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节
他只是缺少正常的亲情罢了。当真遇到他认为可亲可敬的人时,他是愿意放下身段去亲近对方、迎合对方的。
接过景玓递来的手帕,他单膝跪在地上,抬手替霍勇德擦拭着眼泪,并安慰道,“景骁的为人,就连我们都看走了眼,你们又如何能识清他呢?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
“外公刚刚给你们下药了……”
“那是我们要求的,如果我们不同意,我们也不会来这里。”
“雳儿……”
“你只管去讨好景骁,确保表弟和表妹的安危,待景家人来神坞国后我自有办法对付景骁。”
“嗯。”
景玓在一旁也忍不住劝慰,“外公,炎雳可厉害了,你可要对他有信心,知道吗?还有,你别再哭了,一会儿把眼睛哭肿了,让那对母子见了不好解释。”
提起那对母子,霍勇德这才停止哭泣,并看着景玓,认真叮嘱她,“那杜元然真不是个东西,他趁着你‘晕迷’还想打你的主意,以后你见着他,可得离他远些!”
景玓看向夏炎雳,有些哭笑不得,“瞪我做什么?之前杜元然和外公对话,咱们不是都听到了嘛?他要是敢,我肯定当场阉了他!”
夏炎雳咬牙,“我亲自动手!”
他最后悔的事便是小看了姚珠花和杜元然这对母子的脸皮!
当初他没出手对付他们,一来是他知道自己女人的来历,所以从未把杜元然当情敌看过。二来,那对母子没有任何背景,脱离景玓变成庶人后,他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中。
谁知道杜元然那龟孙子竟不安于世,给景骁当狗就算了,还妄想染指他的女人!
虽说杜元然心心念念的是景家六小姐,吃味的应该是夜迟瑟,可他想下手的对象是他的女人,这他如何能忍?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霍勇德赶忙暗示他们躲进床里,他拉下床帘把他们遮住,然后才去开门。
没一会儿,他返回房中,压着嗓音对他们说道,“姚氏只是监视我,她不敢过来。”
景玓突然对夏炎雳挤眼,“杜元然现在就是一个废物,不足为惧。倒是那姚氏,一点苦头都没吃到,想起当初瑜儿视她为婆母敬重她时的样子,我都觉得姚氏太幸福了!”
“就凭她先前对外公的辱骂,就不能让她好过!”夏炎雳痛恨地附和。
“炎雳,要不咱们给她找个男人吧?”景玓勾着唇,笑得比他以往的坏笑还邪恶。
“嗯?”夏炎雳很是自然地把耳朵贴近她。好久都没见她整谁了,他还真是有些期待。
于是夫妻俩就坐在床上商量起来。
床帘外,霍勇德听得嘴角抽搐,眼皮也直跳。
他们这是在玩家家吗?
最主要的是,他们也不避人,就这么当着他一个老头子的面商量如何整人……
作为长辈,他要不要管教?
“咳!”听他们商量得差不多了,他才不自然的咳嗽。
景玓揭开床帘,笑看着他,“外公,你觉得这主意如何?”
霍勇德挺了挺腰板,故作威严地道,“记得挑个模样出众的!”
“好!”小夫妻相视一眼,都笑了。
……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景玓和夏炎雳才假装苏醒从房里出去。正巧夜迟瑟派人来接他们,于是小夫妻俩很快离开了鹿鸣山庄。
待他们一走,姚珠花便出现在霍勇德面前,问道,“他们睡了好几个时辰,没起疑吗?”
霍勇德道,“我说那茶是闇云门特制的,有强身健体之效,只不过寻常人第一次吃后有醉酒之状,等清醒后就没事了。”
姚珠花皱眉,“他们能信?”
霍勇德冷哼,“我是他们外祖父,他们能不信?再说,他们醒来之后也没有其他症兆,便是心有疑惑也只能作罢。”
姚珠花无话可说了。
毕竟茶水是她准备的,而且她亲自检查过那对夫妻,他们确实吃了茶水晕迷。
景骁的目的是要在他们体内种下毒性,只要成功就行,至于他们是否会怀疑,其实并不重要。反正就算他们起疑,要恨的也只是他们这位好外祖父!
霍勇德冷冷瞪了她一眼后,突然说道,“这山庄的雇农过多,为了便于管理,听钰王说,夜太子近日会派一管事前来。此人会住在我们庄里,可我身边人手不够,如若那人到了,到时就由你去伺候吧。”
闻言,姚珠花面露不满,“凭什么让我去伺候?”
霍勇德沉着脸,“你不去,难道让我这个庄主去?景公子没动手前,我们必须顺着夜太子,既然他要派人前来,那你就得好生伺候着!”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留下姚珠花在原地咬牙切齿,这老东西,居然敢指使她做事!等着吧,早晚要他好看!
