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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歌 第14节

      周太后笑笑也不在意,温声说:“你也是,回去准备准备,做姑姑的,我代小辈向你讨礼了,这个恶人我来当。”
    静义公主笑起来,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太后的对手,多说多错。应付了几句,带着女儿退出来。
    周聿昭也跟着出来了。
    周太后看着人都走了,收起笑容,问身边的文墨:“文襄怎么样了?”
    “干爹好多了。就等着老娘娘一声召。”
    她轻叹了声:“行了,让他晚膳来侍奉吧。”
    文墨听的大喜,立刻跪下来给周太后磕头,看的周太后感慨:“你倒是……对得起他疼爱你。”
    “永嘉寺……”
    阿鲤是她的心头肉,他们本是最亲的人,可是离开的太久了,亲情也淡了。
    尽管每年不停的送去东西,总盘算着她惦记着阿鲤,可到底太远了。
    她也想让阿鲤回来,可那是先帝的旨意,是先帝让阿鲤南下,去明松先生门下求学。她不得不承认,先帝对阿鲤的命数是有怀疑,毕竟太子和太子妃都没了。
    这样一深想,她自己也是忌讳的。想的多了那些疼爱就会减一分。
    出了门的周聿昭十分健谈,跟在静义公主身边,依旧十分谦和,落后了静义公主半步,立刻道:“表兄若是参加明年三月的考试,正好京城书院的国子监都可以,我建议姑母晚膳的时候可以和老娘娘提一提,毕竟关系到表兄的前程大事。”
    他讲话就是这样,平缓且不徐不疾,很难让人对他生出反感。
    傅嘉宜听着不敢多说话,只觉得他见识高远,身份尊贵自不必说,谋事还能这样周全。
    静义公主被他说的有几分心动,为了儿子的前程她是愿意开这个口的。
    一时间也很喜欢这位便宜侄儿,周家的身份不必说,他的建议是很不错的。
    宫中有宫中的前程,赵幼澄却对宫外的生活更喜欢,眼下就很满意,书房门口的那棵青槐茂盛,树荫如盖,冬葵将躺椅搬出来,她躺在树下看着院子里的女婢们穿梭,有时候会生出不真实,她会有自由。
    前世初进上京城,已经是深冬,她就住在延嘉殿偏殿,皇祖母见了她大哭了一场,对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带着。
    她满心都是祖母,以为这是对她唯一的偏爱,也是她全心信任的至亲。
    第一次遇见周聿昭,和傅嘉宜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周聿昭对她一直都很恭敬,一直称她为小殿下。
    “小殿下,这是老娘娘让我准备的东西。”
    “小殿下,这是你要的东西。”
    “小殿下……”
    他一边恭敬,一边称“我”。
    可见狼子野心,从开始就是敷衍她。
    上京城的高远广阔,她望着湛蓝的天空,心里叹气,自己只能走一步下下棋,才能谋得这一方栖身之地。
    第14章 周聿昭
    ◎初遇还是年少时◎
    睡梦中,总是不愉快。她被冬青唤醒,睁眼看到冬青脸色并不好看,只说:“有人来看殿下了。”
    她问了声:“谁啊?”
    “表少爷,和一位不认识的人。人已经在前厅里等着了。”
    赵幼澄还没来得及起身拢拢衣服,结果傅容等不及,跨步到后院来见她了,一见面他就皱着眉问:“怎么还没有养好?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傅容这些时日一直都担心她,一路上她都病得不能起身。
    赵幼澄温和笑起来,一点都不计较傅容的凶:“吴太医说我好了。”
    冬青告状:“小殿下还咳嗽,她现在就爱躺在院子里,在姑苏的时候就这样。”
    周聿昭见傅容穿过前厅里,去了后面的院子,便跟着起身去看了眼,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椅子里的人。
    当真如娇花照月,弱风拂柳,生的十分清丽。
    大概是因为病着,细细瘦瘦的,脸色有些白。
    看得他莫名心惊,竟然一阵阵的心慌。
    赵幼澄没有答傅容的话,只是看了眼不远处的人。
    周聿昭却因为那一眼,已经识得她的不欢迎了。他便先开口:“在下周聿昭,老娘娘担心小殿下,特遣我与怀龄来探望殿下。”
    赵幼澄也不起身,也不看他,只遥遥朝着东方的方向看了眼,说:“儿臣不孝,令皇祖母担忧。“
    她既没有失礼,也不会过分恭敬,周聿昭见她对自己仿佛有敌意,丝毫不敢造次,这位可是连陛下都时时刻刻惦记着。
    赵幼澄只是有些失神,没想到会这么快遇见周聿昭。
    此刻遇见有点不真实。比起前世第一次在延嘉殿的惊鸿一瞥,此时再见,心情有些复杂,恨是有的,想杀他的心思也是有的。
    周聿昭这个人和其他人不同,曾经夫妻将近十栽,即便最后两人决裂,他还是能温言细语,他惯会和风细雨,杀人的刀从来不是亮出来给人看的。
    真是可惜了,不知道这一次,太后娘娘会给他寻觅哪家的闺秀。可惜了好人家的女儿。
    这个人,她是一定要杀的。
    冬青扶起她,她才问傅容:“皇祖母怎么会想起让你们来看我?”
