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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迷乱(H)

      “…打扰了。”
    魏徕僵直在玄关处,双脚向内倾斜着,手也紧攥在滴水的衣襟上,很窘迫,像台被抽掉发条的机器失去所有灵活。她没想过会去蒲青禾的家里,可又好像是合理的,毕竟天那么黑了。
    入眼的一切都看起来都井井有条,而且宽阔又奢华,不用想就知道对方有钱的传言,压根不是空穴来风。但奇怪的是,里面也没有多少生活着人的烟火气息,实在是太冷清了。
    明知各有各的心思,一时间却都默契地心照不宣着。
    魏徕一直在偷瞄蒲青禾擦头发的模样,一如既往的那么漂亮,即便被雨淋得湿透也没有一点狼狈的样子;明明很随性,却在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引人心绪不宁的磁力。
    蒲青禾扎发和不扎发,给人的是两种迥乎不同的感觉:扎起来时,白簪花似的娴静而柔和,尤其是伶仃着专注自身的片刻,便更明显地与周遭的嘲哳割裂开来自成一派,同时也油然而生出怪奇的距离感,不由分说地拒他人于千里之外,故不似人间般美好且若即若离。或许正是这种迷雾般琢磨不透的清幽气质,所以受着大多数人的青睐。
    但此时其长发尽数披散下来,等到天生多情的眼目不斜视地紧盯上自己时,珀色的棱光闪烁不停,又像是迎了只唾手可触的黑猫,顿时失去那些了疏离人的隔阂,一点亲切混杂上更多的渴望,撩逗得心里发痒。
    衣服经此一遭愈加地贴身起来,恰好抵着昏黄的光线,便把她那优越的身体线条描摹得更加淋漓尽致,尤其是胸和臀,花纹文胸也隐隐若现着,使魏徕不禁又联想到热吻后的一幕,再呆楞须臾后便不好意思地移向别处。
    而当青禾也注意到这缕直勾勾的视线时,她眯了眯眼睛,开口说的却不是耍俏的话,而是:“我一个人住,你随便点。”说罢放下毛巾就要把魏徕拉进屋子里。
    一个人住…魏徕在脑中反复咀嚼这句话,而那股劲儿也越来越大,她只得忙不迭地说,“我还没换鞋…”
    “客气什么?不是都把我的胸看那么入迷了?”蒲青禾挑了挑眉,微微勾唇,眼里盈满了狡黠的笑意。接着她凑到魏徕的耳朵旁,低声说道:“就这么喜欢,嗯…?”
    魏徕被调戏后也不算恼,独是感到羞愧难当。
    这种揶揄的口气,让她想起了一开始自己的数次抗拒,都不过在围绕着无法接受同性恋进行。于是她从青禾怀里挣脱出来,下意识地辩解:“没有,”或许是觉得太没份量,顿了下便试着转移话题,“今天看到尸体和那么多血…你为什么不害怕?”
    蒲青禾闻言歪了歪头,似乎真的思索起来。末了,在魏徕试着平复心情时,她却只是笑着说:“你猜?”
    “…不要。”
    而在魏徕这么说的下一秒,蒲青禾又没头没脑回答道:“魏徕,我的眼里只能看见你,”然后掺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你相信吗?”
    “!”魏徕被青禾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浑身一僵,手中的陌生柔软触感,从只存在于记忆里的画面,瞬间变得具象而真实。
    她无意识地揉了一下,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然后很快觉察到内心升起一股羞耻。
    魏徕的唇翕动几下还没等她再出声,蒲青禾便计谋得逞般地迫不及待说:“还要继续狡辩什么呢?要我…给你想想吗?”
