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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节

      骆意也笑:“彼此彼此。”
    苍梧王身世?的这点儿秘辛是?察子无意找到两本?脉案给骆意,骆意起兴去查的。
    皇帝受伤后,宫中处理了一大批人,知道?此事的人很?少,但有心?要找还是?能找到一两个的。
    据说那女子孩子都没完全?生下来就没了气?息,五皇子是?被宫人从母体里抢出来的,因此皇帝才会说他?是?恶子,噬母而活。
    可能那女子还真?就是?皇帝的真?爱,那种情形下,皇帝没有下令处死五皇子,只叫抢出孩子的那个宫人带着五皇子住到偏远的平就殿去,不准出殿门一步。
    后宫里,皇后和诸妃都不知其中情由,只道?极受陛下宠爱的女人诞下皇子却被皇帝斥为恶子,赶去了平就殿自生自灭。
    几年后,那宫人病逝,掖庭把?人扔去了乱葬岗,听说是?赵永去掖庭吩咐的。
    “皇后和贵妃她们是?真?的不知道?吗?”骆乔道?。
    “那我就不知道?她们知不知道?了。”骆意说:“反正苍梧王肯定是?知道?的。作为盟友,我查到他?的身世?,总不能瞒着他?吧。”
    骆乔笑着点头,正要说“你做得对”,忽然将手里的茶杯甩了出去。
    “啊……”
    花木掩映处传来一声惨叫,侍卫听到动静,立刻奔来擒住了躲在树后被骆将军的茶杯当胸一砸吐血不止的侍女打扮的人。
    “属下失职,竟没察觉有人窥视。”侍卫队长朝骆意请罪。
    骆意摆了摆手,让队长把?人带下去:“能审便审,审不出来就看着处置。”
    待小小骚乱平息,骆乔手里拿了只新茶杯,批评弟弟:“你这宅子跟个筛子似的,全?是?漏洞。”
    “哪有姐姐说的那么夸张。”骆意道?:“姐姐且安心?,我心?里都有数的。”
    骆乔把?玩着茶盏,知道?骆意心?里有数,刚才的侍卫队长请罪也是?请给她看的,便没再说什么。
    她看着空空荡荡的花园,说:“还是?得养头老虎,以前?找找在,哪有人敢近你的身。”
    骆找找几年前?老死了,作为老虎的它活了近二十年,委实?是?高寿老虎。
    它死了后,骆意给它立了个坟茔,拒绝了骆乔说再给他?抓头。
    “现在也没人能近我的身。”骆意说。
    骆乔就看他?,意思是?“刚刚那个怎么说”。
    “我知道?,我还知道?是?苍梧王派来的,特意留着的。”骆意说:“不过被姐姐打出来也行,苍梧王短时?间内不敢再伸手了。”
    骆乔轻嗤一声:“与?南康王倒是?亲兄弟。”
    骆意微讶:“南康王往姐姐身边安插人?”这么想不开的?
    “是?你姐夫身边。”骆乔说。
    骆意表示:那是?更想不开了。
    骆乔说:“人被我关起来了,将来时?机合适,送南康王一份大礼。”
    骆意道?:“既然是?亲兄弟,那苍梧王也不能落下。”
    朝中诸人说起皇子王爷,从来不会带上东海王,东海王早就因为自己的愚蠢把?自己弄出局了。
    对于不太聪明的闻旭来说,安安稳稳在封邑里过一辈子,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他?的王府里也不养门客幕僚这些,有问题了,不懂了,闻旭就去找自家王妃问。
    “我家王妃这么聪明,天文地理,大象蚂蚁,无所不知,我费那钱养门客作甚。”闻旭谄媚地说:“王妃,你看,父皇让二哥领了丹阳令,对咱们家没什么影响吧?”
    “也不能说完全?没影响。”东海王妃说:“如果南康王是?下一任皇帝,他?的态度多?少会对咱们家有影响。不过,南康王继位比苍梧王要好,我听说你小时?候没少欺负苍梧王,他?要是?个记仇的,咱们俩就完了。”
    “那咱们完了,他?就是?个记仇的。”闻旭垮了个脸。
    在妻子无奈的眼?神中又补了一句:“我小时?候还经常骂二哥瘸子,二哥要是?记仇的话?,我们也不好过。”
    东海王妃:“……”那你可真?能耐。
    嫁了这么个人她能怎么办,只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好在闻旭是?个敬重她会听她话?的,王府里也不像别的仕宦之家姬妾成群,就他?们夫妻俩并一双儿女,府里干干净净,日子简简单单。
    “那咱们就只能祈祷,南康王和苍梧王都不能继位。”
    闻旭一脸惊喜:“那不就只有我了。”
    东海王妃就静静的看着闻旭,把?他?一点一点看蔫。
    “好吧,我异想天开。”闻旭垂头丧气?,脑子里闪过一道?念头,就更异想天开地说:“那我们就祈祷三哥的儿子继位,三哥的儿子我可没得罪。。”
    东海王妃心?说:你拖了人家父亲去挡刀,也算是?人家的杀父仇人,还不算没得罪?
    她沉吟半晌:“也不是?不可能。”
    闻旭:?!!
    我乱说的!
