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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钟仁问:“他们?包括谁呢?”
    一号莫名感觉对面的人像招聘的上司了,摆出义正严辞和正襟危坐的态度说:“就是不在这个屋子里的人。”
    钟仁问:“哦,他们,那要是走出了这个屋子,你就不讨厌他们了?”
    一号摇了摇头:“不是,出去还是讨厌,只是,我尽量藏起来,别叫他们看见,不然,大家都不高兴。”
    钟仁问:“那之后,他们里面,也包括我和我的朋友吗?”
    一号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又想笑,皱眉是觉得荒谬,想笑是因为又气又好笑,像是刚刚听见了一个笑话:“当然不。”
    他认真解释说:“我讨厌那些人。但是,他们里面,是不包括你们两个的。
    他们是他们,你们是你们。
    你们和他们不一样。
    我喜欢你们,你们比他们好多了。”
    钟仁问:“在保护你的方面,比他们好多了?”
    一号没察觉这话有点陷阱,顺着一点头就说:“是这样的。”
    话音未落,他就意识到不好,连忙补救说:“不止是这样,在哪里都很好,钱财、安全、感情……”
    一号怕说得太情真意切出现反效果,他是听说过有些人在上司发动全公司团建或者演讲的时候,太激动,太配合,出事故,造成事倍功半效果的情况的,听起来像个笑话,说起来也像,看起来也像,但是,这种事情落到当事人的头上就糟糕透顶了。
    糟糕得就像是报仇却三番四次找错了人。
    这样不好。
    钟仁看着他:“你继续。”
    一号有点头皮发麻,但是,心想,他们看起来很厉害,实际上也很厉害,应该不会在这里就杀了我,要杀我,早就杀了,也不需要等一小会儿,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喜欢耍人的样子,希望不是,但他们真要杀我,我也不能怎么样,躺平等死虽然不好,但总比千刀万剐要好。
    “我、我,”一号有点结巴似的,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像喝醉了酒的小孩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况,“我还能在这里睡好觉,保证自己不会现在就死了,已经很好了。”
    他心想,我是很会满足的。
    第91章
    钟仁若有所思, 点了点头:“那好,今天晚上,你必定是不会死的。”
    一号有些好奇问:“真的吗?”
    他心想,这么肯定?都没有大概大约之类的修饰词?
    钟仁笑了笑:“你要是还不困, 就自己处理床铺, 要是困了, 先睡吧。”
    一号问:“那我睡了之后, 你们呢?”
    他看了一眼床铺:“这里只有两张床, 我睡在地上吧,打地铺不需要担心自己会半夜翻滚到地上把自己砸醒过来。”
    钟仁说:“好啊。”
    他问:“需要帮忙吗?”
    乐园站在旁边,看着他们。
    一号摇了摇头:“我可以自己来。”
    乐园点了点头, 对钟仁招手, 钟仁走到乐园身边, 乐园问:“你的脖子上是什么东西?”
    钟仁摸了摸, 那是一块颜色不深不浅的鳞片。
    他垂着眼, 低声道:“是一块蛇鳞, 你要是不喜欢, 我就藏起来。”
    他说着,提了一下衣服, 想用衣领挡住那块鳞片似的。
    乐园摸了摸问:“要是挖下来会怎么样?”
    钟仁笑道:“不会怎么样, 你要是想挖那就动手吧。”
    这话他说出来, 莫名让乐园觉得特别悲哀,摸了摸鳞片, 感觉像很容易就从皮肤上撕下来的血痂,犹豫之后, 还是没有动手,他突然觉得自己动手就会后悔, 他知道自己心里在担心什么,他想,我是个很听劝的人。
    不能就算了。
    乐园将手收回来:“那好。”
    钟仁问:“这里只有两张床,我可以睡一张吗?”
    乐园说:“可以。”
    钟仁问:“那我要是睡着了,你会喊我起来吧?”
    乐园说:“那不一定,我可能会睡死过去,一时半会是起不来的。”
    钟仁问:“那你会趁着我睡着了杀了我吗?”
    乐园想了想:“不知道,应该不会。”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想,如果是以前,我会那么干,现在就不行了,现在有点奇奇怪怪的变化,对唯一有兴趣的事情都没想法了,像是某种东西正在被剥离。
    “人都是要死的,是吧?”
    乐园看向钟仁问。
    钟仁本来准备出去,听他问话就停下来,点了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他说:“死亡是应当的,怎么能有人不死呢?那可是太可恶太可恨了。”
    乐园问:“那要是我们突然不能死了,怎么办呢?”
    钟仁似乎想挑眉,但是没有挑起来,他又想笑,但是也没有笑出来,突然觉得有点悲哀,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呢?如果死亡都没办法,大概是努力想办法吧。”
    他是这么说的,听起来好像有一点希望,实际上就,让乐园感觉非常悲观。
    “那好,你出去吧。”
    乐园点了点头。
    钟仁出去,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变成了一条碧绿色的蛇。
    一号背对着这里,没有注意到。
    乐园走出来,已经很晚了,关掉了灯,屋子里黑漆漆的,睡着了的一号被挪动到了床上,乐园将钟仁从床上提起来,一半绕在脖子上,一半绕在手腕上,裹上一层厚厚的鸡蛋液面包糠似的被子,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