    蒲青禾的脸再次在她的眼前放大。也许是彼时的心境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魏徕对此的一切嫌恶和推拒都涣然冰释。
    于是她顷刻便仿佛触及到了如同潘多拉魔盒般的没有止境的吸引力,牵动着再也无法抑住的憧憬之情。魏徕鬼使神差地闭眼仰头就往青禾的颔前一凑。
    ——是湿答答、小心翼翼的啄吻。
    因为来自于一个胆小的家伙,所以眨眼即逝,蜻蜓点水似的轻易掠了过去。她很快红着脸垂下头,不敢再直面青禾。便很快把脸埋在手心里
    浴室中,魏徕背贴着门伫立着愣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她几乎是被蒲青禾连赶带推送进这里来的。
    她原本以为,青禾那样的人被自己主动亲后,应当是会很骄傲地接着继续戏弄她的;而事实恰恰相反,对方的模样却犹如是自己戏弄了她似的,令她惊讶不已。
    她第一次在蒲青禾面上看到了羞怯和别扭的表情,两颊的绯红像是毒药一般迅速蔓延到了耳根。也许是不愿魏徕看见,偏过头声音低亚地让她去洗澡。
    原来蒲青禾也是会害羞的。魏徕想着,忽然不自觉地弯唇浅笑了一下。她好像找到了一些,在自己这般处境内,最大限度的报复蒲青禾的办法了。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告诉自己不能再磨蹭了,开始慢慢脱衣服。
    热水一点点地从花洒里喷出来,落在身上时,便像轻抚一样舒适安逸,这使得魏徕的心神俱疲与困顿,全然随着流水一同滚进下水道。这是魏徕今天最放松的时刻。
    偶然间对视到镜子里的自己后,魏徕不由得端详起了自身。
    她的身体非常瘦,而且长,身上的血水已经被洗得很干净,于是让那些大大小小的创伤更明显了:除了手腕和额头,伤得都不算重,擦破的许多业已渐渐结痂——除了后背左肩胛骨处的那条凸起的、  狰狞可怖的叶脉样子的疤痕,缝过很多针,年代久远,猩红且刺眼。她马上想起这是小时候魏驰做的恶作剧——把她推向一辆刚启动的汽车前撞伤的。
    她不愿过多回忆这些痛苦的往昔,无意识地把手放到颈上,接着往下游走在各处能摸到的特定的地方,然后摩挲那些发青发紫抑或伤痕累累的皮肤,痛的余韵在指腹下反复跳动。
    她记得只有这些是蒲青禾留下的,给予她的独特印记。故不是惹人讨厌的、排斥的,而是隐隐雀跃的、意犹未尽的疼。有点酸涩,有点上瘾。魏徕能在触摸时,体会到为自己全身心所接纳的快感。
    每感受一次这样的痛楚,她就会记起青禾的手轻压在自己手上后,留下的似有似无的余温,仿佛还感受到了脉搏同频的隐隐震动。
    蒲青禾的手,真的很烫,让她有些无法忍受。可她脑中一瞬间掠过一个让她脸红耳热的念头——
    恍惚间那漂亮的手出现在了她的身前,接着开始不停地撩拨她的身体,使得白天那种奇怪的感觉,顿时又烧起了魏来的下腹;在腿心深处,也约莫有一股熟悉的烫热沿着腿流了下来。
    下一秒,花洒跌落在了魏徕的脚边,她倚靠着墙壁,将身子尽力蜷成一团,手且不住地探向腹下暗流涌动的骚动处。
    她很轻易地溜进了一条炽烫的甬道里——即便羞耻而不安,但这次并不再生疏,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有感觉,好像很容易寻找到令这股满溢出的热流堵住的方法。
    更多的滑液被手指牵引出来,滴在瓷砖地板上,于寥廓的浴室里,发出了隐秘的轻响。
    嗯…啊啊…
    一阵急促的喘息过后,虽有些乏力,但魏徕还认为意犹未尽,直到一些罪恶感蔓延开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忍不住冒出了一个想法——自己,难道也是他人口中,避之如蛇蝎般的同性恋吗?
    不,那是幻觉。她对自己说,情愿那只是幻觉。
    在魏徕仍思绪飘忽凌乱无所适从时,浴室的门被无声无息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