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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种田指南 第37节

      “哼,都有这本事了,怎还去舔秃驴臭脚。”
    “哼!”
    上官长虹:
    您有事吗?
    于是回崇虚观后,他还把这事讲给师兄弟听,说好不好笑,他们怎么能有狸奴妖呢,有的话道观里还有那么多老鼠吗?
    他们这连一只狸奴都无,哈,哈,唐人爱猫,可猫不爱道士啊。
    高长松膝盖中了一箭。
    对不起,是我给灵宝派丢脸了。
    第47章
    崇虚观跟大兴善寺索性只隔一坊,高长松就在这住下了,宵禁后道士陆续归来,他跟着混了顿斋饭。
    灵宝派、茅山宗、正一教都属三清教,他们能食三净肉。道教中最严的是全真派,这派是又不沾荤腥,又不能结婚的。
    但因全真派是宋才兴起的,此时按下不表。
    餐后,葛朝阳红着兔子眼跟众徒介绍高长松,说他是在乌思藏皈依的弟子,本月暂居崇虚观内,外头的风言风语,都是对高长松的污蔑,信不得的。
    高长松:其实是事实啦。
    他悄声问葛巢:“掌门师傅那眼是怎么回事?下午见着尚未如此。”
    葛巢一脸深沉:“天机不可泄露。”
    怎么能告诉你师傅是个哭包呢!
    餐后休息半个时辰,高长松与葛巢他们一起做晚课。早晚课内容肖似,诵读经文、解读经典等等,若有何见地还能三两聚在一块讨论。
    灵宝派主修的是《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此外《灵宝五符经》跟《灵宝赤书五篇真文》也是经典的门派经文,葛巢他们都是先修简称《度人经》的首篇,再看其他。
    至于《道德经》《阴符经》《太上感应篇》等,因是学道之人都会习的,不多一一赘述。
    高长松记经文还是快的,不知是否为他的错觉,总觉慧眼有智力加成,他以前记忆力虽好,却不至于过目不忘,眼下看过一遍的都会印在脑子里。
    高长松:这样看来,去科举也很占优哦!
    葛朝阳偷瞄:天纵奇才,绝对是天纵奇才!
    《道德经》等经书上的内容还是很难的,更别说眼下是唐,标点符号还没发明出来,只有句读,像金鑫,也就七八岁,放寻常人家才开蒙不久,能摇头晃脑念经就不错了,别提理解文意,他知道高长松特厉害,是他们灵宝派最大的希望,就捧经文来问:“十二郎‘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是何意?”
    他是真不明白!
    高长松这就来精神了,他好歹读了这么多年县学,文言文不错,再加上金鑫问的又是最最基础的《道德经》,就翻译道:“这句话是说‘天地之间,不正像一个冶炼的风箱吗?虚静而不穷尽,越动而风越多。话多有失,辞不达意,还是适可而止为妙’,就是让我们做事过犹不及,最好的是守中,适可而止即可。”
    金鑫也“哇”了,天呐,不愧是希望师兄,他学问好好哦!
    *
    一个时辰后,晚课时间结束,众人也该洗洗睡了。高长松跟葛巢他们一样,都睡大通铺,弟子按高矮胖瘦排,睡几个房间。
    虽是大通铺,却收拾得很干净,葛朝阳这般追求仙风道骨的人,怎能容忍脏污呢。
    睡前高长松却要将白仙召回来,顺便给他吃柱香。
    他们做晚课就像高中生上晚自习,是不能讨论无关事的,上官长虹他们回来后,有关高长松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他们倒没太在意他跟僧友人一同进长安。他们灵宝派老团结了,才不会被这点小事挑拨到。
    他们比较在意的是高长松的跟宠,真有白仙与狸奴?
    白仙给高长松放出去了,在崇虚观内瞎转悠抓虫吃,他自打破戒后一发不可收拾,到处找虫子嚼吧。
    他跟高长松有默契,他们那才结束,白仙就挺着小肚腩来了,他吃得开心死了。可白仙却没想到,等自己的是一双双带好奇之色的眼睛,凑近了才发现,观内所有小道童都出来看他了。
    白仙紧张一秒就放松了,他可是有于家村一村信徒的白仙大人,怎会怯场呢?
    干脆一屁股靠墙坐下,变大变大变大,又粉又软的肚子对小道童,眨巴眼睛像在说:不来吸一口吗?!
    小家伙们都高兴坏了,纷纷向白仙扑去,甚至把他们攒下来的吃食供给白仙。
    高长松:。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啊!
    ……
    次日高长松起个大早,做完早课后,他先被葛朝阳招去上香,午后要跟葛巢去丧葬人家做法事。
    葛朝阳给元始天尊毕恭毕敬上柱香,随后郁沐浴焚香,就这味画符箓。
    灵宝派跟正一道肖似,重符箓科仪,轻丹鼎,贬房中。
    高长松在大殿里竟遇见了昨天扫地的小道童金鑫,只见他,扭扭屁股扭扭腰,趴在案上,开整!
    高长松:“……这是”
    葛朝阳气定神闲道:“不必在意,他也是来画符的。”
    高长松闻言诧异,他看上去很小啊……
    葛朝阳道:“金鑫可是我派一名干将,他在画符箓上很有些天赋,十有七八能成。”
    高长松问:“是何种符箓都行吗?”
    葛朝阳道:“那不就成怪才了,这小小年纪的,自是只有一种。”
    高长松松口气,哎,看来天才也不是很常见啊,他看金鑫撅屁股开始扭的,似在蓄力,就问:“擅长何种符箓?“
    葛朝阳豪气冲天道:“五路财神符。”
    高长松差点一口喷出来,这也太实用了吧!
