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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明肝生活技能 第153节

      比如几十年后的法国,黎塞留和马扎然两任法国宰相,都是教士出身。
    明清之际,也有很多传教士进入中国,这些耶稣会的传教士进入钦天监,推动了东西方数学的交流。
    等等,天文学!
    苏泽突然想到,天文学中也有很大一部分的数学部分,天体运行的问题,不就是天然的数学题吗?
    要不然回长宁卫造一座望远镜?
    不行,在大明朝私研天文学是犯法的。
    钦天监在大明是内朝官,所谓的内朝官,就是皇帝的私臣。
    钦天监的职责包括了“推测七政经纬宿度、日月交食、五星伏见、四季天象和编纂历法”,同时还要“轮值台督率天文生昼夜周览,所得象占,每日呈报”,最后还有给皇室“测算吉日,推合大婚,勘探山陵风水”等。
    从董仲舒提出天人感应,试图用谶纬天象来限制皇权以来,历代封建统治者开始了争夺天象解释权的斗争。
    到了明清,集权统治达到了高峰,大明宫廷掌握了星象的解释权,嘉靖皇帝就多次利用星象来打压朝臣。
    将天象异常和灾祸归罪于朝廷大臣,通过星象异常来罢免朝廷大臣,这自然需要钦天监的配合。
    对,望远镜。
    望远镜观星自然不仅仅是为了刷数学,天文学在航海导航定位中、地图绘制、编纂历法中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是关键到不能再关键的事情了。
    百姓需要根据历法来确定四时耕种的日期,现在的历法《大统历》都已经一百多年没有重修了,历法已经不准了。
    当然这肯定不是现在苏泽能做的,私修历法那是比私测天象还要严重的大罪。
    伱历法都想要修了,接下来是不是要修《明史》啊?
    但是光天文学在航海定位和海图测绘中的重要作用,就让苏泽不得不研究。
    等回去搭个天文台,应该就能学习天文学技能了,一边刷天文学一边刷数学,岂不是美滋滋?
    苏泽还沉浸在美滋滋的想象中,方若兰推门进来。
    方若兰装作不经心的走到苏泽面前,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装帧精美的书,随意的将书递给了苏泽。
    “你这字和文采比太平常了,参加乡试有可能被刷下来。”
    “这本字帖借给你临摹几日,反正我家暂时也用不着。”
    苏泽接过来一看,《杨文贞公尺牍正字》?
    只看到这本字帖上的字方方正正,每一个字都横平竖直,整整齐齐,写得像木版印刷体一样,这就是大明科举要求书写的官方字体——“台阁体”。
    而杨文贞公,则是明初名臣杨士奇,这是大明台阁体的宗师,官至内阁首辅。
    杨士奇是书法宗师,这本书虽然是拓片的字帖,但也是相当珍贵的藏书了。
    苏泽对于方若兰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在延平府能有资格收藏这本书的,那就只有那位进士出身的方知府了。
    果然苏泽翻到后面,见到了一个“叙雅山人”的收藏章。
    苏泽听说方知府在到任府衙之后,修葺了后宅的亭子,并亲自题字“叙雅亭”,这印章肯定就是方知府的收藏章了。
    苏泽抬起头看着方若兰,向她表示感谢道:“多谢方公子赐书。”
    “是借书,这本书是借给你临摹的,过几日还要还我的!”
    方若兰说完,又拿起桌上苏泽刚写的字,皱眉说道:“这苇杆笔虽然好用,但是写多了容易将字写歪,你明年就要县试了,可要好好苦练才对。”
    对于方若兰的唠叨,苏泽并不在意,他自然知道方若兰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毛笔书写文字还好,用来写数字计算就不如苇杆笔方便了。
    苇杆笔发明之后,基本上都是衙门的刀笔吏用,或者账房师爷用,被主流文人所轻视。
    毕竟数学学得再好也不能当官。
    苏泽也没准备扭转方若兰这个观念。
    方若兰又说道:“推步聚顶法我已经证明了!”
    方若兰掏出一张纸,这是一条几何题,她得意的看着苏泽。
    前几日苏泽给孩子讲解算学,方若兰也来了兴趣,跟着听了几场。
    后来她看到苏泽做算学题,也跟着算了起来。
    方若兰确实天资聪慧,她很快就掌握了苏泽教授的数学符号,已经能解开苏泽留给孩子们的难题了。
    发现了算学的乐趣之后,方若兰开始求着苏泽给她出题。
    能丈量土地的推步聚顶法,也就是高斯鞋带定理,是方若兰最感兴趣的数学公式,在苏泽甩给她一堆基础数学公式后,她竟然硬生生的推导出了公式。
    方若兰满脸都是“夸我”的表情,苏泽夸赞道:“方公子在算学一道上真是天份卓然!”
    方若兰得意的昂起头,苏泽又随手写下一道题目:“我还有题,算吗?”
    方若兰想到自己挑灯做数学题的日子,可是又偏偏是个不服输的性子。
    她立刻说道:“算!”
    第162章 吃绝户
    “兰儿,我那本《杨文贞公尺牍正字》呢?”
