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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第39节

      花花绿绿的多好看啊,不比她初来乍到时那身白衣裳强?
    “你现在是妃,不是婢女。”狸奴不愿与她多说,直接示意宫人带她去妆扮,“我去请帝君,你收拾好了直接去偏殿找我们就好。”
    “不用这么麻烦吧。”流景无奈抗议,然而抗议无效,还是被宫人给带走了。
    狸奴目送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一回头便看到非寂出来了。
    “帝君。”他连忙迎上去。
    非寂扫了他一眼:“她呢?”
    “卑职让人带她去更衣了,这样的大日子,竟然还穿着婢女的衣裳,真是不懂规矩,”狸奴说完,意识到流景已经今非昔比,连忙下跪认错,“卑职鲁莽,对宫妃不敬,还望帝君恕罪。”
    “不过是走个过场,三日后就恢复如常,不必在意身份。”非寂淡淡道。
    狸奴顿了顿,想起他某日清晨的倾诉衷肠,心想您就口是心非吧。
    女子妆扮起来最是麻烦,等全部收拾好,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流景看着镜中华美盛妆的自己,沉默半晌后问旁边的宫人:“现在过去,不会只能吃剩饭了吧?”
    正默默欣赏美貌的宫人们:“……”
    事实证明她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是怎么也不会吃剩饭的。流景匆匆赶到偏殿时,就看到众人桌上只摆着几盘小食,顿时松一口气。
    “冥妃娘娘到!”
    一声高亢的喊礼,镇住了殿内的嘈杂,除了非寂以外的所有人纷纷起身,朝着殿门方向俯身行礼。
    寂静之中,狸奴迟迟听不到流景的动静,顿时紧张她不懂规矩会给帝君丢脸,于是偷偷瞄了一眼她的方向。
    结果就这一眼,便看到一个矜贵华美的女子,他微微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流景。
    流景自从来了冥域,已经许久没有接受朝见,此刻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心下虽然觉得麻烦,但还是扬起唇角,一步一步朝着非寂走去。
    高台之上,非寂平静地看着她走近,黑沉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倒是宫里其他人一愣一愣的,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
    万众瞩目之下,流景终于一步步走上高台,与非寂对视许久后突然朝他伸手:“帝君。”
    非寂视线落在她的手上,不言不语也不动。
    “……帝君,给点面子啊,小公主看着呢。”流景压低声音,雍容端庄的容貌之下充满无奈,与从前没有半点区别。
    不听坐在下方最前方的位置,无视旁边殷勤的非启,仔细打量高台之上的两人。
    非寂眼中仍无笑意,唇角却弯起一点,勉为其难将手伸过去,流景顺势握住,转身到他身旁坐下,没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
    非寂蹙了蹙眉,下意识要推开她,流景却抓着他的手不放:“帝君,配合点啊,你还想不想把小公主赶走了?”
    非寂扫了眼台下的小公主,果然还在盯着他们看。
    “麻烦,杀了吧。”他眼神晦暗。
    流景顺势坐下,笑着给非寂斟酒:“帝君喝酒。”
    非寂垂眸看向她,正要说别多事,她的杯子就抵在了他唇上。
    非寂:“……”
    台下众人好奇这两人是怎么相处的,可又因为非寂积威甚种,只敢偷偷摸摸地看,一时间连丝竹声都小了不少。
    众目睽睽之下,非寂只能喝了,然后就被喂了一颗果脯。
    “是不是比糕点好吃?”流景轻笑,“我近来尝了上百种蜜饯果脯,这是我找出的最好吃的几种之一。”
    “你近来一直在暗牢里,怎么找到这么多果脯的?”非寂抓住重点。
    流景意识到说错话,默默望天。
    非寂神色淡淡:“看来流景娘娘在暗牢的日子,比本座想得要滋润。”
    “……帝君你饿不饿,要不让他们上菜吧。”流景强行转移话题。
    “那便上菜,”非寂睨了她一眼,“多吃点,明日她若还不走,你这辈子都无法吃饭了。”
    “不是三日为期吗?从昨晚到今晚,也才过了一日。”流景给他算日子。
    非寂勾起唇角:“昨日已过,今日还剩一个多时辰。”
    “……看出来您是真心想弄死我了。”流景感慨。
    非寂看了眼她无奈的神色,难得生出一分愉悦。
    殿内人数太多,虽然交谈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仍是一片嘈杂,和丝竹乐声混合在一起,更是吵得人心烦。
    非寂耐心很快耗尽,但碍于戏都唱到这份上了,中途离开只会前功尽弃,只能沉着脸继续坐在这里。他自认为将心思藏得很好,流景却突然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一股清凉的灵力瞬时传了过来。
    他微微一顿,蓦地想起与她换身体后使用灵力时,来自识海的震动与痛楚。非寂沉默片刻,垂眸看向她有些苍白的脸:“本座并未要你施清心诀。”
    “我自己愿意的,”流景冲他挑了一下眉,眼底竟闪过一丝淡淡挑衅,“我就喜欢帝君,乐意为帝君做所有事,不行吗?”
    非寂与她对视许久,冷淡别开脸:“白费功夫。”
    “帝君舒服了,就不是白费功夫。”流景扬了扬唇,另一只手突然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非寂重新看过去,便看到她掌心多了一只手帕卷成的长条。
    “这是什么?”非寂问。
    流景:“你的原形,像不像?”