    五路财神福的正神是财神赵公明,行商人家皆会供奉,其他四路则是招宝天尊萧升、纳珍天尊曹宝、招财使者陈九公、利市仙官姚少司,都是司招财进宝的。
    高长松的眼神都变成了$ $,他也行商,对此自然敏感,量化钱财道:“这一张符,能挣多少钱?”
    “不能这样算,符箓虽可招来五路财神,可这财运大小,还是看你自己,他至多不过将周身财气汇聚罢了,若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挣几千两也成。”若财运不济,也就几个铜板的事。
    高长松若有所思,懂了,这就是开盲盒,价格一样,能开出什么各凭本事。
    金鑫真不愧他名字里的四个金,画起符来刷刷的,半个时辰六七张都出来了,简直是人型印符箓机,高长松看后有些羡慕嫉妒恨了。
    葛朝阳听说高长松很会画五雷符,才学就能画个四五张,于是问他:“十二郎还会什么符?”
    高长松说自己没太研究这,葛朝阳听后“好为人师”道:“为师给你露一手。”
    道教符箓种类颇多,效用也广,最正经的那批皆起制御生民、保持劫运、安镇五方之用,至于其他杂符,其作用包揽生活中方方面面。
    葛朝阳画的是“治小儿消疾符”。
    高长松听此符箓之用,又思及家中三妹,学时那叫一个聚精会神。这小儿神符的主神叫项橐,这名字听来耳熟,是孔子的老师。
    项橐是历史上有名的神童,传说中他7岁便为孔子师,《战国策》与《淮南子》中都有记载。
    不知是否高长松够虔诚,他这回一下笔,明显感觉不一样了,真有“一点灵光便是符”之感,画着画着,竟一挥而就了。
    葛朝阳在一旁看的手都抖了:大才!大才啊!
    可等他试着画财神福时,又卡壳了,高长松深思:莫非自己是画小儿符的行家?
    哎嘿,自己就是讨小孩喜欢。
    ……
    下午,高长松同葛巢一起去做法事。
    葛巢去之前还跟高长松絮絮叨叨说:“这法事唯恐有怪,我们一般不会接这么大的活。”他算到,“十名道士,做七天的法事,还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这不怪吗?寻常三天了得了。”
    高长松大惊:“恐有怪,能有什么怪?”
    葛巢以轻描淡写口吻道:“什么尸变啊、厉鬼害人啊。”他说,“不过等我们去时,人应该进棺材里头了,除非是怨气冲天能从棺材里蹦出来,否则不打紧。”
    高长松:……尸变,是我想的那个尸变吗,聊斋志异里的那个?
    他小时候看聊斋里的尸变故事,被吓得不轻,半宿没睡。
    葛巢见他一脸怕怕安抚道:“不担心,有大师兄我在呢。”又说,“你要是怕就把五雷号令拿上,要她跑出来了,就一道雷劈下去,活尸最怕这个。”
    高长松:“……葛道长。”
    葛巢一脸慈爱:“叫师兄。”
    高长松:“给人做阴法事,若把苦主劈了,是不是不大好。”
    “那当然是不大好。”葛巢一本正经道,“所以只是跟你说了壮胆。”
    ……
    这办红白喜事的人家颇远,在德怀坊东侧城墙脚下,这儿与西市只有一墙之隔,是行商的大好地段。
    高长松与葛巢等牵两匹驴子带十来名道士浩浩汤汤往那走,只见街上车来人往,金发碧眼的胡姬、大胡子的西域商人、穿粗布麻衣的贩夫走卒等相交错,摩肩接踵。
    做阴法事也不能空手上门,设斋坛的幕布、作供奉的小香炉,还有什么八卦镜、桃木剑之类的,又不能空手拿着去,当然要用驴子驮。
    新丧的这家姓石,高长松想想说:“石姓可不常见,应该是突厥那演化来的姓。”
    葛巢也懂点,他说:“北魏拓跋氏的汉姓不就是石吗?这家祖上该是胡人。”
    是不是胡人他俩不知道,这家汉化得很厉害是真,高长松才进怀德坊,就见店门口挂满了白幡,原来竟是开酒肆的。
    高长松打开慧眼,“咦”了一声,葛巢也若有所感,只觉一阵阴风刮过,他问高长松:“你可见着什么了?”
    高长松眼中之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看后恐怕会大叫着跑走,他起先虚眼看白幡,远看着,只觉得那白幡不够白,大片的白布上似滴几滴墨点,白的白,黑的黑,真挺明显。
    走近看却见那黑点流动,原来是一粒粒小虫子,密密麻麻的,在白幡上爬,他们的壳棕红近于黑,看其蠕动的模样,只觉得恶心。
    高长松本想“yue”,待关上慧眼又什么都看不到了,这才明白此虫不是人人能见得的,他将眼前所见之景都跟葛巢说了,葛巢若有所思道:“莫非是蠹虫?”
    蠹虫本意为咬蚀器物的小虫,又有人将奸臣称为国之蠹虫,葛巢说的却是另一种,恶念丛生则生蠹,再和满的积善之家,一旦人有恶念却不挟制,那满屋的道德金光都会被蠹虫所侵蚀,最后自内部而溃。
    商贾之家生蠹虫,往往是衰败之始。
    高长松听后,想起乌思藏的萧氏女,不由唏嘘,只觉这世上的恶事都大同小异,左右不过一个贪字,就不知这家是否如此了。
    *
    进屋后,只听耳边传来呜呜的哭声,并非呜咽,而是哭天抢地的嘶吼,很有只打雷不下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