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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种田指南 第58节

      在村口的时候,高长松遇见了一群小孩儿,都是男孩儿,留头,有的不只是头发太短还是发质太硬,扎了冲天辫。
    这些小孩,他分不太清楚,高长松平日里披星戴月,偶尔找人也都是跟田头里劳作的庄稼汉说事。这年级的小孩,干活的不算多,只偶尔打个下手,每日活动是在高老庄上疯跑,有些会带弟弟妹妹。
    像高长松自己,对高香兰他们是放养,陈子航来了之后,忙的就更少了,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三小妹喜欢去哪玩。
    谁知道这群小子看见高翠兰,忽就不玩了,哇哇大叫道:“十二郎家的三娘来了,快跑啊!”都是半大小子,看见高翠兰却有如遭遇了洪水猛兽一般。
    这操作看得高长松一愣一愣,再回头看高翠兰,她还很荣耀似的,回头对高长松“嘿嘿”笑了两声,显然很满意自己的威力。
    讙头在她身边,与有荣焉地挺起肚子,发出“啾”的一声。
    高长松头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就得意上了?
    这高长松是要搞清楚的,他看高翠兰傻乎傻乎的样子问:“你们打架了?起冲突了?要不然他们怎么这么怕?”
    高翠兰猛地一点头道:“嗯。”她还抱怨说,“他们真的好讨厌哦,看驩头就想摸,不给摸了还骂他,我看的很清楚,村尾住的十六郎竟然还想抓驩头的翼,我说不行了他还要硬拽。”
    高长松问:“那你做了什么?”
    高翠兰说:“我把他推开了,他想要抓我辫子,我就抓了他的,他掉了好几根头发。”
    高长松:“……”
    高翠兰不负她修仙小天才之名,修行日进千里,不知是不是日月精华吸收多了,力气也很大,有时候高长松给拽一下都疼,他猜那小孩一定会被拽得哇哇大哭。
    他跟高翠兰她们说了无数次,要小小力,轻拿轻放,看样子高翠兰还是做不到啊。
    她还推出驩头道:“驩头也是一员猛将。”
    驩头挺起肚子,可骄傲了。
    高长松:……一员猛将这词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听起来好奇怪哦。
    高翠兰说:“他比隔壁的大鹅还要凶,不停追十六郎他们跑,我看驩头的嘴巴老是顶他们屁股,看着可疼了。”
    听到这,高长松彻底佛了,怪不得跑得快,和着是被千年杀过啊!
    第68章
    流觞曲水是在蔓廷山办的。
    蔓廷山间有一条溪流,自山顶蜿蜒而下,镇上的学子与爱附庸风雅煮茶品茗的人都时常来这取溪水,据说蔓廷山的水很甘甜。
    他们对泡茶水很挑,有人独好江心水,可为何不去金沙江上取,那是因为金沙江的水太汹涌,也很浑浊。
    高长松拉着高翠兰她们上山,本担心仨妹体力不迨,爬到半山腰难以为继,谁知她们一路上都又蹦又跳的。驩头也是,你看他长得矮胖,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实际上山时,那双脚可稳了。高长松眯眼看着,觉着他的脚掌跟鸭子的很像,大而薄,稳健得不行。
    平日里高长松没空盯着驩头看,今天盯了个爽,他是真跟孩子差不多,平日里无出门的机会,今儿难得出来溜溜,眼睛都不够用,一会儿看左,一会儿看右,不亦乐乎。
    如果高长松是企鹅专家,就能看出驩头的模样比较像加岛环企鹅。
    比起帝企鹅,加岛环企鹅的长相比较萌,白腹部上偶落几点黑斑,头腹交界处的纹路黑中带白,仔细看,像是黑白两色交织而成的围巾。
    正常加岛环企鹅体型都很小,只有三公斤,驩头就不同了,这才破壳没几个月,他就有足足二十斤,也就小时候高翠兰像抱波克比一样地将他抱在怀里,现在都是随便他跑的。
    可能是注意到高长松的视线,驩头回头“啾啾”了两声。乌云这回稍微听懂了点,他帮高长松翻译:“他问你在看什么。”
    高长松一拍脑袋道:“我在想,他什么时候能喊爹。”
    乌云:?
