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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歌 第36节

      她也不拒绝。
    天亮之后,赵善易就领旨来接她。
    赵晖得知此事,简直怒极,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有人拿皇兄子嗣诬陷他。暴怒了一个时辰后,等冷静了,这才宣了康亲王和孟廷元连夜进宫。
    康亲王赵铎是他堂兄,立刻说:“当务之急,接人回城。抓捕刺客,上京城该仔细查一查了。”
    赵晖深以为然。这才定下旨意,让人立刻去接人。
    赵善易这个人虽然出身宗师,但因为是旁支,更是家道中落。他父亲是庶出,早早就分家出去了,他也是人机灵,得了廉亲王这位叔爷爷的庇佑,才有了前程。
    赵善易大她十岁,这一声姑姑确实有些叫不出口,便称了声殿下。
    赵幼澄知道他和裴岘是好友,也不拿大,只说:“劳烦大人。”
    冬葵和冬凌好些了,已经跟着挪到了马车上。一行人到午时才出发。
    出门前欢欢喜喜,等回来的时候险象环生,章嬷嬷一回府中,就去永嘉寺还愿去了。
    等她回到院子里,赵诚吓坏了,以为她出事了,眼泪汪汪守在正房等着她,从她进门开始就拉着她的衣袖,她摸摸他的脑袋哄他:“阿姐没事。”
    赵诚却说:“你不要忍着,左脚怎么了?还有左手?”
    她听得吓一跳:“你怎么知道?”
    “你走路忍着,不敢用力。你向来习惯用左手,今天用右手拉我……”
    她丝毫不敢小觑弟弟的聪明,赵诚的聪慧她领教过的。
    “只是些小伤,不碍事。”
    赵诚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见她不肯说也乖乖跟着她乖乖坐在东炕上。
    大概是为了让她休息,他也跟着坐在炕上,一整日哪都不肯去。
    自那天分开,她再没见裴岘,赵善易倒是早中晚都来太微宫报到。
    姑侄两人关系倒是不错。
    赵善易生的一副好面孔,清秀白皙,坐在她对面并不严肃说:“听闻殿下遇刺,陛下震怒,上京城居然会劫杀长公主。这些日子步军都统衙门和刑部的大牢都快满员了。大人们都熬红了眼。”
    赵幼澄明知道他说话好听,依旧跟着捧场:“确实猖狂,杀我倒是无所谓,要是手太长,杀了朝中肱骨之臣呢?谋害皇亲呢?咱们赵家人可都是宗亲勋贵。哪里招人眼了。”
    这话要是赵善易说,就很寻常,但是他要脸,说不出这么大的话来。听着赵幼澄说的顺畅,心里想这位小殿下心里可明白着呢。
    冬青端着茶进来,赵幼澄介绍:“大人尝尝江南的新茶。”
    她自己并不钟爱春见叶,但这是姑苏的名茶,她大部分用来送人了。
    赵善易尝了一口,回味了片刻,一挑眉,有些意外。
    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裴蕴玉喝的也是春见叶。
    这次婉淳长公主在城外遇刺,也是裴蕴玉救回来的。
    真是……有点意思了。
    赵幼澄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是觉得这人还是和从前一样,被陛下骂了也笑嘻嘻的,真真的好脾气。
    “你笑什么?若是喜欢就带回去慢慢喝。”
    赵善易很想说,我也得了一罐这个茶叶,但是嘴上却说:“入冬后冷冰冰的,殿下这里讨杯热茶喝,再好不过了。”
    赵幼澄从前没有和他打过交道,但是这几日因为遇刺的事情,他做事情很认真,看着不太正经,但很有分寸。
    她想了片刻,才不太确定说:“你母亲是陇西李家的旁支,论起来我要叫一声表姨,我就称你一声表哥,你叫我一声阿鲤就成。总不能你大我十岁,反倒让你来叫我姑姑。”
    她陛下亲侄女,他是宗亲旁支,论显贵他不及她。但是人有亲疏远近,长幼有序,只有她屈就赵善易,不能真让掌实权的赵善易来叫她一声姑姑。
    没有这样的规矩。
    赵善易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立刻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等喝完茶,赵幼澄问:“刺客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赵善易:“此事交由刑部主管,有陛下亲自督察,我已经不能过问了。这几日衙门配合刑部开始搜查京中滞留人士,闹的怨声载道。这不,我才上你这里来躲一躲。没想到有好茶喝。”
    “表哥说句真话吧。”
    赵幼澄终于知道,陛下是些许不发脾气的人,为何都要三五不时痛骂他一顿。
    她回来那日,陛下着杨寿山来看她,特意让宫中太医诊脉,赏赐更是如流水,黄太医的脉案也一并看了。
    杨寿山也说;“殿下遭此无妄之灾,实在令人气愤,此等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她都领情的。这件事确实离谱,要不然太微宫如今又如鸟笼一般被人把守着。
    京中的人怎么样,朝中怎么闹,都和她没关系,因为她是苦主,若是查不清,这件事就成了无头公案,陛下就要为这件事负责。
    毕竟她说了,有人谋害先太子子嗣。
    第36章 裴蕴玉
    ◎有些艰难的姻缘◎
    赵善易没想到小殿下这么有趣, 裴岘太闷,什么玩笑话也不肯说。
    喝了茶他就有点忍不住了。
    试探问:“阿鲤和蕴玉从前就认识?”
