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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沈朔体质不好,从前一到冬天,亚尔曼就会取很多能源石,将屋子烧得热热的。
    木柴和能源石是没有办法比的。
    沈朔往亚尔曼怀里缩了缩,“好冷……”
    亚尔曼卷起一把柴塞进火堆里,火焰升高了些,但还是冷。
    亚尔曼把雄虫的手塞进怀里,又脱了他的鞋袜,搓搓他的脚,最后伸出翅翼,将沈朔整个盖住。
    小狗神色担忧:“呜——?”
    还冷吗?
    “……”
    沈朔感受着热量源源不断的从脚底、掌心和背脊涌出,淌过心尖,最后流向四肢百骸。
    跟四肢一起解冻的,仿佛还有那颗冰冷的心。
    “亚尔曼……”
    亚尔曼立刻垂眸看他:“呜?”
    怎么啦?
    “没什么。”沈朔枕着他的肩窝,由于眼眸微垂,长长的睫羽耷拉下来,让人看不清神色。
    只是有些诧异罢了。
    原来没有能源石……也可以这样温暖。
    沈朔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睡吧。”
    亚尔曼本来就心疼他,闻言无不应可,翅翼往上盖了盖,直接从脚盖到了头。
    少年的翅膀是雪白的,从外面看,就像盖了一块儿裹尸布森*晚*整*理。
    好在虫族没有忌讳,而沈朔也看不到。
    忙了一天了,虽说脏活累活都被亚尔曼做了,但沈朔身体向来不好,多少还是有些累到的。
    贴着小狗暖烘烘的胸膛,沈朔很快就睡着了。
    “……”
    沈朔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梦见大雪纷飞的雪原上,有一个人在孤独前行。
    或许也不能说孤独,因为他还背着一个人。
    或许是睡着了,又或许是死了,那人安安静静的趴着,随着另一个人的动作微微摆动。
    人在做梦的时候,意识是很难保持足够清醒的。
    但沈朔还是认出了他们。
    那是亚尔曼。
    他背着的是自己。
    雪下的很大,落在原野上,积成厚厚的雪层;落在少年的眼角眉梢,又和他的白发融为一体,背影透着一股死寂。
    亚尔曼要去往何方?
    沈朔不知道,也无法说话,只能像游魂一般飘在他身后。
    少年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从白天走到黑夜,在雪原中留下一下一长串绵延的脚印。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
    到目的地了吗?
    沈朔举目四望,少年仍旧没有走出雪原。
    为什么停在这里?
    沈朔看向沉默的少年。
    亚尔曼将不知生死的雄虫放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衣服。
    然后抽出一把刀,刀锋一转,猛然划过掌心。
    “!”
    他在干什么?
    沈朔那颗向来淡漠冷静的心都为此停跳了一拍。
    少年用力攥紧手,鲜血便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嘀嗒——”
    沈朔看不到伤口,却能预想到伤口有多触目惊心,鲜血像是不会干涸那样流出。
    鲜血带着炽热的温度流到地上,将雪地都腐蚀出几个洞来。
    这片大地好似有生命,伴随着鲜血的流淌,就像被焕活了那样,冰雪之下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鼓动。
    不多时,一株绿芽顶破雪层,探出头来。
    就像按下了什么开关,更多的绿芽冒了出来。
    它们在短短几息之间抽条生长,最后开出了殷红艳糜的花朵。
    沈朔从未见过这种花,却莫名觉得它透着一股子妖异和诡异,仿佛是用鲜血浇灌出的一样。
    花朵很快就凋谢了,花瓣被风吹落到雪地中,却像是一颗火星落进了汽油桶里。
    亚尔曼将雄虫重新抱进怀中,流着血的掌心握住了那只早已失去温度的手。
    冲天而起的火焰以亚尔曼为中心,沿着花朵扎根的地方蔓延开去,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亚尔曼浑然无觉,他抱着雄虫,直直朝着某个方向跪了下来,然后叩拜。
    沈朔顺着他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洁白山峰。
    这是……
    他们现在待的那座山?
    少年抬起身体,他终于不再将后背对着沈朔了,沈朔看清他的脸。
    少年在哭,他无声无息的留着泪,眼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绝望和疯狂。
    【虫神……在上……】
    他哽咽着,声音沙哑,语不成调。
    沈朔骤然抬起眼眸,这声音,他曾听过。
    而少年吻住了他怀里的人。
    【我愿意奉上身躯,献出灵魂,归还王的血脉……】
    【请允许我……】
    【以血为祭……】
    亚尔曼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他不知扎的多深,拔出时骤然喷出一团血。
    “!”
    沈朔瞳孔微缩,他下意识上前一步,而下一刻便被忽然变大的风雪模糊了双眼。
    所有的画面顿时扭曲起来,将他卷进无边黑暗。
    【换他……】
    什么?
    亚尔曼的声音断断续续,沈朔努力去听,却怎么也听不清。
    最后那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
    沈朔惊醒了。
    他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沈朔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鼓如擂,震得耳膜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