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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神 第72节

      它又发光,跟月亮倒在千平的大别墅窗边的效果差不多。
    景春不用看都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景春深呼吸一口气,什么二胎不二胎的。
    一胎都是逆天而为,桑洛的诞生并不是因为扶桑本来就能生,那纯粹是个意外,虽然富贵儿天天忽悠他能生一回就能生第二回 ,但从天道平衡的基本规律讲,就算他有这个能力,天道也不会让他轻易再生下一个孩子的。
    “不可能。”景春沉静回了句,然后思虑重重地从床上下来,一边穿外套和鞋子,一边往外走。
    赤澜九跟在她屁股后头,“那不然是什么,他在不周山待的年头比我岁数都大了,一直都没有动静,遇见你之后,不是神相丢了,就是灵体受重创,要么就是本体异动。”
    她掰着指头算:“神相是为了给女儿续命,灵体受创是神相缺一半的原因,那现在本体异动呢?什么毛病啊,还又开花又增防御的,它现在放在游戏里就是那种bug型的npc怪,谁碰谁死,靠近半步直接给抽墙上扣都扣不下来那种,你别告诉我它变异了。”
    景春刻意了解过扶桑生桑洛的全过程:“我不知道,但不会这么快,就算他真是要生二胎,那……”那也不至于亲亲抱抱摸摸就能
    隔空生。
    “那他这体质,一年得生七个八个吧!”
    桑洛生了几千年才生下来,开花期都是很缓慢的过程,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马上要生了个孩子的样子。
    明知道不可能,但景春确实有点烦。
    不管到底是什么,总之现在任何一点异动都会让她很敏感。
    赤澜九终于从震惊中回复点理智:“哦,也是噢。”
    二界之中,人类的繁衍最为繁荣,但寿命却最短。
    其他两界都不大有新生命诞生,每诞生一个都很稀奇。
    “我去替你看看吧!你现在连不周山的入口都过不去,桑寻甚至都看不到,但我觉得我去了也没用,我让我爹去察看了,他靠近不了。你知道的,你还还没陨落的时候,神界是正繁荣的时候,扶桑或许看起来并不算太厉害,但神界凋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整个神界加起来可能都没人能撼动他,除非天帝亲自下来。”
    景春却是摇头,“你想想办法,让我去一趟。我必须去看一眼。”
    赤澜九有些嫌弃地伸手上下指了指她:“你清醒一点,你的灵体拼凑起来,连从前二分之一都不到,强行破界都能把你灵体再撕碎,话说你这么着急化神干什么,好歹把灵体再拼一拼。”
    她的其余的碎片大概还在轮回里散落着,或许附身在一把剑上,或许落在没有灵智的植物或者动物身上,然后慢慢衰弱,消失不见,也或许永远沉寂在轮回里。
    她已经没有什么办法收集那些碎片了,轮回是唯一的渠道,除非她神力恢复到巅峰时期,但失去灵体二分之二的完整,本来就无法再修炼到最初了,所以这当然是个伪命题。
    她为什么提前化神了呢?
    她也并不知道,或许是意外吧!毕竟天道机缘,总是一刹那间。
    “不知道,我对过去的印象很模糊,虽然慢慢想起来了一些,但很难拼凑成一条完整的轨迹。”景春回答。
    就是说,她的记忆是片段式的,但前后关系她并不能确定,就像她轮回的记忆她已经想起来了不少,但先后顺序她都搞不清。
    “因为跟你一道陨落的邪灵,又随着你的复活一道复活了。其实算不上复活,邪灵就像是一颗种子,从它诞
    生的时候,它就恒久存在了,你可以理解为,祖神创造万物的时候,因为对爱产生了疑惑,而生出的杂念,被剥离后压在了海底,但就像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之后就已经不可控了。”
    粉裙子少□□雅地打开了隔壁的房间门,今天的她第二只眼全开,甚至随着她的呼吸,轻轻眨了下眼睛。
    她的第二只眼睛看人的时候和下面两只眼睛并不同步,眨眼的频率也不一样,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马小红走到两个人面前,安静地站着,过了会儿才又说:“这就是你提前化神的原因,你的轮回,因为扶桑的强行参与不合规,因而每一世都是悲剧,扶桑大脑里的邪念在不断增长。”
    因欲望而诞生的生命,因为爱着春神而长久保持着谦卑和温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每一个欲望不能满足的瞬间,嫉妒、占有、愤怒……种种负面的情绪都在暗地里发芽。
    “他在仙人村住了很久,有一天他甚至种出了一棵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树,那时候他就在失去理智的边缘了,那其实是他的一部分,他把自己不能宣泄的情绪分离出来,然后压制在了自己识海里,就像埋下了一颗种子,从此千年万年一直跟着他。”马小红又捧出自己的十六边形盒子,给景春看了几个画面。
    一个是仙人村扶桑“邪灵”诞生的画面。
    那是个个扶桑一模一样又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他满脸邪气地对着扶桑说:“我就是你啊!”
