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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浮生 第1172节

      五月十六,邵树德下令保宁、横野二军北撤休整。
    铁林军、控鹤二军撤往长沙。威胜军尚余万人,着抽调精壮六千余补充铁林、控鹤二军消耗,余众发往湖南,散为州兵。
    这支出身西北,后来安家江汉的著名杂牌“折家军”,历经十余年,从鼎盛时期的三万两千余人,不断缩减,最终消失在了建极十一年的暮春之际。
    五月十九,安北县侯孙霸病逝,辍朝一日。
    五月二十,邵树德以符存审二十年来屡建功勋,兼且攻灭渤海、讨平马殷、戢平南方叛乱,进封陈国公,食封四千户。
    这是大夏第五位国公。
    立功的机会,其实不多了。现在所有武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淮南和西域。
    第二十二卷 葱岭秋尘起,全军取月支
    第001章 打工皇帝
    一入夏天,邵树德就往神都苑跑得更勤了。
    原因无他,避暑。
    陪在他身边的多是旧日爱姬,如封氏姐妹、赵氏、诸葛氏、没藏氏、野利氏等。
    这一批的年龄都不小了,有年逾六十的,如大封;有年逾五十的,如赵玉、小封。
    诸葛氏、没藏氏、野利氏跟他的时候,都是十三四岁、十五六岁的烂漫少女,如今也年逾四十了。
    她们这批人,近些年很少得到圣人宠爱,怨念十足。
    圣人英明神武,打下了偌大的地盘。但他掌控的地盘越多,收获的女人也越多。
    破朱梁之时,得张全义、朱全忠一大家子。
    这两家的女人一度霸占了圣人床笫很久,夜夜承恩。
    储氏今年四十二岁了,跟了圣人十多年,先后诞下二子四女,除建极五年十月出生的第三女不幸夭折外,其余都很健康,是后宫中生育子女最多的姬妾。甚至在建极九年十月底还生下一女,受宠爱的程度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朱全忠之妻张惠也先后生下一子一女。皇十女邵嘉鸾刚刚被册封为钱塘公主,是圣人最宠爱的三个女儿之一。
    好在储氏年纪渐渐大了,张惠更是年逾五十,身体也不太好,这一系的女人渐渐失去了“战斗力”。
    全忠的其他小妾,储氏、张氏的一帮儿媳、侄媳多担任宫人,圣人只是偶尔宠幸。中间只出了一个幸运儿,即朱友珪之妻张氏。但她怀孕的时候年纪实在太过幼小,后来流产了,比较遗憾。
    圣人后宫中当然还有前唐一系的女子。
    中官们曾经弄来了一些身份复杂的女人,圣人都没好意思问,那些女人也不好意思说,稀里糊涂玩了玩,也没诞下子嗣。
    不过,裴贞一、陈氏、何皇后曾经很受宠爱。
    裴贞一诞下了一子一女,陈氏生下一子,后夭折。
    何皇后那个不要脸的,长期霸占奶源,跟了圣人十年,生下二子一女。好在她也三十九岁了,“巅峰期”已过,折腾不出什么来了。
    正当红的后宫女子则是圣人攻灭燕地、契丹、渤海所得的种氏、余庐睹姑、萧重袞、月理朵、耶律质古、菩萨奴、高柔一干人,联手贡献了六子四女,势头十分惊人。
    就在昨日,月理朵又被太医证实怀孕,菩萨奴更是有孕数月了,这个集团的战斗力委实让人感到恐惧。偏偏圣人还沉迷于这些女人的肚皮,无人敢劝。
    所以,今天能把圣人“骗”出来,着实是一大胜利。
    这个主意是杜氏出的。她认为该对圣人打感情牌,或许更有效一些,于是双方默契地结成同盟,今日萧氏、杜氏、韦氏三女也来了。
    “你们跟着朕的时候,都只有十来岁吧?”邵树德有些不好意思,道:“黛娘你最大,现在三十出头了,花奴最小,也二十九了……”
    认识十七年的韦氏才二十九岁,思及此处,邵圣也老脸一红。
    犹记得当年的她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在一众世家女子中,裴氏是前辈,萧氏是大姐,杜氏稍小,但聪慧异常,一度为邵树德出谋划策,参赞军机,堪比李克用身边的刘氏。韦氏是最小的,姿容也不是最出众的,几乎让他忘了。
    当然,也不独韦氏,大部分女人他都忘得差不多了。除非有什么东西在一直提醒他,比如张全义每每上疏,邵树德批阅时就想到储氏,这便是储氏一直受宠的重要原因。
    微风轻拂,林间十分凉爽。
    大封、赵玉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挽住邵树德的手臂。
    正如乾隆会翻67岁的后妃牌子令其侍寝一样,邵树德有时候也会与年老的嫔御同床共枕。
    侍寝,只是字面意思,服侍睡觉,并不一定要做什么。
    人老了就爱回忆,这时候当然是找与你有过共同记忆的女人一起了。
    乾隆召愉妃侍寝,二人一起怀念早逝的儿子永琪,痛哭流涕。
    邵树德也会与封氏姐妹一起回忆当年的岁月,获得精神上的慰藉。
    想要满足变态欲望的时候,就去睡储氏、何皇后了。
    功能不一样。
    “过几个月,最迟过完年,朕就幸西京了。”邵树德说道:“国朝三京,也就西京没住过了。”
    赵玉听了,心中欢喜。往西,离秦州就近了。
    “陛下在洛阳也没住多久吧?”大封问道。
    邵树德转头看了看,大封老了。
    想当年她三十许人,满身书卷气,容颜娇丽,尤其是那夸张的腰胯曲线,背对着他批注公函时,总是让自己情难自禁。
    不知道多少次,最后时刻的邵树德趴在大封弧线优美的背臀上,贴得紧紧的,几乎眼冒金星。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唉。
    “开国之初,在洛阳住了三年。”邵树德说道:“建极四年春节是在北京过的。建极八年讨渤海,在龙泉府待了一年,回来后又在北京住了一年,去年中回东京。算起来,开国至今整十年,洛阳住了四年,北平住了五年,龙泉府住了一年。”
    多京制下的胡人皇帝作风,邵树德倒是身体力行地实践了。
    “去西京也好。”大封说道:“关西百姓盼圣驾西巡,犹如繁星盼月。”
    邵树德笑了笑。
    圣驾西巡,关西百姓面上有光,固然有一笔谈资,吹牛时是很好使的。
    但当大批宫人、侍卫、官吏、军士浩浩荡荡抵达长安,关西百姓负担加重,还能吹得起牛来吗?
