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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陆离望向这美丽到妖娆的女子,没有回答,许久之后,他拂了拂衣袖上的尘土。
    “要走了?”老板娘突然问道。
    “是。”
    “那么,后会有期。”
    伴随着老板娘淡淡的话语,那一身长衫的男人背上褡裢袋,提起步伐,没有一丝犹豫地走入那抹灼灼蒙蒙的光线中。
    来去匆匆的陆离,又马不停蹄地往下一个世人身边去了。
    ……
    尾声
    次日,对于这无名酒肆的老板娘来说只是个稀松平常的日子。客人来来往往,酒肆中酒香弥漫。
    “那个……老板娘?”
    清脆却带点迟疑的声音传来,正在拨算盘的老板娘抬起头来,见到对方的脸后随即扬起笑来,老板娘的眼下生有一颗盈盈欲坠的小痣,使得她明艳的笑竟带上一丝哀伤。
    盖上账簿,老板娘爽快问道,“咦?姑娘醒了么?”
    “嗯……”不知所措地点点头,一身鹅黄色襦裙的少女绞着手指。
    “我知道姑娘想问什么?姑娘你是孤儿,无父无母,路过我家小店时正巧生了重病,一直昏昏沉沉的,我便为你请了大夫,不过你的病虽是治好了,但是大夫说你病得太重,因为伤了这里,”老板娘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很有可能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确实什么都记不得了。”少女那双比星子还要亮的眼睛朝天望了望,继而苦恼地摇了摇头。
    “忘了便忘了吧,再重新开始便是。我之前听姑娘自己说过,你的家乡在雨水充沛的南方,你是个养蜂人,手艺很好的。你若真真什么都记不得了,随处寻个南方小城住下来也是不错,”说罢她抽出一个钱袋子来,塞进少女手中,“这是盘缠,虽是不多,但也能支撑着你回到故乡。”
    “不不不……”少女受宠若惊,“姐姐你已经为我治好了病,我再不能收你的钱了!”
    “拿着吧,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老板娘又是微微一笑,她伸手抚着头上的白色簪花,悠悠道,“若碰上对你好的小伙子,就此嫁了,一世安平岂不也是很好?”
    少女眨巴着眼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
    “我呀,就是喜欢看你们这些年轻姑娘笑,看着你们,觉得我自己都年轻许多呢。”
    “姐姐才不会老呢。”少女笑嘻嘻的,接着她余光一扫,看见老柜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草偶人。
    那偶人由枯草编织,巴掌大小,上头有一抹鲜血干涸后的痕迹,并且写着生辰八字。
    “咦,这是什么?”她拿过那偶人细细端详,突然间没有来由地,少女心头微微刺痛,这编制得精细的草偶人上书着四个大字:申屠伯远。
    “申屠伯远,他是谁?”
    番外小剧场之·桃花糕
    摩迦郡是众位戴罪之神的居住所,坐落在六重天外的色界初禅诸天。色界虽说已是世人无法涉及的秘境,却因为没有脱离三界,即便这诸天中的生灵皆是化生而来,摒弃了男女食色之欲,却依旧保持着喜乐善念,是一方能净心洗晦的无尘净土。
    ——当然,这一切都是摩迦郡建成之前的景象。
    摩迦郡中所住何人?皆是上古之时便化生而成的神兽,有的早已脱去凡骨,位达神品,追随在各位大神身边,帮助他们治理浮生世人,其资格比云城上的仙君们都要老。再不济也是上古之时就混出个名声的,不是被世人奉为驱邪避魔的灵兽,便是成为夜里父母吓唬晚睡孩童的可怕魔邪。
    虽说他们是带着七情六欲来色界修行的,但老油条毕竟是老油条,哪个曾经坏事做尽,哪个曾经目中无人,哪两个曾经是见面就撕的冤家,在这色界天里,依旧我行我素。
    不是他们在历经生死后不知悔改,实在是这么多年的习惯了,即便有心改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好的。
    因此这初禅天中的角落里,天天就上演着鸡飞狗跳的戏码,不是二人化出本相恶斗,便是一群人化出本相恶斗,反正这摩迦郡中的主题就是天天恶斗。好在色界众生早已摒弃了嗔怒,恶斗就恶斗吧,还能把这三十三重天给捅破了不成?
    这一想来,地藏王菩萨将这群闯祸精安顿在色界,真真是高瞻远瞩。
    色界实质与欲界一般无二:四季轮回,山河田海。所谓神界,只不过比欲界众生少了一份恶而以。
    心中无恶,哪里都是琉璃世界。
    摩迦郡的景致不错,依山傍水,风调雨顺。诸位神兽们在此间扎屋建房,几条小路相连,几栏篱笆相隔。喜欢清静便住得远些,周遭种上些树木阻隔。喜欢热闹的便住得近些,几家门户鸡犬相闻。在大家皆是相安无事时,这里乍一看,还颇有一丝世外桃源的味道。
    此刻时值立夏初至,却一连几天阴雨连绵。不见了日头,寒气便侵了上来,有时一觉醒来,还能感觉背脊寒凉,榻卧皆是一片受潮后的湿漉。
    这种日子众位神兽当然是见怪不怪,他们千百万年来什么可怖天气没有见过?还惧这点阴雨不成?
    可是,却真真有一人经受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什么鸟天气,都立夏了还冷成这样?!这破雨若再下看老子不把这破重天给撕个窟窿来!”
    先是一阵忍无可忍的怒骂,接着从一方茅草盖顶、细竹做墙的屋舍中走出一个少年来,披散着一头长发,着一身中衣,一脸的愤怒。他脸色青白,想是被冻了整一夜,因此心情极为糟糕,先是一脚蹬开了自家的竹篱笆,尔后气势汹汹地在无人的小路上转了一转,相中路边一棵亭亭而立的柳树,当即走过去,将一腔邪火撒在了这无辜的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