    你在说什么啊你?
    高长松却很认真:“你看,他破壳是我看着的,那不就是半个父母了,肯定要喊声爹啊,咱们家从小将他养大。”他摇头说,“哎,我带他是不多,可你说如果他会喊姐姐了,那下一个要喊的不就是我吗?”
    乌云屁股对高长松,不屑一顾。
    *
    杨晨在半山腰接着高长松,他看到高翠兰她们,直呼:“十二郎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高长松无语地给了他一手肘,杨晨还很委屈,怎么,他说错了吗?
    蔓廷山也不是被他们包场的,古格镇搞流觞曲水的有三拨人,一是他们这群爱风雅的富商之子,二是乡学的生徒,三则是乡学的老师,熟读四书五经的老儒生。
    可蔓廷山的溪流只有一条,这上、中、下三游也是要好好分一分的。上游不用说,尊师重道敬老的社会氛围下,理当属老儒生,至于中下游,就各凭本事了,蔡元光邀功道:“这还是得来的早,我日头没亮就让僮仆来占位了,那群学生,辰时三刻才来,那不只有下游了?”
    辰时三刻大约是早上八点四十五的样子。
    众人一种夸他机智,出门得早,蔡元光故作谦虚道:“都是僮仆勤快,与我并没什么关系。”
    流觞曲水正式搞,得弄得跟王羲之在兰亭办的一样,他们这些人没写《兰亭集序》的才华,但也都学过儒学典藏,骈文散文都能写,于是推举黄千里写《蔓廷山集序》。黄千里是在场人中学问最高的一个,拱手接下任务。
    蔡元光还提议,按流觞曲水的规矩,酒杯停在谁面前谁就要作诗,等作成了,他们把诗攒在一起,出本集子,也不求写出流芳百世的名篇,就自己收着乐呵乐呵。
    高长松躲在众人身后,只求酒杯不要停在自己面前。
    他的运气很不错,酒杯停顿几次都与他无关,正当要开展下一轮时,忽然听见蔡元光道:“看,那是什么?”
    高长松定睛一看,整个人都震住了。
    需先说明的是,流觞曲水这只有高玉兰在,三姐妹中她能被称上句才女,高香兰的算学远胜她的诗才,高翠兰还在开蒙呢。
    高翠兰年纪小,在这儿根本呆不住,她跟高长松打过报备后,跟驩头一起去玩了,来此流觞曲水的小孩儿也不是很少,他们是一块去的,另有僮仆看着。
    倒有些人对跟高翠兰手牵手的驩头警惕,可因在场人中杨晨、蔡元光对高长松很推崇,黄千里又以他人品做担保,也就没人说什么了。
    高长松想,若遇点事,驩头还能算个战斗力呢!
    又听陈子航说,高翠兰已经会用雷符了,在场人垒在一块儿,都不够她打的。
    此刻映在高长松眼中的画面,还是有些离谱的,驩头从上游一路潜行至此,他划动双翼,水也跟着荡漾,原本,这溪流中的水流淌得很慢,在他的加速下,竟“汹涌”了不少。酒杯随着水起起伏伏。
    正当蔡元光发现驩头时,后者一个猛子从水中钻出,高长松看得分明,这水浅,他钻出的时候脚都踏水底了!
    高长松:口!
    驩头,你在干什么呀驩头!
    驩头也游得很不舒适,他毕竟是来自大荒的异兽,天生就会水,平日高长松不在时,他经常蹲在高老庄的小溪里,头顶一片蓬蓬叶或草帽,高翠兰则会煞有其事地点头道:“你真喜欢沐浴,驩头。”
    驩头“啾啾”以回应。
    今天看见比高老庄小溪更深的水,他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一个猛子扎进去潜游,高翠兰看他的模样见怪不怪地,还天真地说:“这样,我们比比,谁先到阿兄那你,你游过去,我跑过去。”
    驩头“啾”了一声以示尊敬。
    高香兰是跟高翠兰一起来的,她先拿出长姊地模样道:“别乱跑。”可一看见高翠兰面向她,泪眼汪汪的撒娇,驩头的眼睛一起变成了漫画中的荷包蛋眼后就退缩了,她说:“千万别跑跌倒。”
    其他人家的小郎君、小娘子见他们欢呼一声,呲溜一下蹿了出去。
    毫无疑问,驩头游得比高翠兰快多了!
