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23章

      宁阳初赶快讨饶,又讪笑着好话说尽,给教练拿选手花名册扇风,求教练帮他把那位客人照顾好。
    ——他在外面是腆着脸瞎说的,故意跟别人显摆……那其实不是他的朋友,是他最崇敬和佩服的人。
    这个位置,在过去十年里,原本雷打不动地属于裴陌。
    教练组一直带着宁阳初,跟他熟透了,倒也不至于跑去嚼舌头传这种话,只是半笑不笑睨着他:“你半夜偷手机,动不动打半宿电话那个‘客人’?”
    他们原本还以为,宁阳初是打电话给裴总,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道这小子胆大包天,脑子被泳池泡进的水可能也不少,居然是偷着联系那位温先生。
    宁阳初不好意思,摸着脑袋笨嘴拙舌:“他可好了,教练,你不知道……他可好了。”
    “我本来都不想比赛了。”宁阳初低着头,声音很小,“因为他来,所以我想拿金牌……”
    宁阳初会被裴陌打动,是因为他没见过温絮白。
    他那个酒鬼生父往死里打他,邻居怕招惹是非,从不敢多管闲事。
    高中以前的老师不了解情况,看他整天脏兮兮鼻青脸肿地来上学,以为他是不学好的街溜子小混混。
    裴陌会保护他,会带他回家、给他上药,会让家里的司机开车接送他。
    那个喝得烂醉的渣滓在后面边追边骂,两条腿跑不过汽车,只半个路口就被甩掉。
    十五岁的宁阳初按着脑袋上的纱布,疼得龇牙咧嘴,抱着书包坐在后座,扒着后车窗往后看。
    他看着那个烂人越来越远的影子,又解恨又幸福,晕晕乎乎地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怎么会有人,把他救出来,带着他逃跑。
    他要拿这条命来还。
    ……十五岁的宁阳初,从没见过、从不知道温絮白。
    他为裴陌一头扎进泳池,心无旁骛地游了十年泳。
    最开始是因为裴陌是学校的游泳社经理,需要一份足够漂亮的社团成绩,写进留学申请的毕业履历。后来是因为裴陌要创立裴氏,需要一个足够有影响力、足够吸睛的代言人。
    这两个目标,都在宁阳初逐渐弄清裴陌是个什么样的人,弄清自己究竟犯了多荒唐的错以后,不知不觉消失了。
    于是宁阳初开始输掉比赛,开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游泳,甚至开始抵触泳池。
    偏偏他在那时候去找了温絮白。
    温絮白在游泳这种项目上并不专业,但少年时同样参加过不少国内国际赛事,触类旁通,能给宁阳初提出局外视角的客观建议。
    他耐心地听宁阳初抱怨、打滚、发牢骚,从不打断,等宁阳初彻底发泄够了,再一起聊天。
    在宁阳初的眼里,那个温絮白是无所不能、又温柔又牛逼的兄长,有时候却又因为认真诚实过头,一本正经说出些笑得人打滚的老实话……像个好朋友。
    宁阳初知道温絮白不需要他的金牌,但他还是想为了温絮白拿金牌,他想游得更快、更漂亮,想走到更高的位置。
    等他拿了大满贯,就去堂堂正正地找温絮白,追星、面基、要签名,死皮赖脸地求着温絮白握手。
    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在宁阳初的脑子里,没有一刻记起过裴陌。
    ……
    “我了解他。”裴陌说,“他以后游不出成绩了。”
    教练的脸色瞬间慌乱。
    “拖着,瞒着,粉饰太平……有什么意义。”裴陌一字一顿,“对谁有好处?”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宁阳初,但裴陌咬字的重音实在过沉,视线实在太冷,又像在说别的什么事、什么人。
    裴陌最恨的事,就是拖延、隐瞒、粉饰太平。
    温絮白既然知道婚约,从一开始就不该来招惹他。如果是碍于裴家,不得不来见他,就该在第一面和他说实话。
    他们落到这一步,是温絮白咎由自取。
    这道理没错,任谁来评理都没错,所以教练的一肚子话也噎在胸口,只能艰难申辩:“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裴氏……”
    “他还是裴氏的代言人,以后向综艺娱乐方向发展,商业价值不会跌落多少。”
    裴陌说:“让他去学表演,找个老师教他。需要他拿金牌的时候,我会安排几场比赛,让他赢。”
    教练的神情在这些话里变得极为难看。或许是因为错愕愤怒,又或者是这些天压抑的冲动,他径直问裴陌:“您是在报复吗?”
    裴陌蹙紧眉,视线沉下来:“你说什么?”
    他不认为自己的安排对宁阳初有什么不好,宁阳初游不出成绩,作为运动员的生涯就已经结束了。
    不如趁着成绩还没跌得太惨,利用现有名气趁早转型,更换赛道发展,对宁阳初和对裴氏都更有利。
    “温先生去世了,舆论很糟,给您惹了不少麻烦。”教练说,“在您看来,把这一切全搞砸,就是您对他的报复,对吗?”
    裴陌这次的反应已经算得上是暴怒,他的视线沉得能滴水,脸色几乎有种恐怖的扭曲。
    “你不想干了?”裴陌从牙齿间向外咬字,盯着这个恐怕是忽然疯了,才会胆大包天胡言乱语的教练。
    ……他搞砸什么了?
    这是最正常也最合理的安排,他明明每天都在做该做的事,太过重要的事必须他亲自做,明明一直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