    方若兰一进书房,就看到方知府正在书架上找书。
    “我拿去临摹了。”
    方若兰面不改色的说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天天临摹字帖干嘛,速速拿回来,为父要临摹。”
    方若兰立刻说道:“爹,您在书法之道上真的没什么天赋,还不如给女儿临摹呢。”
    方知府气的鼻子都要歪了,他想要斥责女儿,可是好像自己的字还真的不如女儿。
    方知府无能狂怒,方若兰看到父亲不再索要字帖,立马又给了一个甜枣。
    “爹,女儿上次说的丈量田亩的法子,您验证过了吗?”
    方知府郁闷了一会儿,说到了正事后,将话题叉开。
    “这个法子好啊,我让户房和渠房的老吏验证过了,比鱼鳞切削法好用多了,算出来的面积也更准!”
    方若兰立刻说道:“那可以丈田了?”
    方知府叹了一口气说道:“丈田的事情可不能操之过急,要是引起大户的反弹,那就难办了。”
    方若兰原本跃跃欲试的表情立刻变了,不过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乡绅势大,这隐匿田亩的乡绅太多了。”
    方知府点头说道:“就拿咱么延平府来说,国朝初年统计的官民田地园塘合计九千七百倾,可是如今整个延平府在册的田却还不足九千倾,国朝百年竟然土地越来越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方若兰也说道:“闽江、建溪边上多是夺河开垦的私田,田册上的土地还少了?”
    方知府摇头说道:“大家族隐匿土地,这已经是本朝顽疾了,最夸张的还是松江府那边,在册田比国朝初年还少了三成!松江府这些年围圩开田都知道开出来多少土地了,竟然在册田地数量都在减少。”
    大明朝的税收难问题,不仅仅体现在抗税上,还有隐匿田产这种手段。
    大明朝的田税从洪武年开始,一直到了宣宗时期达到了高峰,之后就不停的下滑。
    原因就是各地应该征税的土地数量反而随着经济发展日渐减少!
    可这样荒唐的事情,却是明廷最大的顽疾。
    你说士绅隐匿土地,可是要证明这一点,大明朝根本没有人手去从重新丈田。
    别说是丈田了,就连在册土地买卖的真实性都无法保证准确。
    方若兰思考了一下说道:“既然在册田地没办法丈量,那先抓住交易的土地呢?”
    方若兰说道:“爹可以先抓交易的土地,日后买卖的土地必须要经过府衙丈量才能发红契,避免这些大户在买卖中隐匿土地!”
    方知府摇头说道:“难啊!兰儿你不知道吏治之难,伱可以知道本朝的官契?”
    方若兰点头知道:“当然知道,本朝土地买卖,曾经用过官府雕版印刷的官契,可是因为官契为民所不便,所以才逐渐改为民间自拟契约,由衙门盖章过户土地买卖土地。”
    官契,就等于现在买房子住建局规定的格式合同,在宣德年间曾经在全国推广过,但是很快就废弃不用。
    官方的理由就是方若兰说的,官契使用不方便,老百姓不爱用。
    方知府摸着胡子说道:“官府的买卖土地契约,由官府印刷条款,买卖土地不会被大户在契书上下套,老百姓怎么可能不欢迎呢?”
    方若兰想了想,似乎父亲说的有道理。
    官契就等于是官方背书的合同,老百姓又不懂得大明律,更不可能签订合同的时候都请讼师来看有没有陷阱,肯定更信任官方的制式合同啊。
    这么好的事情,又是怎么执行不下去的呢?
    方知府也是做过一段时间官员了,对于官场的陋习很了解,他说道:
    “问题就在这最后一步,那些狡诈胥吏将官契藏匿起来,百姓去官府领官契,就推说雕版坏了或者印坊出事,反正就是拿不出官契来,不给百姓买卖的田产过户。”
    “等到催的急了,再拿出自己藏起来的官契,让百姓高价购买。”
    “不给钱的这些胥吏就不给过户,拖的很多急着卖田的百姓不得不借贷高价购买官契,后来科道上书言承官契的弊病,最后放弃了使用官契。”
    方若兰目瞪口呆,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方知府又说道:“要丈田,就要户房那些吏员帮书去丈,这土地买卖多了一个环节,岂不是又让这些胥吏有了盘剥的手段?”
    方若兰低头沉思,她现在才明白要做一个好官的难处。
    府县中能写能算的读书人,再差也是寒门子弟,所谓寒门也是门,好歹也是林清材这种大家族的弟子,或者几代的书香门第。
    让他们去清丈土地?怎么可能将豪门大户隐匿的田产查出来啊。
    而这些胥吏平日里只要有机会,都会想尽办法盘剥百姓,要是让他们去丈田,那肯定老百姓被刮的更惨。
    而且官员往往三五年一任,有些地方官要是有人提携,一两年就可以升迁。
    又何必要自己生事端,非要将隐匿的田地查出来呢?
    就在方家父女讨论的时候,苏泽也上完了县学的课程,海瑞没有直接散学,而是将三人留了下来。
    海瑞看着苏泽问道:“汝霖,熊岳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熊父在县衙告状也是我帮他请的状师,可是衙门甘结已签了,为何你还要横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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