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戈伸出去想要触碰他的手顿时停滞在半空,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悻悻地收了回去。
    莫长戈缓缓将目光移向楚千岚怀中那只半大的小狼崽,对方锐利的兽瞳渐渐散去那一抹幽绿，转而渐渐染上一层幽深的紫色，楚千岚动了动，一只手揽过小狼崽的脸塞进怀中，那一瞬间小狼崽深紫色的双眸又变回了幽绿色。
    莫长戈愣怔了一瞬，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猛地看向楚千岚怀中的小狼崽，只见对方半张脸都埋在了楚千岚的怀中，嘴角微微上扬，幽绿的兽瞳中满满都是得意与挑衅。
    “你……”莫长戈看着将自己灵魂转换回原来的身体中的心魔，他一面担忧楚千岚的安危，一面又顾忌他对自己的恐惧，他将所有的怒火与怨气都加在另一个自己身上。
    那是他的心魔，莫长戈在诛神台下的风暴中，近千年的时光，日日夜夜寻找着楚千岚那一缕残魂，风暴之中皆是六界众生的怨念与仇恨，以及他对楚千岚的愧疚与思念，在这样阴暗复杂的环境下，滋生看心魔。
    心魔起初并没有多强的影响力，可是在风暴之中，莫长戈吸收了太多的负面情绪，再加上他对楚千岚的思念日渐深重，心魔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甚至直接占据了他的半条灵魂，稍微不注意他就会跳出来左右莫长戈的行为和想法。
    “抱歉……”莫长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可方才对楚千岚做那样无礼之事的人又是自己的心魔，莫长戈想要道歉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过于惨苍白，还不如不说。
    楚千岚一下子便听出了莫长戈的语气又变得不一样了，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一脸愧色的莫长戈，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犹豫了片刻，弱弱的出声：“莫长戈？”
    “我在！”听到楚千岚叫他，莫长戈迫不及待的回应道，他激动地看他，两只深紫色的眼睛亮亮的，像一只可爱的大狼狗，使劲摇晃着身后看不见的尾巴。
    楚千岚被莫长戈这诡异的反差给稍稍吓着了，要不是莫长戈的修为是这个世界的巅峰，否则他都要怀疑莫长戈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楚千岚小心翼翼的问道，他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小狼崽，小狼崽软乎乎又温暖的身体稍稍给了他一点安心。
    闻言，莫长戈犹豫了一阵，他幽幽的叹了叹气，说：“抱歉师尊，方才对你无礼的……是我的心魔。”
    最后莫长戈还是说了实话，可是对于楚千岚怀中那只小狼崽，莫长戈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得瞒着好，这个身份是目前他唯一能够接近楚千岚的最好途径。
    但莫长戈转念想了想，要是小狼崽的身份也被楚千岚知道了，那自己这辈子都不要想得到楚千岚的原谅了吧。
    一时间，莫长戈有些犹豫。
    “心魔？”楚千岚愣了一瞬，他眨眨眼睛，暗自腹诽，“飞升成神……也会滋生心魔吗？”
    莫长戈看出了他的疑惑，他无奈的苦笑一声，将自己在诛神台下找楚千岚的残魂一事简单说了一下，解释自己为会滋生心魔。
    听完莫长戈的解释，楚千岚沉默了好长一阵，他缓缓站起身，贴着墙根一点一点挪动脚步，瞪大了眼睛盯着莫长戈，然后他挪到了巷子口。
    “莫长戈，你……你不会和符离一样吧？”楚千岚紧蹙着眉头问道，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不不不不，还是别了，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莫长戈还没来得及承认自己就是心悦他，楚千岚就已经直接否决了他的喜欢，他还没掏出来给楚千岚看的心脏就在胸腔里摔了个粉碎。
    小巷子外隐隐约约传来雷君野和统子叫他的声音，楚千岚知道这是他们来找自己了，莫长戈的心魔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冒出来，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回到奉月宗最好。
    楚千岚往小巷子外面看了好几眼，听到声音越来越近，他才看向了莫长戈，道：“你……你……你自己管好心魔，不要随便放出来吓人，你如今在六界的名声还算不错，不要因为一个错误就毁了你和你下属们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
    听楚千岚这么说着，莫长戈碎掉的心脏又一点一点恢复了原样，他又激动地看向了楚千岚，满脸希冀。
    “师尊这是在关心我吗？”莫长戈的压制住内心的激动问道。
    楚千岚站在巷子口，拥有高强法力的雷君野已经发现了他，正朝着他快速跑来。
    楚千岚犹豫了片刻，他看向莫长戈，他不想撒谎，不想给莫长戈渺茫过得希望，说：“并不是关心你才这么说的，只是不想看到自己受过的苦都白受了而已，你若是真的想要我原谅你……你就好好过你的生活吧，你的子民也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不要让他们再回到过去。”
    说完，雷君野和统子正好就赶了上来，他们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站在原地的莫长戈，并没有多说什么，雷君野伸手将楚千岚护在身后，淡淡道：“回去吧，统子很担心你。”
    楚千岚点点头，也没有回头看莫长戈一眼，便在雷君野和统子的保护下回了客栈。
    一时间，小巷子里只剩下周围小酒馆的吵闹声，莫长戈静静地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楚千岚离去的方向，他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到。
    明明正值夏日，姜陵郡的夏夜还是很炎热，酒鬼的吵闹声，草丛中的阵阵虫鸣声，还有轻轻吹拂过的风声，可莫长戈却觉得今夜如此寒冷寂静，冷得他直达哆嗦，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