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糟糕开局，看着怀里已经被她变成吸血鬼的Ling，Thronos抿了抿唇，将她交给了贝拉，转身离开。
    凌晨，他听到了教会的白鸽拍打她的窗檐。
    把她放血送过来，还想监视她？
    Thronos毫不犹豫拧断了那东西的脖子。
    不是讨厌教会吗？怎么会站到教会那边呢？他想问出个缘由，却再次吓到了她。
    Thronos看着女孩从他怀中瘫坐在地上，愈发觉得自己做错了，如果说落叶归根在人类看来不是一种错误的话，让她维持人类的尊严死去可能比让她变成讨厌的吸血鬼要好。
    他看到了女孩得知真相的眼神，变成吸血鬼显然是一件让她不能接受的事。
    Thronos再次妥协。
    行吧，如果比起讨厌自己，讨厌他来得更容易些的话，那就讨厌他吧。
    做一个刻薄的吸血鬼对他来说也不是件难事，他的脾气本来也没那么随和。
    越走越糟糕的发展，他以为此生差不多也就这样了，离她远一点就行。
    从前他该教她的事，也都交给了贝拉，他只会远远看着，不再靠近。
    孩子的性格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他看着Ling没多久就和贝拉熟悉起来，心里踏实了一些。
    渐渐的，让他欣喜的是，Ling的胆子变大了。
    他们之间最大的隔阂就是恐惧，如果能跨越这一点，他们的关系说不定就能回到从前。
    他看着Ling小心翼翼溜出去，不禁笑了：不像以前那么乖了，竟然会偷跑了。
    知道她肯定是想回去，Thronos没有阻拦。该让她明白，吸血鬼和人是不一样的生物。
    在出事前找到了她，看着Ling虚弱地瘫倒在他怀里，Thronos感觉心里麻麻的，那种感觉不好受。
    把她带回去，一而再、再而叁地用自己的血喂养她。
    或许是处于食物的低姿态起了作用，他能感觉到，Ling也不是那么害怕他了。
    这肯定是好事，但并不包括Ling对他产生爱恋。
    他没想过这些，不然他会无法面对他们相处的那些曾经。
    他只是和以前一样，他在等的是那个会叫他叔叔的小女孩回头。
    她回头了，可是她对他说喜欢。
    这对于Thronos来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难题。
    他理解不了，哪怕是在书籍中。
    人类的爱情，无非是情男、情女、在冷清的亭子晕倒的落难命妇、站站遇害的驿夫、页页倒毙的马匹、阴暗的森林、心乱、立誓、呜咽、眼泪与吻、月下小艇、林中夜莺、公子勇敢如狮，温柔如羔羊，人品无双，永远衣冠楚楚，哭起来泪如泉涌。
    他不是这样的想象，无论公爵、伯爵，都只是他的身份，甚至是一种伪装。
    他是个散漫的吸血鬼，总是厌倦、充满挑剔、奚落刻薄。冷眼看待无数人死去，看着人间变成荒芜的闹剧，感慨着他们自戕的能力，而他撇开这些就像拍拍灰尘。他承认他的傲慢、高高在上，很多时候都如此。
    他对Ling不同，并不代表他就是那个模样。
    他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那些不美好、不梦幻的，他的冷漠、残忍以及总难消失的孤独。
    孩子对他的幻想是戒指上闪亮的宝石，现实是他只是那个戒托，冷硬的金属。
    这是不一样的东西。
    如果Ling看见的他总是如此，那么当他失去那些精致和美好的矫饰，她就会失望。
    以及，到底什么是爱情意义上的喜欢，这个连人类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东西，现在却抛到了一个吸血鬼的头上。
    他对Ling独一份的特殊能叫喜欢吗？会起生理反应叫喜欢吗？
    不是的。
    他把她当很珍贵的孩子，对她好点是理所当然的事。他是吸血鬼，但也是雄性，所以对成年后的她的身体起反应也是正常的事。可这些不是爱情意义上的喜欢。
    比如，他可以接受Ling的拥抱、她的倚靠，但他不能和Ling接吻、以及更加亲密的互动。
    至少一时之间，他并不会期待这些发生。
    这是合理的。毕竟，他是看着她长大的，他不可能对一个孩子有什么不该有的遐想。
    贝拉回去休息，空荡的房间里只余Thronos的叹息声。
