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面了, 你会讨厌我杀人的模样, 一点都不吉祥, 也不幸福，我就是一只坏鸟。”女童失落地说道。
    “你才不是呢。兽形奇怪也不要紧, 我们家里奇奇怪怪的孩子有很多呢。我也是今天毛色突然换了个颜色。”辛念的声音异常温柔，还抬了抬她那双土豪金小短腿。
    “好吧, 是你自己要看的，看了可别后悔。”九凤一边说着, 一边从虚空中慢慢走出来。
    那是一个大眼睛小女孩，长得非常可爱，穿着一件水手服小裙子。身后却背着八条蛇似的脖子，探出了八个鸟脑袋来。
    苍龙眼尖，很快就看清了小女孩的正脸。但凡跟辛念有关的人或物，他都记得很清楚。这个小女孩曾在辛念的推广饼干和小零食的视频里出现过。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另一边，辛念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移开双眸，也没有露出惊悚惧怕的表情。她只是难过地说道：“你还小，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嗯。”小女孩乖巧点了点头，继续嘎嘣嘎嘣嚼碎糖果，又说道：“辛念，我买到的糖总是没有你给的好吃。”
    辛念到底没有忍住，直接变回人形，然后翻开口袋，拿出一把苹果糖递给她。小女孩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这就算是报酬了，今天我来保护你。”
    辛念百感交集，连忙摇了摇头。到现在，她还记着第一次跟九凤见面时的样子。小女孩不爱笑，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孔。她来孤儿院之前是没有名字的。问她，她就说自己叫小怪物，小疯子。
    狐狸院长说这个女孩从懂事时起，长期被关进地下室里，而且还受过虐待。很多事情她都不懂。
    偏偏辛念最在意这种孩子，那段时间有空就去孤儿院看看她，跟她打招呼。可小女孩从未回应她。
    直到有一次刚好女孩在看一本关于传说中妖怪的画册，正好翻到其中一页，是一只拥有九个头颅的火鸟。
    刚好辛念也认识，于是笑着说道：“这是九凤。”
    女孩第一次抬起头，跟辛念说话，“不是鬼车吗？”
    辛念便笑着解释道：“是九凤呀，凤凰的一种。在久远的年代里，九凤是人类供奉的神鸟，是幸福吉祥的化身。只不过后来就被传说给耽误了。实际上，九凤很好的。”
    “真的不是带来灾厄的坏鸟吗？”女孩瞪圆了眼睛看向她，继续追问。
    “当然不是，九凤是带来幸福的。”辛念借机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她也没躲。又继续追问道：
    “如果有一天，我给你带来了厄运呢？”
    辛念也不在意，笑眯眯地说道：“没关系，我运气很好的，可以分给你一些。”那时候辛念口袋里正好带着她练习打磨的晶石，其中一块晶石，很像是红色小鸟。辛念干脆穿上绳子，使用了祝福技能，然后给小女孩带在脖子上。
    小女孩摸着链坠喜欢得不行，然后又说道，“那我以后就叫九凤。”
    “好听。”
    &
    看着辛念跟女孩自然地交谈，一副很熟悉的样子，辛家人终于松了口气。可凤尾族长却气坏了，于是大声吼道：“鬼车，你在做什么，快杀麒麟。”
    女孩转过身看向他，开口说道：“我不叫鬼车，叫九凤。我根本不是与魔兽同行，给人类带来灾厄的坏鸟。辛念说，我是人类供奉的神鸟，是凤凰。你就是个骗子。我才不会杀辛念，要杀也是杀死你这个大坏蛋。”
    凤尾家主听了这话，气的脸都扭曲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鬼车，你这是要背叛我？忘了是谁给你饭吃，谁把你养到这么大？我在你身上耗费了那么多宝贝，那么多精力，你就这样回报我？我是你父亲呀。”
    当日调查辛家的情况，他便想要报复。然后就把没有感情，神经错乱的怪物鬼车丢进县城孤儿院里。他放任鬼车去接触辛念，然后再找机会杀死辛念。
    谁成想这才没过多久，鬼车这个小疯子居然当众投敌了。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九凤却咬着辛念给的苹果糖，摇头说道：“你怎么是我的爸爸呢？爸爸不应该是你这样的。之前不是说好了，我为你工作你养我长大，给我饭吃。现在我不要吃你的饭了，干嘛还要给你工作？”
    说话间，她身后的八只鸟头开始不断晃动，每只都露出了穷凶极恶的表情。
    任谁也没想到，当这个小女孩彻底放弃隐藏，露出自己最真实的威压的时候，她竟也是个皇境，而且通身上下满是凶煞之气。之前之所以不显，是因为她的八只鸟头可以把气息全部吞下去。
    辛念看见她这副样子，打心里感到悲伤又难过。仿佛又再次看见了地下室里带着锁链，被关起来的自己。那时候她根本无法保护自己，是那么的弱小无力。
    如今辛念长大了，变成了麒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去改变世界。可在看见九凤的时候，她却仍是无能为力。
