系，反正家里还有很多。”
    得知节目组不来后，杭思舟立刻兴趣缺缺地指挥家里阿姨将一整束花拆了开来，插到花瓶里。
    可99朵花实在太多了，花瓶插不下，便分了几支给萧知涵。
    “林助理，我昨天给我先生买了99朵玫瑰，你知道99朵玫瑰的花语是什么意思吗？”
    林助理缓速踩刹车的动作一顿，车猛地刹住。
    整个车里的人因此晃了晃。
    他有些紧张地看向自家老板。
    男人慵懒地靠在那，眼皮微垂，长指拨弄着手机，看起来完全没有受影响。
    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这是代表你想要和杭先生想要永远在一起，萧总，您对杭先生真好。”
    “是么？”萧航撩起眼皮，看了眼后车座上，因为震惊而坐得笔挺的某人，“我也这么认为。”
    靠在，这家伙吃错药了？
    这种事情有必要告诉助理吗？
    杭思舟抬手想去捂发热的双颊，微凉的掌心才贴到脸上，又放下。
    不对，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反正以后跟林助理一起工作的也不是他！
    杭思舟咳了一声，顶着红红的脸，盯着前面某个后脑勺道：“是啊，你们萧总真的是爱惨我了。”
    某个后脑勺突然转过来，看着他：“那你呢？”
    杭思舟：“？”
    萧航：“爱我吗？”
    杭思舟：“……”
    萧航目光灼灼，在这样的视线下，杭思舟看他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僵持好一会后，他终于偏开了视线。
    然后落入另一双黑色的眼眸里。
    萧知涵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晶亮的眼眸里全是期待。
    杭思舟咬着牙：“爱。”
    萧航微点了一下头，转了回去。
    车内安静，没几秒，前面清晰传来很轻地一声笑声。
    杭思舟费尽全部理智，才控制住自己的手，没朝那个讨厌的后脑勺招呼过去。
    萧知涵大眼睛左右晃动着。
    总觉得两个爸爸今天有点不对，他们以前从来不会在自己面前说这些的。
    但是小飞飞说，他爸爸妈妈每天都会说“我爱你”。下次见到小飞飞，她也可以骄傲地说自己爸爸们也会这么说啦！
    说话间，机场到了。
    待林助理将所有东西都帮他们放到机场的小推车上，确定一切ok后，面带微笑地看着两人。
    这是他作助理的习惯，每次都是这样等着萧航走进去之后再离开的。
    杭思舟不知道，见人站在面前，一双眼看着自己，满含期待，像是一条等待主人夸赞的大狗狗。
    指望萧航是不可能的，那种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摸了摸鼻子后，杭思舟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辛苦了，还有认真干，你们老板看着凶，其实还挺喜欢你的。”
    跟着萧航干了六年多时间的“新人”林助理愣了一下，很快认真点头：“我一定会的！谢谢林先生。”
    站在两人身后，抱着孩子，看起来很凶的萧航：“……”
    -
    下飞机又转乘节目组的直升飞机之后，三人终于到达了这一次节目的目的地。
    节目组神秘兮兮的，哪怕他们到了这里，工作人员依旧不肯告诉他们其他三组家庭是谁。
    不过这对于杭思舟来说也不重要，现在当红的那些他反正也一个都不认识。
    早知道晚知道没啥区别。
    确定参加后，杭思舟恶补了一些往期节目，知道节目组的每次旅行去往的地点都比较……寒酸。
    ——对于他这么一个从小到大都过得十分滋润的人来说，这个词一点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