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开始有点看不懂肯塔了，她猜肯塔让她去书房，应该要说关于维卡的事情，又或者是费奇的事情。
    离开餐桌的时候，黑格跟肯塔一块离开。
    一路上，双方都没有说话，直到坐下，肯塔才问话。
    “你没有‘惩罚’维卡？”
    “没有。”
    “因为维卡告诉你，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费奇？”
    “对。”
    接着又陷入了沉默。
    黑格犹豫一会，问：“父亲为什么要包庇费奇？”
    她认为，这是自己现在应该问的问题。
    然而，肯塔没有回答她，反问：“除了这件事，维卡还有告诉你别的吗？”
    黑格微滞，她意识到肯塔肯定知道维卡告诉她的“秘密”。
    “当然。”
    黑格没有犹豫：“维卡告诉我，他曾经碰到里贾纳的亲生母亲，里贾纳的母亲告诉他，您是怪物，已经不是人了。”
    没等肯塔作出反应，黑格带有疑惑的语气问：“为什么里贾纳的母亲会认为您是‘怪物’？”
    她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天真无邪，符合这个时期的自己——这个时期的她，就是像现在这样良善、无知、天真。
    肯塔笑了，但眼里没有笑意，黑格也敏锐地察觉到肯塔的情绪变化。这个变化让她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那就是维卡说的是真的。
    “黑格，你也认为我是怪物吗？”
    第13章 卡佩家族13
    ◎“就这些了？”◎
    肯塔的问题很直白，这句话也算是在黑格的意料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否是正确的，但她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印证她的猜想以及知道肯塔的全部秘密。
    “我不认为您是怪物！”黑格焦急地说，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精心练习过的。
    在肯塔平静目光的注视下，黑格又接着说：“就算您是怪物，可、可您也是我的父亲，如果您也是怪物的话，那我们不也是怪物吗？”
    说出这种话，黑格差点就把自己恶心到了。
    黑格衡量过，自己应该怎么样都不会死，因为肯塔需要她，需要只有魔法师才能做到的事情。
    就算出现意外也没关系，她身上的所有宝石饰品都蕴含了魔法，可以立即逃离这里。
    黑格还是觉得很奇怪，既然是魔法师能够做到的事情，肯塔明明可以让母亲来做，为什么要特地让母亲生下一个有魔法能力的孩子？
    昏暗的烛光下，肯塔的目光晦涩，不明所以，他询问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波澜，又用调侃的调调说：“没想到黑格这么喜欢我这个父亲。”
    肯塔是卡佩公爵，卡佩家族的主人，不管是费奇他们也好，还是曾经的黑格也好，都期望得到肯塔的认可。所有一切围绕着他进行，都来源于他自身拥有的权力地位。
    “维卡说的真的话，黑格会除掉我这个父亲吗？”肯塔问。
    “当然不会！”黑格立马回答，看向肯塔的目光没有一点恐惧。
    这副模样落入肯塔眼中，就是格外信任他。
    肯塔很满意，眼里多了几分笑意，黑格知道，这算是过了“第一道关”了。
    “如果父亲让你去杀人，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吗？”肯塔又问。
    你这是想要一只狗？黑格腹诽，表面没有任何变化。
    “可是，父亲，你不是包庇了费奇，如果父亲想要我帮你杀人，父亲是不是也要帮我杀人？”黑格并未多刻意，就像是垭安说的一样，她只要别那么面无表情，就已经很自然了。
    肯塔愣了愣，显然没想到黑格会这么说，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满是愉悦。
    缓过来，肯塔站了起来，溺爱地看着黑格：“那么，黑格想要知道我的秘密吗？”
    黑格表现出努力抑制高兴的样子：“只有我和父亲知道的秘密吗？”
    肯塔轻抚着黑格的黑色长发，烛光下，黑格褐色的眼睛清澈、天真。
    “当然……你的哥哥姐姐们，以及你的弟弟和波西尔都不清楚的秘密，噢，差点忘了，还有维卡，他知道得挺多的。”
    话转，“黑格要不要亲自去问问维卡？之后我再给你补充。”
    黑格疑惑：“为什么要先问维卡，您直接告诉我不可以吗？”
    面对黑格的问题，肯塔避而不谈，说起另外一件事：“费奇会死，但不是现在，我会把费奇的尸体交到你的面前。”
    “今晚你就去地牢问维卡知道些什么吧，记住，不能让他知道是我让你去的。”
    肯塔想要借助自己来听听维卡究竟知道多少？
    “我会照做的，父亲。”黑格也知道自己继续追问下去很可能会引起肯塔的不满。
    正好，她也要去问维卡知道些什么。原本还想悄悄去地牢，探索一下地牢深处有什么人或者东西，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黑格身侧的门合上，管家菲诺善意地冲黑格笑着，黑格多看了他一眼，以一个笑容回应，抬脚就离开。
    不，也不一定没有机会，说不定肯塔会主动告诉自己地牢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而且还会当着她的面杀死维卡来看自己的态度。
    -
    夜晚，凉风裹挟着花园里的花香吹拂而来，黑格穿了一身比较素净的裙子，穿着黑色宽大的斗篷，她身后跟着两名骑士，正是布莱汀和康里。
