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任何人都干净。”温疏白淡淡安抚她道。
“我……,是不是做错过什么?这个世界才要这样对我?”
“你已经很努力了,不是你的错,错的全是别人。”包括他自己。
“我想跟您回梵天阙,闭关。”
温疏白有些意外,这小魔障,居然会忽然看开了?
“好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全都依你。”
“您把本事全都教我,我要……将这世上所有负我之人……全部杀……杀……杀……杀光!杀光!”
楚微凉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最后几个字,含混不清,嘟嘟囔囔,又蛮又凶。
温疏白:……
喝醉了杀气还这么重。
好吧,是本尊再一次看错你了。
……
天上的月亮,在彩云间穿梭,时而将山顶照得亮如白昼。
温疏白背影笔直端坐,身形将怀中娇小的人儿整个笼罩其中。
两人的头顶,不知何时,有点点星光凝聚,萦绕着飞来飞去,渐渐生出翅膀,拉出长长的淡蓝色流光,忽扇之间,有洒落无数细碎的星星洒落在发间。
是只有在大雨过后的月圆之夜,才会破茧而出的梦蛾。
传说,梦蛾讨厌血腥和杀戮,只喜欢情爱的味道,是非常罕见又纯粹的精灵。
温疏白悄然卸去身上的威压,纵容这两只小东西在他头顶飞来飞去。
魔尊头上,也能动土,这是别人从来没有过的优待。
然而,夜色正静谧间,山中草木里的风声忽然一凛,无数把赤色如血的弯刀,呼啸着从身后树丛中飞来。
温疏白轻轻一抖外氅,替楚微凉盖好,顺势将那些飞刀悉数震飞了回去。
是赤蝎行者,一门子邪修,专门暗地里给太冲教干脏活的。
对方一击不成,便一窝蜂围涌上来。
楚微凉被惊动了。
她枕在温疏白的臂弯,迷迷糊糊睁开眼,先是看见他的脸,再是看见头顶的天。
之后,蓦地眼睛瞪亮。
“蝴蝶!”
她虽然修为提升了几级,但木头身子酒劲儿去得慢,脑子有点呆。
见了梦蛾拉着淡蓝色的流光飞来飞去,如小女孩落入了梦境,晃晃悠悠从温疏白怀里爬起来,去捉它们。
温疏白也随她站起来,用身子将再次蜂拥而上的赤蝎行者挡住,不想惊扰她。
身后气息一荡,赤蝎行者又扑啦啦摔飞出去。
“别跑,别跑……”
楚微凉迷迷瞪瞪,抬手去抓,可梦蛾灵巧绕着她的两手翻飞,怎么捉都捉不住。
她身子这会儿不太灵光,僵直笨拙,一扑,就朝着山边的悬崖出栽去。
温疏白反手拦住她的腰,将人给捞了回来。
同时,她身后的赤蝎行者又涌了上来。
他再踏出一脚,噼噼啪啪再踹飞出去。
梦蛾不喜欢杀戮,他就耐着性子不弄出人命。
楚微凉醉得太沉,以为自己在做梦,追着梦蛾跑进树林。
“抓……抓小蝴蝶……”
她一边跑,一边咯咯咯地笑,从小到大,唯一的快乐就是欺负小动物。
温疏白便屏蔽了周围的声音,沉静护着她,挥袖荡开一波身后袭来的各种飞刀,毒虫,鬼魅邪术。
脚下一踏。
冲在前面的赤蝎行者,大腿胫骨几乎同时发出断裂之声,唰地跪倒一排。
然而,惨叫声又被屏蔽掉,楚微凉什么都没听见。
她追着梦蛾下山。
他就放慢步子,跟在她身后。
后面,长长一大串赤蝎行者不依不饶,如秋凉时饿昏的蚊子般难缠。
他们都是些活在黑暗中的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任务没能达成,自然誓不罢休。
魔尊大人只好耐着性子替媳妇轰蚊子。
“抓到了!”
楚微凉好不容易扑住一只梦蛾,绊在石头上,差点摔了个跟头。
温疏白一手将她衣带拉住,另一手撤下绡纱,轰然抖出!
睁眼,大地雷动,脚下黑色的曼殊沙华疯狂蔓延开去,所经之处,一切草木全部变黑,魔化。
绡纱如苍白的狰狞狂蟒,见首不见尾,飞快将穷追不舍的赤蝎行者挨个绞住,一个不漏,噼里啪啦,全部摔在地上,滚成一大片。
纱上原本莹润圆融的光开始忽明忽暗,如索命的节奏,开始吸食法力,赤蝎行者毕生修为,眼看着一点点被抽离,痛苦翻滚,哀嚎不断。
惨叫声响彻半山腰,却漫天遍地疯狂生长的曼殊沙华层层笼罩,如一朵巨大的黑色莲花,一片片收拢了花瓣,将一切吞噬。
花中,惨烈,残暴,如修罗地狱。
花外,梦蛾绕着少女头顶,翩然飞舞,如梦如幻。
楚微凉如七八岁的小女孩,专心捧着掌心捉住的梦蛾,露出一个缝儿小心偷看。
剩下的另一只,急得不停忽扇翅膀,跳出各种舞姿,求她将伴侣还回来。
“师尊,好看吗?”
天摇地动之间,楚微凉浑然不觉,捧着手,送到温疏白眼前。
他难得没有绡纱遮目,双眼含笑,顺着她,凑近,认真瞧了一眼里面淡蓝色的光。
“好看。”他道。
说完再抬眼,就撞见她已经忘了梦蛾,正痴迷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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