翌日。
夜太子派遣的管事来了。
姚珠花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以山庄管事妈妈的身份接待了对方。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四十来岁,长得高大威武不说,模样更是俊朗不凡。那儒雅稳重的气质,完全不输俊美的年轻人。
特别是对方与她见礼时,那谦逊得体的样子让她有一瞬间都看呆了去。
“姚管事,鄙人姓刘,单字钦,以后请多指教。”
第287章 他们母子的苦难终于要结束了
“刘管事客气了,奴婢只是山庄里一小小的婆子,可担不起‘指教’二字。刘管事是夜太子的人,若能得刘管事调教一二,那才是奴婢的福气。”姚珠花福身回道。
她曾经靠着儿子做过将军府的老夫人,礼教这些早就精通于身。而她又是苦农出生,尝过底层的辛酸,也享受过荣华富贵,虽然登高跌重命运多舛,但这也让她学到了不少本事。
比如如何讨好人。
又比如如何精准地看人。
像面前这位叫刘钦的管事,那出众的相貌和绝佳的气度,她有理由相信他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管事……
“姚管事,我们太子殿下租借山庄开垦田地,特派在下前来管束那些雇农,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在下需要留在山庄里,承蒙姚管事照顾了。”刘钦谦和有礼的又向她作了一揖。
“刘管事言重了,我们乐意之至呢!”姚珠花笑得很是温柔,并体贴地朝他引道,“刘管事,您的房间奴婢已经收拾妥当,这就带您去休息。若有短缺的地方,您尽管告诉奴婢,奴婢立马着手去准备。”
“有劳了。”刘钦抬起头朝她微微一笑。
他高挺的身材、俊朗的五官、深邃的眼睛、儒雅的气质、再加上磁性的嗓音,饶是姚珠花已到不惑之年,也抵挡不住如此的男性魅力。
何况他们年纪相仿,她又是孤寡多年,这一刻砰然的心动,让她犹如老黄瓜刷了绿漆般,面颊上豁然有了明艳的光泽。
对于她安排的住处,刘钦并未挑剔一丝一毫,反而不停地向她作揖道谢。
而姚珠花从一开始的不情愿到热情体贴,不但主动为他铺床叠被,还殷勤地为他送吃送喝,让暗中偷偷观看的霍勇德都忍不住想笑。
……
太子府。
山庄的一举一动都在夜迟瑟的掌控中。
刘钦入住山庄后,更是事无巨细地写纸条向夜迟瑟传报。
景玓他们看着字条上的内容,想到姚珠花上钩的样子,都笑得不行。
明瑜甚至忍不住夸赞,“那刘钦还真是有本事,一出马就把姚珠花迷住了!”
夜迟瑟道,“他自幼饱读诗书,二十不到便入了仕,曾备受我父皇器重。只可惜他中年糊涂,因贪污受贿下了狱。父皇本要将他斩首示众,是我看在他曾为我开蒙启智的份上保了他一命。这次我许诺他,只要他办好事,待戴罪立功后便还他自由。”
在刘钦去山庄之前景玓见过他,的确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中年大叔。此时再听夜迟瑟说起此人履历,她便一点都不意外了。
夏炎雳盯着那张字条,催促道,“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让他别玩那些欲擒故纵的把戏,最好‘速战速决’,早点将人拿下,免得景骁不知何时出现,坏了这桩‘好事’!”
夜迟瑟不赞同地皱起眉,“心急能吃上热豆腐?万一那姚氏不同意,难不成还让刘钦强上?”
夏炎雳坏笑,“有何不可?只要刘钦脸皮够厚,事后会哄,不信拿捏不住姚氏!除非,他没男人的魅力,中看不中用!”
夜迟瑟,“……”
他们的对话称得上口无遮拦了!
明瑜听得脸耳通红,整个人不好意思地藏在夜迟瑟身后。
景玓干咳了一声,“那啥,含蓄点,意思到了就可,不用说得这么露骨。”
明瑜从夜迟瑟身后伸出脖子,点头附和,“就是嘛,不用说得这么露骨!再说了,咱们在这里讨论来讨论去的,完全没意义。还不如直接去山庄趴墙角看戏呢,说不定还能帮上一点忙!”
夜迟瑟一脸黑线地看着她。
帮忙?
那种事有什么忙可帮的?!
……
鹿鸣山庄。
天刚暗下,听说刘钦刚从地里视察回来,姚珠花便端着吃食去了他房中。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曾想,刘钦正在房中沐浴,且还是刚从浴桶中出来,一身水渍都还没来得及擦……
见她出现,刘钦也被吓了一跳,赶忙从架子上扯下衣物手忙脚乱地穿戴起来。
“刘管事,你快趁热吃!”姚珠花背对着他将食物放桌上,交代完后才跑了出去。
在她人没影后,刘钦才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而姚珠花刚回房,杜元然就找到她,很是不满地问道,“娘,你这两日对那刘钦格外照顾,是何用意?”
姚珠花的脸颊还有些发烫,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她就像青春回驻般,难掩娇羞之色,“娘也不怕你笑话,娘看上那刘钦了。”
“什么?!”杜元然完全不能接受,又惊又怒地道,“你糊涂了吗?那可是夜迟瑟的人!再说了,你这年纪,难不成还想改嫁?”
见儿子如此激动,姚珠花忍不住失望和伤心,“然儿,你怎么能如此对娘说话?你爹去世早,咱们孤儿寡母受了多少委屈你不知道吗?而我守寡至今又是为了谁?这一年多来,我们沦落至此又是为何?而我们听令于景骁,像狗一样对他摇尾乞怜又是为何?不就是我们没有靠山嘛!娘是年纪大了,可娘也是个女人啊,做女人谁不想有个依靠?那刘钦虽然只是太子府的管事,可如果他能拉扶我们母子一把,我们母子也不需再受制于人!你当娘这把岁数了还做这些事是为了谁?”
说到心酸处,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杜元然抿着唇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