    赵幼澄见他新奇,以为是裴岘救她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 就解释:“说来渊源有些远, 你知道裴大人的一笔字写的漂亮,但很多人并不知道他是和谁习得的。我先生明松先生拜在梦谭先生门下学画,梦谭先生只收过两个学生, 一个是师伯张克定,一个是我先生。梦谭先生参道小有所成, 晚年一直在外游历,机缘巧合指点了裴大人的书法, 因为裴大人的先生杜大人还在, 所以梦谭先生并未行拜师之礼, 但先生有交代, 先生和师伯都认这个小师弟。所以算起来我要称裴大人一声师叔。”
    赵善易惊讶:“原来如此。”
    赵幼澄:“我原先也并不知道,临来上京城时先生才说起。”
    她撒起谎来, 眼睛都不眨。
    赵善易煞有介事点点头:“这次多亏了你师叔,要不然……”
    “要不然我早已身首异处了,但裴大人性情刚直, 未必会领我的谢意。还望表哥能替我美言几句。也不知道杀我一个女眷, 能做什么?”
    赵善易见她性情爽快,边说:“京中传闻,冯直是陇西李家的人……”
    赵幼澄不怕他提这件事,就怕他不惦记。
    “是,但做这桩生意却是冯直擅自作主。冯直原本是市井草莽, 最讲江湖道义, 因为和高崎高大人有些交情, 见高大人有难,便私自卖粮给高崎,解高崎的燃眉之急,也算救凤阳府的百姓。”
    “可粮价并不便宜。”
    赵幼澄解释:“冯直的粮并不是买江都的夏粮,按照市价是不赚钱的。可朝廷在江都买粮定下的价格太低,粮商凑不齐。高崎这才写信求助冯直,冯直从钱塘运粮北上,这个价钱依旧是赔钱的。内阁的大人们想必是不知道,夏粮卖给了江南的那几个大族,若不然怎么会定下低价从粮商手中强买,要不然高崎也不会无路可走,去寻草莽出身的高崎帮忙……”
    赵善易天的叹气,这位殿下心思也太尖锐了一些,三言两句就将利害说得清清楚楚,听着好似三言两句,可其中牵扯的人太多,原本是这么回事,但等到吵起来,却又不是这么回事了。
    赵善易对冯直并无恶意,叹了声:“这冯直也算是一条好汉。”
    赵幼澄不以为意,叹气道:“市井草莽出身,最是讲义气,终是害了自己。他和是我府上的总管的族弟,若不然轮不到我多嘴的,想必是我多嘴给我惹了祸。”
    赵善易嘴太快,接了一句:“那倒也未必……”
    他说完才意识到,盯着赵幼澄看了眼,无奈失笑:“殿下真是……”
    赵幼澄也听到想听的了,一改沉重,立刻笑嘻嘻说:“表哥不必如此客气,想必表哥也是爱茶之人,我这里不光有春见叶,今日让表哥尝尝其他的茶。”
    她也来了兴致,让章嬷嬷备了茶炉煮茶。
    赵善易见她并不痴缠试探,叹了声好聪明的人。
    他见女婢手中的茶有些特别,自己也是爱茶之人,便一心品茶了。
    红色茶汤,色泽浓艳,他尝了口,起初是浑厚,然后才是回甘,味道醇香。
    他赞了声:“好茶。”
    赵幼澄:“表哥喜欢就好。”
    等喝完茶,赵善易和她已经成了好友,笑起来说:“今日就到这里吧,我明日让……你表嫂来看你。你不用怕,太微宫有人守着,我这个步军都统要是还不能让你觉得安稳,那我自己去和陛下请罪。”
    赵幼澄:“那就谢表哥了,上京城里没有人敢动刀子,要不然那帮人也不敢偏等我出了城才动手。”
    赵善易也知道她不似看起来那个温顺,没有哪个十五岁的小娘子被追杀坠马,不过才几日,就能面色寻常。甚至聊起这件事丝毫没有惧怕了。
    实在是胆识过人。
    赵幼澄让章嬷嬷给他准备了茶叶,介绍说:“我从姑苏回来这么久,也没认识多少人。囤的茶还有大半,这是姑苏的春茶。”
    赵善易笑着告辞,亲自拎着茶叶直奔裴岘府上。
    裴岘日日出城当差,没人知道他去了哪了。
    至于那几个刺客,至今都挂在墙上,其中一个的家眷已经找到了。
    他非常沉得住气,只是有时间了才去看一眼,既不暴怒,也不灭口。只是要求问话的时候,有人能回答,否则不保证他随手做什么。
    能问出来的话并不多,起码这些人并不知道是谁指使,只知道他们都是一个姓杨的富商府上的人,富商是东昌府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其实他知道,这些人未必知道什么,但是人在这里,对方就知道他手里有东西。
    赵幼澄很可能是受他牵连,他心里已经确定了。
    赵善易来了后,见他穿了件薄衫在书房里写东西,像是今日并未外出。
    赵善易装腔作势,将茶叶放在他面前桌上,说:“我新得的茶叶,正好一起尝尝。”
    裴岘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些天负责太微宫的安全,日日混迹在太微宫,定然是赵幼澄送他的。赵幼澄出手大方,是因为她不喜欢春见叶。
    若是她喜欢的茶,她连一两都不肯送人。
    “放下吧。”,裴岘淡淡说。
    赵善易嘿了声,坐在旁边说:“你倒是悠闲,四平八稳,人家殿下叫你一声小师叔,你舍身救人不是跑的挺快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不过问了?”
    裴岘低头不说话,皱眉:“这话也是你能浑说的?”
    说完抬头看他一眼,才说:“陛下不是让你护好你姑姑吗?”
    赵善易被他顶了一句,有点想和他翻脸了,没好气说:“得,殿下大气着呢。和我母亲那边论起来,叫我一声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