    本来黑格打算一个人去的，结果布莱汀跟她说：“公爵的吩咐，为了确保您的安全，需要跟你一块前去。”
    而这个时间点，大家都熟睡了，黑格也有了点困意，她想起了一句话“月黑风高杀人夜”。
    月光之下，整个卡佩庄园静谧且幽深，黑格提着一盏铁质带镂空花纹的灯。
    经过花园，进入林子，再往前走一些，就有一座建筑物。它古老神秘，藤蔓植物顺着墙壁蔓延而上，这里放置着许多画像，都是卡佩家族一代又一代的家族主人留下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象征着荣誉的物件。
    建筑物周围有骑士把守，灯光通明。
    黑格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要是地牢里面的什么东西或者人跑出来的话，整个“纪念”性的建筑物说不定连地基都要被掀起。
    不过也不可能有“那种”东西吧？
    黑格的到来，在场驻守的骑士们纷纷朝黑格表示了敬意，黑格都以颔首来回复。其中一名骑士恭敬的伸出双手，示意由他接过提灯，黑格没有拒绝。
    进入建筑物后，布莱汀和康里就没有跟进去，在外面等候。
    跟黑格一起进建筑物的骑士应该是队长之类职位，黑格猜测。
    她跟着对方来到一处一楼的房间，这个房间在最里面，进去后，这名骑士关上了门，上前将一个木制地板拉开，就能看到一个通道。
    “您一个人进去。”骑士恭敬地说。
    随后，他拿出一条吊坠，是一个透明的宝石，宝石周围镶着花一样漂亮的金子镂空装饰。
    他说：“这是公爵吩咐我，让您进去之前要戴上，请问一下，是我帮您戴上还是您自己戴上？”
    毕竟他是男士，没有女士的允许，是不能主动帮对方戴上的。
    “我自己来吧。”黑格接过吊坠，熟稔地把它戴上。
    在这条吊坠上，黑格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上面的魔法能量，也能看到透明宝石里面用魔法雕刻的纹路。
    这个吊坠应该还有搭配另一件东西，而那件东西能够让别人看到她这边的状况。
    应该是肯塔在拍卖会买到的，除了相关知识的魔法师外，基本很难认出这是什么东西，因为这种东西并不是那么广泛应用。而黑格能认出来，是因为她看懂了用魔法雕刻的纹路。
    黑格顺着阶梯走下去，身后上面的木板合上，她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往下走。
    没有特别说明也没有提示，是想看看自己的真实意图是不是表面所表现的那样？
    隧道口悬挂着煤油灯，能够让黑格看清楚阶梯，最终落在一处平地上。
    这次进来地牢的入口跟之前的入口完全不一样，这个入口比较狭窄。
    难道是把维卡转移到另外一个地牢里面了？黑格疑惑地想。
    一个又一个牢房空荡荡的，黑格最终在中间的牢房找到维卡。维卡注意到有人来了，黑暗中他警惕的目光逐渐放松下来，仅仅因为他看到了黑格。
    维卡连忙上前，抓着铁杆子，试图看看周围有没有别人。如果是骑士跟过来的话，他肯定能听到骑士身上银色铠甲相互碰撞或者是摩擦的声音，而且不止来一个人的话，维卡也能听出来。
    维卡的目光最终落在黑格身上，压低声音问：“你偷偷进来的？”
    他现在状态又比之前好一点，变得精神了一些，估计是吃了比较好的食物？
    维卡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喉咙，难以置信地说：“你到底怎么潜入到这里？”
    黑格来这里其实并不用穿显得较为隐秘的斗篷，但还是穿了，为的就是让维卡认为她是潜入进来的。
    黑格没有打算回答维卡，而是把话题直接带到主题上：“你不是想从这里出去吗，只要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我就跟父亲说，放你出来。毕竟真正想要放出魔物的人是费奇，而不是你，你也替费奇承受了相应的处罚。”
    现在的维卡确实很着急离开这里，应该也会直接忽视“黑格怎么进来的”这个疑惑。
    最重要的是，既然维卡认为肯塔是“怪物”的话，加上肯塔自身又极力掩饰自己是“怪物”这个事实，从维卡的角度上看，肯塔肯定也不会告诉她事实。
    维卡愣了愣，沉下目光：“里贾纳的亲生母亲说，我们这些身为父亲的孩子也会死……”
    他的声音变得颤抖：“还说她会死，就连我们的母亲也都是父亲杀死的，只有卡佩夫人还活着。”
    黑格问：“父亲想要杀死我们，肯定有理由吧？里贾纳的亲生母亲有说什么吗？”
    维卡摇头：“没有，她还没说完，就已经被骑士带走了，之后父亲问我，她跟我说了什么，我只说了，她说自己会死，让我救救她。父亲听到之后安慰了我，说她疯了，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就这些了？”
    维卡谨慎思考了片刻，重重点了一下头：“就这些了……”
    他抬起头，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黑格：“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一定会帮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不，我们可以悄悄离开卡佩家族，不然我们都会死在父亲手里。”
    充满希望的眼神令黑格心情有点复杂。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以及他们的母亲都是被肯塔杀死的，但不知道维卡所说的“我们这些身为父亲的孩子也会死”是什么意思。
    如果肯塔只是借助自己套维卡的话，之后也把她给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