    像是一个深渊,伸着黑暗的触角,要把他拖进去。
    “嗯……”马小红感慨一句,“这个概念,从人类角度来讲,就像你是一个天生反社会的分子,经历了种种的毁灭性打击之后,每天都有人在你耳边说,去干翻世界吧,人类糟糕透了,全世界都该死,都欠你的,而你竟然还没发疯。”
    扶桑就是在这种状态里陪着春神走了一个又一个轮回。
    而春神的灵体逐渐凝聚之后,终于发现了他那肆意滋生的邪念快要冲破他的识海占据他的意识了。
    而每一世的悲剧都是邪灵的养料。
    所以她选择,结束轮回。
    残破的灵体化神应该是她没料到的?她化神后,前尘尽消,俗世的记忆本来就会变淡,而她因为灵体的残破,记忆更
    是消散得干净。
    她甚至迷失在天河边,每天漫无目的地沿着河岸游荡,千万年沉寂的天河,嗅到了一点故人的气息。
    她走过的地方,鲜花和草木竞相开放。
    于是神族的人发现了她,春神职位空缺,便请她填补了这个缺。
    她入职的时候,名字写在神谱上的那一刻,整个神殿的绿植和鲜花盛放。
    没有人知道春神归位。
    因为她这二分之一的灵体,早就在千百次的轮回里,被打磨成了另外的样子。
    而且,她真的太弱了。
    弱小到灵体化神,连尊法身都没有,神相也稀薄,感觉随时随地都能溃散回归大地似的。
    为了让自己能自由行走天地间,她不得不去找一具临时的“法身”。
    她找了很多地方,最后在不周山短暂落脚的时候,看到了一棵树,那树长得真是合眼缘,清秀挺拔,气质卓然,她一眼就看上了。
    马小红又放了另一个画面,她轮回的最后一世。
    景春的脑袋像是撕裂了一样痛。
    她想起那最后一个轮回里惨烈的过往,他们是一对儿从小被迫分离的双胞胎亲兄妹。
    一个有情人终成兄妹的烂梗。
    在森严的人伦观念里,扶桑试图为两个人争取,他什么也不想要,只想着哪怕隐姓埋名厮守余生也好。
    可他的心愿,反而害她被毒杀。
    父母骗他说送走了。
    他找了她两年,终于找到她的时候,只找到一具棺材。
    他不信,开了棺,尸体早已经腐败,只剩下白骨,棺材上都是凌乱的指甲印。
    原来没毒死,草草下葬后,她在棺材里醒了,最后窒息而亡。
    那一世里,他是个世子,景春是个孤儿,小时候被送走的原因也不过是算出她命硬克亲,不详转世。她被秘密安置在寺庙,企图靠佛祖来压制她身上的不详,可她从小就因为不敬神佛被赶出寺庙,流落在外,跟着江湖艺人学巫毒之术。
    巫医不分家,其实是一些含了毒理的医术。
    因而后来辗转和扶桑相遇,生父母知道后更觉得当初送走她是对的。
    可死的时候,棺材里抠
    出的指甲印,却是几句祈愿。
    妄图神佛保佑他。
    她甘愿喝下毒酒,也不是因为,他们的父母说:“现下已酿成大祸,你和他,必须死一个。”
    扶桑恨到极点,喉咙里溢出腥甜,他开了杀戒,险些当场手刃父母,他让人把他也活埋了,他在那具棺材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的灵体归位之后,仍旧不能释怀,他开始分不清轮回里的自己和真实的扶桑。
    景春的灵体迟迟没有进入到下个轮回,最后看着扶桑的样子,她放弃了轮回之路。
    她不想让悲剧再一世一世重演。
    扶桑本来就对这场爱情充满各种悲观的念头,而每一世的轮回似乎都在否定他的付出和爱,他不想放弃救她,可越付出越无望。
    那么绝望而沉重的爱,而识海里还有个灵魂一直在煽动他,那灵体像是个恶魔,一会儿告诉他他的爱那么伟大,一会儿告诉他他的爱多么可笑,连他自己都快要分不清,这一切到底有些怎么样的意义。
    就像是命运的齿轮在卡死一次之后,又一次走到了绝路。
    而且化神也不是偶然,景春用了最古老的办法。
    扶桑神树又叫通天树,从前人神还没分家的时候,人类甚至可以攀着通天树到达神界,以达到飞升的目的。
    于是景春就沿着扶桑的本体,一直爬,一直爬,爬到了天河边。
    她本来就不太稳固的灵体,因为过度的消耗而变得更加虚弱,因而到达神界之后,就变得意识不清了。
    但她最终还是抵达了神界。
    然后灵体化神,回归正位。!
    第52章 懂了吗
    “现在,你懂了吗?”虚空里,有苍老的回音,不知道从哪里来。
    这声音她在天梯上听了一遍又一遍,出了云虚天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了,没想到现在又出现。
    她记得自己离开云虚天的时候,他问过:“你在寻找什么呢?”
    她说她不知道。
    她想,她在找回家的路。
    可好像也没有那么迫切,她只是不甘心,只是愤怒,只是没来由的想要打破这一切。
    桑洛蜷在猫咪的脊背上,她不想离开父母,但猫咪又不想她回到父母身边,于是在空间和空间的罅隙里,创造了一个空间。
    她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透过裂缝听到爸妈房间的吵闹声。
    他们在说父亲的本体开花了。
    又要生小宝宝了吗?
    那她就是不是唯一的宝贝了。
    但她已经失去了愤怒的能力,她只是有点酸涩地想,果然,她的存在是多余的。
    作为一个六道外的怪物,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父亲那么努力,也没能让她拥有一个完整的身体。
    “不懂。”桑洛闭着眼,故意唱反调,“爱情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东西,丑陋、肮脏、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