    驩头游到高长松的面前,觉得没什么意思,并用手脚爬上岸,高长松看他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大感不妙,喊一声“快散开!”
    只可惜蔡元光、黄千里他们反应都不够灵敏,驩头手脚并用、全身抖动,甩甩甩甩甩,水珠全溅到他们身上了,高长松稍微快些,猛地往后一跳,躲过去。
    高长松:好险好险!
    ……
    午间,一众人在船舟上小酌,他们也没进船舱里,而是把案搬到甲板上,一边赏江景一边吃。金沙江江水湍急,舟起起伏伏。
    再往两侧远眺,只见驩头一副浪里白条的模样,与汹涌的浪花相争锋。
    黄千里已换了身衣服,他对驩头很好奇,杨晨替高长松解释说:“是十二郎亲自孵出来的异兽,你翻开《山海经》就能找到他,驩头,生于大荒。”他还唏嘘,“哎,我这一辈子都去不了大荒,谁知能看见那儿的异兽,真是多亏了十二郎。”
    高长松给他说得都要汗了,连忙:“不至于不至于。”
    船上的郎君都被驩头憨态可掬的模样给俘获了,连乌云都赢不回他们的注意力,狸奴虽可爱,却没驩头新奇。
    他是真的喜欢水,一直在江上奋力游动。
    只听他们说:
    “此子模样憨态可掬。”
    “潜!又潜入江中了,何时才能起来!”
    “浪里白条不外如是。”
    “妙极妙极。”
    高长松听了半天,想这不就是古代版的“他真的太可爱了”“我好爱他”“他能不能快点游出来”“请问如何养一只企鹅”吗?
    不免想到,放现代,他们就是盯熊猫频道看一天的人。
    突然,驩头从江面上一跃而起,他全身紧绷,如利剑一般自水中刺出,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再落下,高长松听见蔡元光他们疯狂打call,更加黑线。
    哎,这就是企鹅的魅力吗?
    等他们看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哑了后才准备休息,这时驩头正在江中穿梭捕鱼打牙祭。
    舟船上的菜是一早准备好的,都是冷菜,高长松掀开盖子,主菜是鱼生,小碗里倒的是酱清,此外还有腐乳等小菜,主食则是干汤饼。
    汤饼就是面片,加一个干字是因没汤水。
    高长松看岸上的撒西米跟两面,略有些感慨,想这还真挺像后世的日料。
    想想也是,日本的和服是吴服,柔道的前身是唐手,他们有多少文化都是从唐国学来的,东渡的鉴真和尚甚至作日币的背景图,日料跟现在的唐食像,不很正常吗?
    可是……
    高长松看那生鱼片,略有些踟蹰。
    这个,应该是没有寄生虫的吧……
    真想用火烤一烤。
    踟蹰半天,高长松并未动筷,反而拿出蒸馏酒,杨晨跟高长松并排坐,先问他这是什么,高长松拔出瓶塞,悠长的酒香钻入杨晨鼻腔中,他脱口而出道:“这莫非是琼浆玉露?”
    高长松无语:“不是,只是我蒸馏过的酒液。”
    琼浆玉露也不能够是酒味的啊!
    杨晨讪讪道:“哦。”他这不是没闻过如此浓烈的酒香吗?
    高长松带来的分享不多,一人只有一小杯,黄千里不像杨晨他们一饮而尽,相反,他先欣赏了一下酒的颜色,嗅其气味。
    古格镇上无人掌握酿酒技术,都是散户在卖酒,他们从附近的城镇大批购入,再往镇上卖,黄千里家作香料生意,可见他跟西域人有联系,这时代葡萄酒跟香料都是西域人的代名词,他从小到大接触过不少葡萄酒,连带着对米酒的了解也更多。
    黄千里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