    九凤才八岁，凤尾家的混蛋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辛念强忍着落泪的冲动，上前握住了九凤的小手，把吻落在她的手上，然后轻声说道：“好了，你什么都不用做，从今天开始，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为什么？”九凤一脸不解地问，“我很厉害的，不去打架的话怎么挣钱吃饭，怎么活到长大？”
    辛念到底没有忍住，滚下眼泪来，颤声说道：“不用打架，我会给你饭吃。你可以去上学的，可以学画画。我会送你很多礼物的，好不好？你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了。那些人告诉你的都是假话，我们重新开始行吗？”
    “重新开始？”九凤其实不理解辛念为什么哭？只是当辛念的眼泪落在她的手背时，九凤能够感觉到辛念大概真的很喜欢她。哪怕看见她最丑陋最肮脏的一面，辛念也从没有嫌弃过她，还想把她带回家。
    在那一瞬间，九凤反而感谢起凤尾老头来。若不是这蠢老头把她送去那个孤儿院，或许她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辛念吧。也无法感受到眼泪打在手背上的温暖。
    九凤摇了摇头又说道：“不，我想保护辛念。”
    一瞬间，随着车轮声响起，九凤的八只头已经把她那小小的身体托了起来，每只头都在喷着火焰，她就宛若一辆着火的车。那车火焰瞬间就把那个喷吐毒液想要射杀辛念的皇境蒙面人撞飞出去。紧接着一个帝境蒙面人破口大骂：“小杂种，你个叛徒该死。”
    九凤根本不在意，再次狠狠撞向他。可那人似乎之前便受了伤，他的血飞溅在九凤的手背上。
    皇境蒙面人的剧毒，一接触到九凤身上的火焰瞬间就被烧化了。可以说，那人最强技能在九凤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可帝境蒙面人的黑血却在九凤手背上烧出了燎泡。
    九凤微微皱起眉头，把手藏在了身后。然后她像一辆火车头霸道地挡在辛念面前。
    这时辛念的异能书再次开启，饲养序列表里终于出现了九凤（鬼车）的名字。
    辛念根本没有时间细看，然而在关闭异能书的一瞬间，她却不小心看见了称号：“即将死亡的悲惨幼崽”，而且没有出现倒计时。
    辛念只觉得身体发冷。可她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凤尾族长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盏灯，打开灯罩直接便朝着九凤照来。
    辛念早有防备，一边喊着“闭眼”，一边去蒙住九凤的眼睛。
    九凤的八只鸟头都听见了辛念的话，也同时闭上了眼。可本质上九凤还只是个小女孩，还是个本领高强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而且，八只鸟头也都各有性格。没坚持多久，其中一只鸟头便忍不住睁开了眼。
    接着，她便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凤尾家主狂笑道：“你是我养大的孩子，自然有几百种手段让你死。你若想活命，还不赶紧滚回来？”
    然而九凤趴在地上，不断地挣扎，却就是不愿意屈服。
    辛念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抱着那只受伤的鸟头，不断给她洗眼睛，试图帮她上药。可九凤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九凤曾经说过她的血会带来灾厄。可辛念根本不在意这些。
    这种时候九凤已经预感到了，她好像要死了。她这糟糕破烂的一生，如果能在辛念怀里结束似乎也挺好的。如果有来生，她希望自己可以做辛念的孩子。那样的话，她也一定会很幸福吧。
    其实离开孤儿院的那一天，九凤曾经偷偷来过青山镇，她看见辛念背着张英去上幼儿园。九凤刚好能看见一些脏东西。张英身上就散发着浓郁的邪鬼之气，分明就是个鬼物。可辛念却笑着一直逗张英说话。还叫她背乘法表。
    那一刻九凤实在好生羡慕。同时她也下定了决心，她不想给凤尾老头继续养了。如果她离开了那老头，跑来找辛念的话，辛念一定会答应暂时养她吧？她会想办法赚钱还她的。
    九凤那时候就动了心思。只是没想到她根本没来得及说，也没送上礼物。辛念就想把她带回家了。
    她这辈子好像太短了，短到很多事情都一知半解。之前，除了吃饭，九凤什么都没想要过。可只有这一次，她稍微贪心一些，应该没关系吧？
    她的人形被其他脑袋推动着，向着辛念探过去，费力地从口袋里翻出一件东西。然后开口说道：
    “辛念，你是第一个送我礼物的人，然后送我很多礼物。我也想给你送一件礼物，找了很久很久。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也是马飞巢的藏品，我想办法拿回来还给你。”
