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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季一粟封住了他的嘴,怒气冲冲地给尸体裹上一层白布,更像裹尸布了。
    年渺说不了话,眼巴巴望着他,拼命眨了几下眼睛,挤出两滴眼泪,黑葡萄似的双眸盛满水光,盈盈闪动,好不可怜,
    “没有什么仇人。”季一粟面无表情翻弄着尸体的眼睛耳朵,“是我做的新身体,旧身体跟我的魂魄难以融入,快不能用了。”
    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本来沉闷烦躁的心被这么一搅,反而通畅不少,比先前明朗多了。
    年渺忙不迭点头,又挤出两滴透亮的珍珠。
    季一粟瞪了他一眼,解了他的封印。
    “这个身体倒是挺好看的。”年渺立刻评价,虽然也是平平无奇,但看上去比鹿鸣要清俊一些,评价完又转为惊恐,“你自己做的?!用什么做的?!”
    他脑补了一下收集各种人皮人心人肉放在丹炉里炼制,便听季一粟道:“主要是凌火木,云天草,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记不得了。”
    年渺:“……”原来是他想多了。
    他蹲在师兄身边,仔细观察对方的新身体,可是这个身体跟鹿鸣长得一点都不一样,要怎么留在碧海门呢?
    不过他转念一想,逐日峰常年都没有第三个人来,估计所有人都要忘记师兄了,师兄长成花也不会有人发现,不重要了。
    他四处张望,目光所及之处的雪地都狼藉一片,忍不住问:“那山上怎么会变成这样?雪好好的,谁这么无聊打扰人家。”说完又恍然大悟,自己回答,“你在试用新身体么?”
    季一粟还在想找什么理由打发他,不料他自己竟然解释给自己听了,便只“嗯”了一声。
    不知又起了什么怪心思,年渺的眼睛在师兄和新身体之间转来转去,见师兄不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师兄,师兄,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我就是好奇,真的好奇。”
    他说话的声音软绵悠长,一边说一边往人身边凑,紧紧挨在一起,仰着脸,漂亮的眼睛天真无辜,标准的撒娇状态,一般来说并不会发生什么好事。这一套用了快十年,季一粟心里门儿清,可偏偏太可爱乖巧,他每次都会嘴上骂着,行动妥协,沉着脸吐出一个字:“说。”
    年渺道:“那你不能打我。”
    “……”
    “也不能骂我。”
    “……”
    “也不能不理我。”
    “……不说算了。”
    年渺抱着他胳膊嘤嘤装哭:“你先答应我师兄,我就是想关心你。”
    “说。”
    “你先答应。”
    “闭嘴。”
    双方僵持不下,到底年渺沉不住气,声音更加绵软:“师兄,师兄,你的新身体既然是天材地宝做的,那你换上之后,还能硬起来么?”
    季一粟又是一阵晕厥,扬起了手。
    年渺在他有动作之前敏捷地跳起来,飞快往远方逃窜,一边跑一边喊冤:“啊啊啊啊我就是关心你的身体啊啊啊——”
    他很快被揪着衣领像抓小鸡崽子一样拎了回来,垂头丧气地嘟囔:“我最近总是那个,有反应,所以才想问问你,你不告诉我,还要打我……”
    他又开始扑簌簌掉眼泪,季一粟无语:“我什么时候要打你了?”
    年渺小心翼翼抬起头,见他果然没动静,立即眉开眼笑,扑进他怀里,双手勾住他脖子不放。
    季一粟难得心平气和:“什么时候有的?”
    “早上和半夜。”年渺脸慢慢开始发烫,虽然对师兄不必有任何隐瞒,但他还是本能有些不好意思,脸低下来,声音也轻了,“不过我都憋回去了,只有跟你那次很严重。”
    季一粟太阳穴突突直跳,但是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毕竟年渺真真切切就在他怀里,整个人都很软,腰更是细如柳枝,他一只胳膊便能揽着,让他又想起那个昏沉的夜。
    年渺贴着他细细感受,有些失望:“可是你怎么就没有?是身体不适应,没办法起来吗?”
    季一粟:“……”年渺总是有些本事,将他瞬间拉回现实,清醒过来。
    “我说过多少次,修炼之人需清心寡欲,无他无我。会有反应,说明你修行不够。”季一粟牙都快咬碎了,一字一顿道,“等你登峰造极,就不会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事了。”
    “还有,不要给我扯这些。”他捏起年渺的脸颊,冷哼一声,“我的麻花呢?”
    第16章 冷战
    年渺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
    这句话一出,他便知道糊弄不过去了,师兄仿佛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从小就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对方的,实话实说才是正道。
    脑袋心虚地偏过,眼睛也慢慢往左下边瞥,年渺底气不足地坦白:“我给陆之洵了。”
    话音刚落,季一粟就推开了他,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新身体踹回泉中,转身大步流星往暖阁走去。
    年渺有点懵,片刻后被风掀起的雪雾迷了眼,才反应过来,慌忙追上去,时不时小跑两步跟在对方身后巴巴解释:“我是见他那么伤心,想着毕竟认识,才去安慰他的。”
    他觉得只是件小事,师兄的反应却这么大,着实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季一粟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问:“安慰就安慰,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给他?”
    年渺只顾跟着跑,没及时跟着停下,猝不及防撞上他坚实的后背,鼻尖都撞红了,他揉揉鼻子,再揉揉额头,退后一步嘟囔道:“我就是觉得空口安慰太苍白,就顺手给他了,毕竟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了……”说完又可怜兮兮承诺,“等下次再有,我给你多带几包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