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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如果贼人打算用古代最普遍的“揭瓦吊索”方式进屋,他会发现这间不起眼的小屋,青瓦下居然有密集的椽条,每根都有小腿粗……好吧,请回去拿锯子先。
    如果贼人打算破窗而入,那么看上去不起眼的窗棂,会震断他的双手——铁木做的。另外,窗户后方还有一道卡扣,所以电视剧中常见的薄刃撬窗,也不起作用。
    到了这个地步,有手艺的朋友大概还不会死心,会撬一撬门上那把锁。然后他很快就会发现……锁眼不对头,咋是四棱的?还有锁子上那几个“上海·三环”的小字是啥意思?
    ……
    黄老爷掏出钥匙,打开小书房的院门,沿着小道径直往里走去。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默契停脚,留在院门口,进门后,他开始打扫屋子,完事后坐下来闭眼思考了一会。
    小书房的陈设其实很简单,书橱,线装书,书桌,笔墨纸砚,唯独有点奇怪的,是书桌下方摆放的一个松木纹小柜。
    不过,当黄老爷想完事,俯身打开柜门的时候,一切就清楚了:这是个保险柜。
    保险柜里有一套通讯设备,一把小巧的德国产hkp7型手枪和配件,一个急救包,再就是一些房契文书,几根金条,一点珠宝首饰。每隔一段时间,赵六这个宅子里唯一的自己人,就会跑一趟塘庄,从那里带回替换的蓄电池。
    黄平这时轻轻转动密码盘打开柜门,先取出手枪盒,按照当时在塘庄接受的培训,开始不紧不慢的擦起枪来。
    擦完枪后,看看柜子里的劳力士表,刚好是下午六点整,于是他取出迷你车载电台,打开后用手咪呼叫起来。
    今天运气不错,位于塘庄和摩云观里的两部电台主人都在,于是“儒释道”三人就在这17世纪的杭州城内外,开了一场简短的短波通讯会。
    黄平除了报告自己选老婆这件事之外,还通知鲁成给他弄一两个“族老”过来:婚前手续需要长辈出面。人选嘛,要求不高,年高耳背,头脑糊涂,只管咧着没牙的嘴笑呵呵的那种就好。
    开完短会后,间谍黄某人收拾好器材,检查完窗棂,施施然锁门,继续做他的大老爷去也……
    第159节 熊大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各自都有点难言之隐的钟黄两家,在婚配这件事上,不约而同都相当配合。整件事一度进行得很流畅: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这四道前期程序相当快捷,然而到第五道“请期”,也就是推算良辰吉日这一关时,黄家突然间将流程暂停下来——无它,熊大……熊大人来也。
    熊文灿是三月上旬在金銮殿陛辞出京的,然而那时候北运河还没化冻——小冰河时期运河化冻要慢一点。这样一来,熊大人的队伍就只好先走陆路,沿着运河一路磨蹭到山东地界后,老熊这才坐上官船,开始玩漂流。
    等到黄志诚这边安插在官驿的人手跑来报告的时候,时间已经是4月初。得到消息后,黄志诚便果断暂停了婚礼流程:他要根据和熊文灿接触的结果来决定下一步行止。
    ……
    两天后,德胜桥官驿。
    穿着一身被士林默认为举人正装的黑色宽边直缀,全套披挂整齐的黄平老爷,此刻正坐在官驿的大厅里,喝着茶,吃着点心,和一帮低级官员们聊天打屁。
    熊文灿所坐的官船,是午前到的德胜桥。黄志诚今天来此,目的是投名贴,投荐书,应卯——老熊今天肯定不会见他,但是他必须摆正姿态,在官驿候着。
    身为一省巡抚,哪怕是过路的,下船伊始,势必会有浙江官场的同等级人物出来应酬,这之后按等排队,等老熊有空接见到举人这个阶层,怎么说也要两三天的样子。所以,在等着翻牌子的这几天里,黄举人就要天天来此地上班应卯。
    进官驿大门后,左右两旁就是传统的花厅,这是供各路候见官人们闲坐的地方。德胜桥官驿的候见厅,像黄志诚一样跑来走门路的官儿、举人、商人、秀才每天比狗都多,一年四季此地热闹非凡,绝不亚于后世的侯车大厅。
    这些成天混官驿搏出位的人,境况都不会太好,通常都是一些没后台的杂官和候缺举人。真正有实力的早就摆平吏部上任了,谁还每天跟狗一样坐在官驿里等着大佬召见?
    从第二天开始,黄老爷就带来了好茶和点心——这两天正是头茬明前龙井上市的时候,现在是17世纪,龙井没有论卡车卖这一说,等闲人家根本喝不起这种昂贵的茶叶。
    所以黄平这个异类,这两天很受欢迎,人既大方,谈吐又风雅,大家一边喝茶,一边亲密交流各类跑官经验,各路大佬喜恶,很是相得。
    黄举人所在的阵营,里面都是举人和低品官,这个属于嗓门最大的哈士奇团队。这帮人成日里斥骂驿卒,呼三喝四,整个花厅就可着他们一伙浪。
    只有在门子高呼:“某某大人到……”的时候,场面才会略略安静一会,等一身官袍的大佬目不斜视的从面前走过后,喧闹如初……
    一旁还有那比较安静的秀才阵营,这个属于泰迪团队,一个个脸上满满的都是激情,见人就想发骚,然而没人搭理。
    最没有存在感的,就是角落里的商贾阵营。这帮人属于吉娃娃团队,一个个满身绫罗,肥圆的脸上堆满人畜无害的笑容。
    然而在这等官来官往的地方,商贾是最不得势的一类,封建社会严酷的等级压迫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没有哪个穷官儿敢在这等场合下和商贾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