    第295章
    广信城离建康很远, 南康王领丹阳令的邸报送到闻敬手里时,闻震都已经在回?建康的半路上了。
    幕僚以为苍梧王看到这份邸报会大发雷霆,然而并没有。
    闻敬甚至极度冷静, 用平淡的语气说:“咱们那?位皇帝实在是没有儿子可用了, 只剩一个瘸子。”
    幕僚们不敢出声,怕一个说不好被王爷迁怒。
    闻敬看着幕僚们一个个跟鹌鹑似的缩着, 轻笑了一下?:“别紧张, 待时机成熟, 咱们给皇帝送一份大?礼。”
    幕僚们偷偷交换眼神?,不知?道王爷口中的“大?礼”究竟是什么。
    闻敬用人从不倚重某一个人,他将一件事拆成几?个部分, 每个人负责自己手里的那?摊子事, 整合起来能达到什么目的只有闻敬一人知?道。
    他手底下?的幕僚们分成几?个阵营,互相监视、制衡。
    闻敬, 他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他的属官、幕僚, 乃至妻妾和姻亲。
    他极善制衡之术,很懂得如何挑起别人的争斗之心,也很懂得适时给争赢的人以奖赏。
    就是如此?, 他才能在五年时间里将百姓官话?雅言都说不好的广州整顿得如臂指使。
    “矩州有消息过来没有?”闻敬把邸报随手扔在一旁, 问起其他事来。
    一名幕僚忙答:“矩州军攻打江阳郡失败了, 两万多将士阵亡。”
    “废物。”闻敬淡淡道:“早就跟周祈说过,她手底下?那?些将军连本兵法都读得磕磕巴巴,不堪大?用。她倒是念旧情。”
    幕僚小心翼翼地说:“江阳郡一战, 女皇手下?的三?名将军阵亡了, 其中还有全为全将军。”
    “全为都阵亡了?!”这?倒叫闻敬意外,“那?周祈手里可用之人就没几?个了。”
    一位幕僚说:“王爷, 咱们何不趁此?机会收了女皇的地盘和军队。”
    闻敬摇摇头?:“不着急。”
    他动手,是趁人之危,若周祈求援,那?便叫顺理成章。
    周祈据矩州,北边是益州,东边是早被大?宋收复的黔中,东南是大?宋的广州。
    不知?周祈有没有发现,她这?些年与闻敬联手对齐国宁州鲸吞蚕食,从西平郡到兴古郡再?到梁水郡都被闻敬所?占,将她包围了起来。
    周祈早就发现了,她不是傻子,舆图还是看得懂的。
    “是我小瞧闻敬了。”周祈苦道:“被宋国皇帝厌恶到恨不得没有这?个儿?子,他都能活下?来,从重重深宫里杀出一条血路,岂是善茬。”
    周祈一开始找闻敬合作,是两个在建康无依无靠的人抱团取暖,后面回?到矩州,她就不应该再?与他有过多牵扯才是,包括骆乔。
    他们都是宋国的,而她是齐国的。
    分属不同国家就注定?他们是敌人,合作也该只是一时。
    “可惜,我醒悟得太晚了。”周祈声音满满都是苦涩,全为战死是她没有想到的,更是她不愿面对的。
    如果不是她冒进不听劝,非要派兵去?攻打江阳郡,全为就不会为了压制军中反对之声而亲自领兵。
    所?有人都不赞同现在攻打江阳郡,只有全为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就只有全为领兵去?了。
    “是我害死了全将军。”周祈捂住脸,无声流泪。
    与全为一同起义的几?个将军对周祈颇多埋怨,可看她这?样后悔,他们满肚子的怨愤是发泄也不是、不发泄也不是,最终只能忿忿地踢倒案几?,走了。
    “老方,现在怎么办?”
    几?个将军出了城,随便找了一间空着的草屋,现在矩州这?样荒废的空屋简直不要太多。
    他们把几?坛酒放在地上,席地而坐,拍开酒坛泥封,先倒了在地上,敬给全为,才喝起来。
    他们心里都存着事,往常香醇的酒喝到嘴里都觉得没滋没味的,索性放下?了酒坛,商量起今后的出路。
    “阿为没了,彪子和阿涛也没了,咱们还要听那?个狗屁都不懂的女人的吗?!我当初就说了,咱们兄弟自己干,阿为非要请个女人回?来,说什么举旗要名正言顺,我呸,要是请个皇子王爷还能说名正言顺,一个女人名个狗屁正、言个狗屁顺!现在好了,阿为被个女人害死了!”
    “还有那?女人身边那?些狗腿子,一个个看咱们兄弟几?个不顺眼,天天找咱们的麻烦,老子早就想杀了他们了!”
    “诶,你们说,那?群人里可是有好几?个美男子,会不会……”
    “嘿嘿嘿嘿……”
    一群人猥琐地笑起来了。
    方波是唯一没有参与猥琐话?题的,他灌了一口酒,把酒坛往地上一磕,不耐烦地说:“少他娘的说这?些屁话?,咱们是来讨论出路的,不想谈就趁早散场。”
    一群人除了全为,最服的就是方波,他出了声,其他人都收起了满脑袋猥琐,认真起来。
    “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咱们也都清楚。”方波说:“都说说自己的想法的吧。”
    “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打下?这?块地盘,我是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迎个女人当家作主的。”
    “好了好了,同样的话?不要一直说一直说,当时咱们兄弟几?个谁同意啊,那?不是阿为说要名正言顺吗!现在是在讨论出路,不是让你发牢骚。”
    “还有什么出路,你说说。咱们在江阳折损了三?万人马,咱们统共才多少人马啊。现在咱们打得赢谁,是打得赢朝廷,还是打得赢宋国那?个女魔头?。”
    “你怎么又扯到宋国女魔头?去?了。”
    “怎么就扯不到,黔中都已经被朝廷送给宋国了,女魔头?从黔中出兵,咱们全都得死翘翘。”
    众人:“……”
    草屋里,沉默了许久,沉默到连喝酒的声音都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