    她费力地把一把古朴老旧的匕首放在辛念的手里。碰触的那匕首的瞬间，辛念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可此时她根本没心思关心这个礼物。
    辛念只是哭着说道：“我会救你，我会做到的，你不要放弃。”
    九凤却摇头说道：“辛念你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从一开始就在不断地暗示我，你是麒麟。还傻乎乎地把气运分给了我。这种事情以后你别做了。有的小孩子看着很可怜，其实他们很坏，会杀人的。辛念，你不要再靠近他们了。”
    说完她便在辛念怀里闭上了双眼。辛念的怀抱很温暖，她终于得到了。
    辛念再也忍不住将九凤紧紧抱起，眼泪不住地滴落在这可怜孩子的身上。张英看着辛念痛哭，忍不住直摇头。然后她惊讶地发现辛念居然在发光，她的眼泪也带着一股光晕，竟如同灵药一般。
    张英忍不住把神魂探过去，很快发现那只拥有着八只鸟头的小女孩应该还没死。还是说，麒麟有起死回生的本领？
    这时，凤尾族长已经跟苍龙打在一处，辛玖三人勉强同皇境蒙面人支撑。
    帝境蒙面人竟又想过来偷袭辛念，或者说他想彻底杀死九凤。
    偏偏此时所有人都在混战之中，辛念那边乍看之下竟没有任何防护。她一直用脊背对着蒙面人，蒙面人见有机可乘。一刀便向辛念后脖子捅去。
    辛念背后七彩鳞片若隐若现，与刚刚被辛念放在地上的礼物小刀交相呼应。刀柄上刻着一只神俊的麒麟纹路，此时那纹路就仿佛要脱离禁锢，冲出来一般。
    下一刻那把古朴小刀瞬间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麒麟之角，狠狠把帝境蒙面人撞飞出去。这还是辛念第一次下死手。
    那人的血再次喷涌出来。可他就算死了也打算把血喷在九凤身上。
    却不想辛念仿佛背后长眼一般，她的麒麟甲竟然动了，直接把九凤护住了。
    那人难以置信地瞪圆了双眼，他的身体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断往后坠。这时凭空出现一只巨大的龙爪，瞬间便把他捏了个粉碎。
    变身黑龙的天娇发出一声龙吟，用龙语狠狠骂道：“苍龙你果然就是个废物，几只鸟都弄不死，简直就是折损了我龙族的脸面。”
    随着她的出现，天空就像被强行劈开一般，一半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另一半却是乌云滚滚。
    霎那间，竟有几条不同颜色的龙从乌云背后探出头来。
    这时一条通体金红的龙突然开口说道：“凤族无故入侵我龙族定居地，意图开启龙凤大战，我龙族奉陪到底。”
    竟是龙鲤的声音，他似乎就是龙族对外的发言人，说了一些外交辞令。除他之外其余几条龙根本没有说话的打算，已然各显神通，准备动手收拾那些凰鸟了。
    第223章
    凤尾渊成为家主, 掌权这么许多年，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只是他从未见过这么许多宿敌——龙族。
    当听见龙族宣布要同他们开战起，凤尾渊第一次感觉到冥冥之中似乎早有一股力量一直在操纵着他, 也操纵着所有人。当他从马飞巢手里拿到那颗上古神树的种子时，或许就预示着远古时代龙凤麒麟三族大战，注定将会在这一刻重新开启。
    凤尾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去的种种, 甚至看见了远古时代龙凤麒麟三族大战的虚影, 以及三族的陨落。
    那一刻，他宛如跨越了时间星海。原来他是这一纪的拉幕之人。此刻皇境巅峰的凤尾渊已然看到了未来。那就是像远古时代那般，龙凤麒麟终究被消减。
    他儿子永远无法成为凤皇，也无法成为天命之王, 所有人都会死。然而，他已经无法停下来了。背后那一只巨大的眼睛一直在凝视着他。
    不做的话，第一个死去的就是他。
    他一生心血，百般谋划, 把所有血脉相连的亲人拿来充当棋子，连小孩都不放过。却不想到头来，他也是别人的一颗棋子。
    凤尾渊突然发疯似的狂笑不止，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仰起头咆哮道：“原来竟是如此。既要消减今日便消减得更彻底些。”既然不允许, 那便别再让他们现世了。
    接着他又指向迎面向他扑来的灭世黑龙厉声说道：“你果然不该成为龙王, 你这不详之物, 也敢争天命王座？今日不止是你的死期，还是龙族的死期, 到头来所有人都将会死去。”
    这些话若说给别人听，或许会产生心理负担, 或许会很难过。可天娇向来冷漠凶残，哪里又会把这老疯子的话放在心里。她直接一口业火喷射出来。
    不想凤尾渊身上带着不少法器, 竟弹起了一道凤凰天火，与黑暗业火相抵，倒也没有伤到他。
    接着，一龙一鸟便打在一处。
    此时苍龙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他尝试着释放一缕气息，按理说他现在的实力已经足以跨越空间维度。当日他是从深渊地窟上来的，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