    让两个外男来探病,这传出去可不好看。
    傅容也知道不合适,但是他没深想。周聿昭却明白了她的质问之意,心里暗叹一声,好聪明的姑娘。
    她话刚说完,吴太医的徒弟就来了,叫黄宁。背着药箱,皱眉问:“不是说了,不准打搅吗?殿下的病要静养,外人不得进来!我师父再三交代过。”
    赵幼澄越发喜欢他的呆楞,故意一脸懵懂看着黄宁,不说话。
    周聿昭擅长这种场合,一番解释后,黄宁还是不认同:“速速回去吧,鄙下要施诊了。再说了小殿下千金之躯,外男探视,是何居心!两位是不是奉命。我是管不到的,曲解了太后娘娘的意思吧?”
    傅容脸色被骂得通红,呐呐不能言。他毕竟是书生,黄宁也看出来了,所以只冲着周聿昭而去。
    冬青这几日和他混熟了,他极爱冬青做的甜点。所以和冬青几乎成了莫逆知己。替赵幼澄赶人十分卖力。
    冬青见他要将人赶出去了,扶着赵幼澄起身进去后,出来送傅容有些防备看了眼前面的周聿昭,低声说:“表少爷,小殿下要施针了,小殿下大病一场伤了根本,疼得满头汗也不喊一声,您别让她难受。”
    她虽然不知道赵幼澄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但是看得出来她住在这里很开心。
    傅容面色一黯,“知道了,你一定认真看着她,不能由着她。”
    冬青笑起来:“奴省的。”
    周聿昭回头看了眼,还在想赵幼澄。
    见傅容过来,问:“殿下这是……”
    傅容不疑有他:“小殿下在姑苏的码头淋了雨,病了一路,险些伤了性命。”
    周聿昭皱眉:“怎么会,那怎么没回宫里?宫中一应俱全,更有老娘娘照看着才妥当些。”
    傅容并不知道里面的关窍,就没答这话。
    赵幼澄喝完药就开始画东西,她的日子其实过得很枯燥,平日里比那学书生都要刻苦。冬凌打发人去姑苏押送剩下的东西了,冬葵还在安顿从姑苏带来的府兵。
    她的家当这么多,不是买两个铺子的事,这些人都要安顿好的。
    她对江南最了解的只有是粮米和生丝织品的生意。她不能拥有权力,那就需要很多很多钱,多到能影响到很多很多人才行。
    野心这个东西,生出来就收不回去了。
    内阁的八位议政大臣,大半都出身江南,南北之争积弊已久,周家出身江南,当年能扶摇直上,是因为扶持两位门生入了内阁议政,所以彻底笼络了文官,有了拥趸。
    悍勇如裴岘,这帮北地文臣,裴岘年少权臣,虽然一直领的是七品的按察使,但是权力一直盖过巡抚,以小管大,一直是陛下的克制江南党的手段。
    只是后来上京城内讧不断,边疆一直受扰,裴岘就领了兵去守河西,朝中人都觉得是他和江南文官低头了,也可能是他对上京城失望吧,自此再没有回过上京城。
    “陇西回信了吗?”,赵幼澄低头看着书,边问冬青。
    冬青正站在廊檐下和小女婢们训话。她自己年纪不大,但是说话做事非常有条理,将太微宫中的女婢们管的服服帖帖。
    正说着见守门的人进来说信到了。
    赵幼澄拆了信,来信的是舅舅。和往常一样,只是问候,不曾说什么。只是信的结尾,舅父说了句,近来族中有人走了张大人的路子,进了户部。
    他到时候会送族中几个子弟来上京城求学。
    赵幼澄反复思量,走了户部右侍郎张缙的路子,张缙这个人她知道的不多,但这人是松江府人。
    冬凌回来的很快,进来报说:“再过几日剩下的行李就都到了。”
    冬青还在熬药,冬凌长话短说:“殿下吩咐的事,我打听清楚了。江南的夏粮已经出发,漕运走得慢,只是听说现在停在江都,其他的打听不到。”
    赵幼澄一听就知道为什么。
    向来江南的夏粮没有全乎进京的,走一路丢一路,漂没只剩六七成都算高的。陛下难道不知道吗?大约是知道的,但是没办法。
    户部等着米下锅,内阁的条陈已经获批,就说明大家都知道的。
    “我知道了。”
    冬凌又说:“咱们在姑苏的粮米生意不够大,要是北上,怕……”
    赵幼澄随手翻着账本:“怕什么,上京城龙蟠虎踞,只要不张扬没人会说什么。何况我们是江南粮商。”
    冬凌出去后,她还在看账簿,谁能想到文敬太子长女,算学和买卖做的极好。
    冬青端着药进来,就见她还在看,劝说:“殿下这样,我明日就和吴太医照实说。我看这里没人管得住殿下,殿下还是进宫去养病为好。起码有人管着殿下。”
    赵幼澄放下笔问:“冬葵呢?”
    冬青抱怨:“自从进了上京城,冬凌和冬葵就不见踪影,他们兄妹就算是武艺再高,也不能这么擅离殿下。”
    赵幼澄失笑,冬青还是和姑苏城一样,呆在内院里,总是有些天真。但是冬凌和冬葵就不一样,他们两已经感受到上京城和姑苏城完全不同了。
    “怎么愁成这样?我知道你辛苦了,太微宫上下都是由你操心,你若是太累,我管陛下借一个女官来帮你,如何?”
    冬青以为她动气了,立刻跪下:“奴不敢。”
    赵幼澄也不抬头:“起来说话,你若是不想让女官进来,那就尽快看看哪些得用的人手安排起来。冬凌和冬葵,我另有用处,以后他们不会呆在内院里。上京城不是姑苏城,可以关起来门过自己的日子。今天你也看见了,我这里谁都挡不住,他们都可以不请自来,登堂入室。”
    冬青这下真的害怕了,脸色一变,满脸紧张:“殿下,我尽快把人提起来,以后不禁通禀,谁也不准进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