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哼哼两声。

    “冷吗？”他突然问。

    应簌只是“唔”了声表示不冷。

    “渴吗？”他又问。

    应簌把脸埋在手背上，又“唔”了声表示不要。

    她难受，不想说话。

    车子慢慢停下来，应簌埋头趴着，不知道他为什么停车，也没精力去考虑这事儿。她头晕，不好受。

    车门打开，冷空气扑进来，应簌还没来得及打哆嗦一件大衣就盖到身上。

    江少淮的声音离得很近，问：“不舒服？”

    她抬起脸，见他单手扶着车门弯着腰，身子探入车内。阳光从他左耳的位置射过来，耀眼得很，害她看不清他的脸。

    应簌眯起眼笑：“没有呀。”

    江少淮半天没说话，应簌抬手挡光线，他忽地直起身子让开了门口，透过洞开的车门应簌看前方是一片茫茫雪野，远处有一座小山，山上是一片陵园。

    看来车子并没有开出来多远，依旧是市郊，景色清爽，让人心旷神怡。

    他的手伸过来扶住车门，要关上，她忙说：“别关！”因为天虽冷，空气却很清新，让晕车的她觉得舒服。

    他的手收了回去，人就靠着车尾站着，从裤兜里拿出烟盒。

    应簌看他低头点烟，她伸手把身上的大衣拉到了下巴处，鼻子埋进去嗅了嗅。

    有他的味道，混着清冷的空气，那味道格外抚慰人心。须臾又有香烟的味道飘入车内，她再抬头，见到他的手垂在车门旁边，两指间夹着燃着的香烟。

    她看他身上只穿着灰色的羊绒衫，忙抓着他的大衣从车里爬下来，展开了衣服翘着脚作势要往他肩上披。他单手把衣服拿过去，一边把烟送到唇间叼住了，腾出手来抓住衣服在空中一扬，又披回到她身上。

    他扯着大衣的领子合到她下巴处，手背无意间蹭到了她下巴。他手背是热的，她的下巴则冰凉。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立刻把大衣的两襟往一处拢，把从衣领往下数的第二颗扣子扣起来。这样一来，他的黑色大衣对她而言就成了一件厚重的大斗篷。

    应簌愕然地仰脸望他，被他这样亲密的动作搞得吓到，讷讷地问：“你不冷吗？”

    江少淮摇头，两步跨过去站副驾驶位旁，拉开车门后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保温杯，又走回来，拧开盖之后把杯子递给应簌。

    “喝水。”他简短的命令。

    应簌双手接过杯子在手里捧着，低下头，杯子冒出的水蒸汽熏蒸着她的脸，又暖又湿，连带着她的眼睛都湿了。

    “对我这么好干嘛？”她小小声地咕哝，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江少淮走到车子后头，靠着车尾继续吸烟。

    起风了，把烟雾从他那边刮到她这边，应簌在香烟味儿里面喝了两口热水，转头朝他那边看，一片烟灰借着风势钻进她眼里，她“呀”地惊叫，赶紧用手去揉。

    眼里又酸又疼，流了很多眼泪，她越揉越用力，结果却更疼。手腕突然被擒住了拉开来，她眯缝着眼抬头，隔着泪，模模糊糊地看到他的脸凑得很近。

    一只温热的大手捧住她的脸，柔软的指腹压在她左眼下边，轻轻用力，她觉得左眼球凉凉的，来不及问他要干嘛，他猛地对着她的眼睛吹了下，气流如刀，刺得她立刻闭眼缩脖子，喊了句：“疼！”

    “好了吗？”听见他低低的声音。

    他的手依旧捧着她的脸。

    睫毛都被眼泪浸得透湿，两三根互相黏着，扇动几下，不疼了。应簌缓缓张开眼，眼泪降下去之后才看清了他的脸。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专注而关心的目光，那真让人心醉。

    “没有啊。”她舔舔嘴唇，说，“还疼。”

    他的手指又压到她左眼底下。

    “不是这里啦。”她不满地嘟囔。

    江少淮眉头微微一皱，手指从她左眼处拿开准备去检查她的右眼，借这个当口，应簌翘起脚在他唇上偷了一吻，趁他愣怔的功夫，她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把脸压在他心口处，小声说：“是心里疼。”

    罢了，说她食言而肥也好，怎么也好。

    她在他胸口蹭了蹭，说：“我好想你。”

    她感觉他身子发僵，怕他会把她拽开，她特意十指扣紧了压在他后腰，胳膊死死箍着他的腰身。可事实上他什么都没做，只发出了一声长叹。

    天上又开始下雪，她赖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听他呼吸的韵律，风掠过头发，雪花落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