    不过也确实该在长安住一段时间了。毕竟是老根据地,露露面、刷刷脸也是好的。一旦关东有变,关西就是邵家最后的堡垒,必须予以重视。
    况关西承平多年,已经有了相当积蓄,住上一段时间,并不至于让百姓的生活恶化到什么程度。
    “三郎在黔中其实干得还不错。”凝碧池畔,花团锦簇,香飘四溢,邵树德站在清冽的湖水前,看着一闪而过的水鸟,道:“他的能力在理政上,战事经历得少,且多是小规模剿匪战,初来乍到不怎么适应是正常的。”
    大封不以为意。
    她又没想过让儿子将来当皇帝,那不现实。
    鹊儿(永嘉公主邵颐)在上个月成婚了,出降申州钟山县主簿、国子监萧符第三子萧处钧。
    月奴(魏王邵勉仁)则早早娶了故金刀军副使张归霸之女为妻。
    儿女都已成婚,甚至第三代都有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是未亡人,丈夫为巢军所杀,曾以为下半辈子就那样了。没想到生命的下半程,还能被九五至尊看上。
    她又是女人,女人是感性的。纵然最开始还有些不愿意,但在她最成熟、最美艳的那段时间内,能被天子万般迷恋,已经足以让大多数女人羡慕了。
    唯一的遗憾,或许就是无法陪圣人走到最后了。
    好在他们还有孩子,有共同的血脉后裔,就让孩子们陪伴圣人走下去吧。
    说着三郎,邵树德又想起了二郎。
    整天心思都放在打仗上。即便无战事的时候,也喜欢巡视军营,或与武夫们出外打球、行猎。家里一妻二妾的肚子一直没动静,让邵树德很是失望。
    你再喜欢打仗,先把孩子给生了啊!
    此番征湖南,邵树德就下令二郎带着家眷一起前往岳州。效果自然是非常好的,几个月前,秦王妃朱氏终于怀上了。
    邵树德大喜,立遣太医南下,经证实后,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
    如果二郎一直没子嗣,是不可能让他当太子的。接下来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征讨淮南、西域,就要加紧培养老六,王朝继承风险陡增。
    眼下秦王妃怀孕了,也只能让邵树德捏着鼻子,勉强同意秦王当太子。他这么爱在外间浪荡,常年不着家,子嗣定然少,说起来隐患很大。
    万一就一个儿子,邵树德也会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八郎在护圣州很用功,王傅张策也教导得好。”邵树德又对赵玉笑道:“小小年纪,已经对州中情况很了解了。种田、放牧、治军,蕃部酋豪咸服。他这一支,以后就扎根草原了,世为国之藩屏。”
    一片树叶落在龙袍上,赵玉轻轻为邵树德掸去,一脸云淡风轻的颜色。
    做母亲的,哪个不想儿女在身边呢?她狠心把两个儿子都放出去,当然是希望他们无忧无虑地富贵一生。此时听到八郎过得好,当然很开心了。
    邵树德看着赵玉的面容,心中高兴,只要玉娘喜欢就行。
    草原上目前只册封了三个郡王,除八郎外,还有阿史德氏所出之十五郎邵知终,今年八岁,以及余庐睹姑所出之十六郎邵敬同,今年六岁。
    这两位皇子目前都在洛阳,接受正统的皇家教育,短期内还不会就藩。
    六月底的时候,奉圣州、捧圣州蕃部酋豪陆续入京,拜见他们的领主。
    这是必要的程序,每年一次,明确上下尊卑,让头人们知道他们效忠的对象是谁,直到皇子就藩为止。
    毫无疑问,这是真正的封建,在大力去藩镇化的今天,非常惹人眼红。
    就在昨天,储氏还来央求邵树德。九郎邵行本今年十三岁了,一直在洛阳读书习武,言其聪慧无比,又有武艺傍身,请封塞王。
    邵树德大为头痛。
    他就知道会这样。你连六岁、八岁的儿子都封了,十几岁的儿子为什么不封?
    想起储氏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以及多年来尽心尽力的服侍,邵树德有些心软。
    十几年的炮弹,都足够把储氏这条船打沉好几次了,功劳是有的。
    考虑到储氏还负责承受邵树德心底暴虐、黑暗、变态的欲望,苦劳也是有的。
    人家哀求你点事情,答应了又能咋地?草原大着呢,怎么就不能找块地了?
    储氏随后又施展摇啊摇的绝技,成功让邵树德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口头答应册封九郎为忠圣郡王,明年之藩。
    这帮子女人!邵树德暗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