    Ling休息完醒来后已经是第二个晚上，她以前是人的时候，觉得太阳很舒服。现在当了吸血鬼，又觉得月亮更顺眼一些。
    凡事看开点，会让自己好受很多，她不喜欢太为难自己。
    只有一点例外，关于他的答案，她还在等。
    Ling在Thronos的门口徘徊了很久，没有敲门，直到Thronos把门打开，无声地看着她。
    一种难言、黏着的沉默裹着他们。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期待和羞怯，她应该也看出了他的为难和犹豫。
    只有他记得的过去，阻止爱情的发生。
    如果让她也想起来，他们能回到从前吗？
    可如果复活的是另一种已经消隐的恐惧，那又该如何？
    不，她现在长大了很多，勇敢了很多，或许该让她想起来。
    好让他们的关系，回到该有的样子。
    “和我过来吧。”Thronos带她进门。
    Ling即刻跟上，以为他有些许动摇，Thronos把她拉到身边，抱坐在腿上。
    “你改变主意了吗？”Ling抬头看着他。
    Thronos摇摇头：“我想还给你一些东西。”
    还？她有什么需要他还？Ling疑惑地等着。
    Thronos伸手捂住她的额头，Ling下意识连眼睛一起闭上，她听见Thronos在她耳边低声说些什么，像是咒语。Ling的脑中像是雷劈了过来那样，银星炸裂，她紧蹙眉头，挣扎着，随后向后倒在他怀里。
    Thronos在她陷入回忆之中后松开了手，揽着她的腰，把她抱得更平稳一些，好让Ling倚靠在他怀里。
    Thronos的胳膊支在扶手上看着Ling，他不否认，将女孩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内心那点浮躁能被抚平。
    或许是曾经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太安闲，所以只要她在眼前，他的心就能莫名地平静。
    现在他只需要等Ling醒过来，剩下的，Thronos觉得她会相通。
    他支着手臂闭目准备小憩一会儿，Ling还要有一会儿才能醒，他也不用着急。
    想着稍微歇歇，可不知怎的，真睡了过去。
    朦胧间醒来，发现Ling正抱着他的腰，埋在他怀里。
    Thronos摸着她的头发：“想起来了吗？当年的事，还害怕吗？”
    Ling感觉到他醒了，抬起身子跨坐在他怀里，伸手像当年那样，去搂他的脖颈：“叔叔……”
    “不害怕了，我都长大这么多了，不会害怕了。”
    Thronos听见这个答案，上半身离开椅背，坐直了些，笑说：“不害怕就……”
    还没说完，Ling就吻了上去。
    女孩舔他的唇，要撬开唇瓣，固执地深入，意在勾缠他的舌尖。
    Thronos下意识后退，后背又重新贴到椅背上，Ling照样扶着椅背贴上去继续吻他，不松口。
    因为太过震惊，Thronos甚至等她吻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可以拉开她。
    他立刻伸手捏着Ling的后颈，像是提起小猫脖子那样把她拉开。
    Ling一只手顺着他的大腿向上摸：“叔叔……”
    这种转变太过仓促，Thronos不懂为什么恢复记忆后，Ling反而更“变本加厉”，相比之下，他现在倒是有点手忙脚乱。
    眼看着Ling就要摸到不该碰的地方，Thronos伸手按住了她：“干什么？”
    他的语气带上点恼意，不过口气倒是不重，在Ling听来像是欲拒还迎。
    她趁Thronos放开她的工夫，凑过去贴在他的胸膛上：“喜欢您呀。”
    这是第一次，他们重逢后，Ling用您这个字眼叫他，Thronos下意识就觉得不太妙。
    果不其然，Ling下一秒就笑着去咬他的嘴唇。
    Thronos领教到了：女孩确实是不怕他了，一点都不怕了。
    他捏着Ling的下巴，垂眸看着她圆睁着和小鹿一样的眼睛：“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和谁学的这一套？”
    Ling很诚实地说：“我没有别的想说的，就是想吻您，很想您，很想很想。”
    “当年其实该回答您的，只是没来得及，或许您再给我几天，我就能说出口了。”
    “我喜欢您，恢复记忆之后更喜欢了，叔叔……”