    非寂看着细长条,难得无言以对。
    “啊,还不够。”流景闭上眼睛,在长条上施了灵力,粗糙的长条顿时变成一条栩栩如生的小黑蛇,盘在非寂手腕上化作一个蛇纹方镯,首尾衔接的地方还咬着一颗圆圆的像蜜饯一样的宝石。
    “这样就好了。”流景满意了。
    非寂看着她脂粉都遮掩不住的苍白脸色,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明明只是一条手帕幻化的、非常廉价的镯子而已,戴在手上竟然重如千斤。他难得感觉不适,蹙着眉头便要解下来,却看到非启突然走上前来。
    “臣弟恭喜帝君封妃,愿帝君和冥妃恩爱长久,正好不听公主也来了,”他扫了百无聊赖的小公主一眼,脸上笑意更深,“今日双喜临门,臣弟特意准备了一场烟火,还望帝君冥妃和公主笑纳。”
    话音未落,潇洒地甩了一下袖子,顿时天边炸起千朵万朵盛大的烟花,将整片天空都照得亮如白昼。非启不动声色地观察不听表情,看到她专注欣赏烟花后,脸上露出满意神色。
    “烟花这种东西,也就凡人和妖族喜欢,非启阎君这心思有点太明显了啊,”流景靠在非寂身上,小小声告状,“他不会还没死心,想讨好小公主拉拢妖族,好篡你的位吧?”
    烟花声太大,她靠得极近,近到连呼吸都拂在他的脸上,非寂难得走神,盯着手上方镯沉默不语。
    “帝君喜欢?”流景轻笑。
    非寂一低头,便对上她清澈的眼眸。
    一朵烟花炸开,完整地倒映在她的眼中,她却专注地看着他,没有半点分神。
    许久,非寂别开脸:“无聊。”
    “我问帝君是否喜欢烟花,怎就是无聊了?”流景啧了一声。
    非寂顿了顿:“本座说的就是烟花无聊。”
    “那是因为在这里看才会无聊,换个地方就不无聊了。”流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趁所有人没有发现,拉着他就往外跑。
    等小公主重新看向王座时,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流景拉着非寂跑出偏殿,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上阶飞行法器,非寂只是扫一眼便认了出来:“尘忧尊者之前送过来的东西。”
    “我都是你的,就别跟我这么计较了。”流景将法器丢在地上,瞬间膨胀成一艘小船,她先一步跳到船上,又笑着朝非寂伸手,“帝君,来。”
    非寂站在原地不动。
    “来嘛,出去走走。”流景继续劝。
    非寂扫了她一眼,无视她的手抬脚迈上小船。
    尘忧尊者送来的东西就是,单凭意念都能使用,根本用不着灵力。流景闭了闭眼睛,轻易指挥着小船飘上半空,以万千灯火为底,以苍穹烟花为伴,悠悠哉哉往外飘去。
    幽冥宫的鬼卒被突如其来的法器惊动,看到上面坐着的人后更是有些懵,面面相觑之后还是退回原位,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小船悠悠飘出幽冥宫,流景又看到了宫门口的石像,忍不住问非寂:“帝君,这俩石像能送我吗?”
    “做梦。”非寂冷淡看她一眼。这两尊相在冥域一统之初就在这里了,是幽冥宫皇权的象征,她胃口倒是大,张口就是送不送的。
    流景不知其中因由,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往下一躺安静看近在咫尺的烟花。
    “非启可真够下本的。”流景扬起唇角,看到非寂还端端正正坐着,便趁其不备突然出手,强行将人拉躺下。
    “你……”
    “嘘,”流景伸出手指压在他唇上,“休息一下吧帝君,今日好累啊。”
    非寂看着她疲惫的眉眼,神情微动后又逐渐冷漠:“自作自受。”
    明知识海破损不能滥用灵力,偏偏再三动用,如今只是感觉到累,已经算是幸事。
    流景闻言扬了扬唇角,闭着眼睛说了句:“帝君,就您这样,在我们村是找不到媳妇儿的。”
    大概是这辈子都没听人说过这种话,非寂看着满天烟花非但不感觉生气,反而荒唐到有些想笑:“本座也没打算在你们村找媳妇儿。”
    “谁说的,我不就是我们村的?”流景侧身挽上他的胳膊,额头轻轻抵住他的肩膀。
    非寂当即便要抽出手,却突然听到她均匀的呼吸。
    烟花落尽,夜空再次显现出魔气碰撞的漫天星光,非寂静静看了片刻,也渐渐有些乏了。
    无妄阁顶层的寝房里,糕点不知何时已经彻底被蜜饯果脯取代,满满一盘安静地摆在桌上。小船悠悠荡荡,在天上飘了大半个时辰后猛然往下坠,流景和非寂同时睁开眼,流景连忙用意念将船控制住,才发现已经飘出了几十里地。
    “回去吧。”她打着哈欠挥一挥衣袖,小船顿时朝着来时路去了。
    非寂起身在船头站定,像一个走了三千里地的夜游魂,漫天星光从他身侧倒流,透着一股孤寂和不真实的感觉。
    小船以下万盏灯火构成整个冥域,非寂看着自己的故土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被人揽住了腰。
    非寂垂眸,恰好对上流景带笑的眼睛。
    “你是真的不怕死。”屡次三番被轻薄之后,非寂竟然生出些感慨。
    流景踮起脚尖,猛然拉进了与他的距离:“帝君,小公主在看。”
    非寂蹙眉便要低头,却被她捏住了下颌。
    “亥时之后冥域禁止出入,也就是说,我必须明日亥时之前将她弄走,”流景压低了声音,黑夜中透出些蛊惑,“帝君,配合一下呗。”
    非寂喉结动了动,定定看着她没有动。
    流景无声笑了笑,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小小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