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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
直到回家,许然的耳朵还是热的,那低沉温柔的嗓音仿佛一直回荡在耳边,久久不能离去。
那天晚上,他翻来覆去想了很多。
他想到贺承,想到他们床上床下寥寥无几的交谈,想到白锦明有意无意的试探, 想到何宇轩苦着脸说不值得。想到麦兴,那按在膝盖上的沉重的手,小时候放学路上的旧巷子,三个人围起来的身影遮挡住了天日,那场景与C市房东家的巷子口隐约重合,再到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车里睡着的男人,男人口中吐出的话语。
我知道你对我好,贺承说,跟我回去,我陪你过日子。
回忆的终点停在大货车的刹车声中,他猛然惊醒,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拖着一双毫无知觉的腿下床,许然坐上轮椅来到窗边。月辉透过窗子洒在绿萝的叶子上,之前差一点被冻死的植物现下长出不少嫩芽,抽条着往窗台外垂去。
许然轻轻捻起一片嫩绿,摩挲着光滑的叶片。
植物即便经历寒霜,如果被救下来,剪去枯死的枝丫就能活成新的模样,真好。
如果可以,许然也想砍断自己的双腿,再长出新的。他想把过去的一切全部抹去,把最好的自己献给值得的人,那样的他才有被林燊喜欢的资格。
为什么是他呢,许然愣愣地想,如果是别人就好了。林燊如果喜欢上别人,他一定能微笑着祝福。
他这辈子已经足够不幸,实在不能拉一个无辜的人下水。
林燊真好啊,好得像一场美梦。可越是这样,许然就越不敢去触碰。
今年除夕在一月底,元旦过后街上就挂起了红灯,商场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许然没有再去那家咖啡厅,他的工作逐渐变忙,林燊也像知道了什么似的,再没有来催他。
只是母亲偶尔提起来,说他在国外的工作,说他的年纪,也说到他要带林母一起出国去。
“林燊那孩子孝顺,在外面读研究生的时候就说要带他妈妈一起在国外定居,”许母一边剥着蒜一边随口说道,“现在工作也早就定好了,你林阿姨就等着他安定下来的那一天呢。”
许然帮母亲把白嫩的蒜瓣捣成蒜泥,一边笑着,“是吗?真好。”
木棒不小心碾到了手,压得他指尖生疼。
年前原本还有次检查,许然和医生商量了一下给挪到了年后。一方面不想再麻烦林燊照顾,另一方面,也不想再在医院里碰见不想碰见的人了。
贺承不知道他把检查改了时间,每天还在医生门外的走廊里等着。反正他一天到晚也没事做,带着个薄毯往那儿一坐,一等就是一整天。
后来小护士都懒得去说他了,只跟人说,骨科走廊里有个长得挺帅的傻子,好好的病床不躺,非要到外面挨冻。
等到二十九,医院里医生都放假了,许然还没有出现。
贺承已经等得麻木了,也没觉得遗憾。他动了动僵硬的四肢,收拾铺盖回病房去。
病房里冷冷清清,查房的护士给他说了值班人员的联系方式,又从食堂给端了盘饺子。饺子还是热乎的,贺承就着凉白开吃了半盘。
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吃饺子。以前过年,身边都是狐朋狗友,要不就是在家,和父亲对面而坐,谈新一年的工作计划。
吃完饭他躺上床,将手脚缩进被窝里取暖。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贺靖堂三个字看得人心惊。
贺承静静地望着那名字好一会儿,直到意识到那边并没有挂断的意思,才伸手接了起来。
“爸。”
“嗯。”贺靖堂的声音不温不火,“你还行啊?”
“还行。”贺承说。
“二月十号回来,我给你定了机票。”贺靖堂说,“正月十五之前你得到家。”
“……”
贺承怔怔地望着窗外。天色早就暗了下来,阴云密布的夜幕空空荡荡,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只手,张牙舞爪地冲着他伸来。
“贺承?”贺靖堂提高了声音喝道。
“……好。”贺承轻声说。
贺靖堂冷哼一声,“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你那样投资,只亏了钱是幸运。怎么,在我身边待久了,你就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现在知道不行还来得及,你给我回来踏踏实实学三年,哪儿也不许去了。”
贺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去了。哪儿也不去了。”
贺靖堂仿佛感觉到儿子语气中的不正常,皱皱眉,却没有点透,只是道,“你给我在那边好好反省,等到了时间,我叫车去接你回家。”
回家。贺承挂了电话,又抬头看了看月亮。现在他和许然在同一座城市,是不是也在看着同一道风景?
等回去以后……就没机会了吧。
贺承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回到了十八岁,身边围了一群男女,他如众星捧月,趾高气昂,走路带风。
臂弯间没有乔安,他一直是一个人,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