    这和Thronos想象的Ling恢复记忆之后的反应完全相反，怎么会更喜欢他了？不该是碍于曾经的关系，选择好好做一个后裔吗？
    他再一次崩溃地发现，自己真的理解不了小女孩的想法。
    Ling的手顺着他的衬衫伸进去，从纽扣间的缝隙摸他的胸膛。
    “手不要乱摸，谁教你的，真没规矩。”
    Thronos握住她的手腕，Ling还是那样笑着，一点不生气，这让他也无计可施。
    Ling头一次看到这样的Thronos，觉得很新鲜：“叔叔，你是在不好意思吗？”
    “没有。”Thronos秒答。
    他和Ling对视着，不用几秒，他又先挪开眼神，Ling笑着捧着他的脸：“叔叔，好喜欢您。”
    一系列的甜蜜陷阱，Thronos连忙打住：“好了好了，不要说了，这件事……我需要一些时间。”
    “您需要多久啊？”Ling看着他，眼神殷切。
    “……不知道。”还没有概念的事，他没法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不行诶，万一您想不通怎么办？”Ling没有答应他，果然看见Thronos震惊的眼神。
    她拉起Thronos的手，贴在脸颊边：“叔叔，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现在才发现我小时候也很喜欢你。”
    Thronos皱眉：“你那个时候才多大，知道什么喜欢？”
    Ling笑了一声：“就是知道你肯定会这么想，所以才一直没说。”
    她带着Thronos的手从她的脖颈处向下，按在她的胸上：“可是我现在长大了啊，所以得连着过去的份一起说。”
    Thronos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那样，立刻缩回手：“……Ling，在我没生气之前，自己下去。”
    Ling确实是不怕他了，女孩坐得离他胯部更近，反而眨眨眼搂着他不放：“您生气会怎样？打我屁股吗？可是我已经长大了，不怕这个了诶。”
    真的是……得寸进尺。
    Thronos来了点火气，把她横着摁在腿上，对着高耸的臀部扇下去，一声脆响：“小混账，没完了是不是？”
    Ling闷哼一声，脸有点红，抓着他的西裤，勉强侧过来看着他：“叔叔，你好凶……”
    该死的，自己竟然因为她这句嗔怪起反应了，Thronos牙关紧了紧，这是怎么回事？
    Ling看他不说话：“叔叔，还在生气吗？还生气的话，也可以再打两下，不过不能太多，有点疼。”
    Thronos把女孩提起来看着她：“你真的是……”
    Ling用那种懵懂的眼神问他：“真是什么？”
    Thronos又说不出口来，他忍了一会儿，选择直接消失。
    算他认输，这小丫头片子恢复记忆后就和什么东西开了闸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明白也不懂，可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大不了，先躲着再说。
    房间里，Thronos捂着额头，仰头叹气。
    他也算一把年纪了，被个小鬼治成这样，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
    这才消停会儿，就听见了敲门声：“您在吗？我可以进来吗？”
    阴魂不散的小家伙，没完了，Thronos冲着门口答道：“回你房间去！”
    “噢，那我进来啦。”Ling笑嘻嘻地打开门，像是逮住老鼠的小猫那样看着他。
    Thronos看出了Ling的态度，不止有喜欢，女孩还在以调戏他为乐。
    小不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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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中间一段关于人类爱情的论调概括，来自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一段话可以概括N多外国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