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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明肝生活技能 第270节

      方望海想了想,也确实如此。
    其实这也是当年为什么叶淇能够进行改革的原因。
    苏泽说道:“唐代第五琦在江淮设立盐院,靠着江淮的盐政就支持了唐肃宗平定安史之乱,唐军屡败屡战重新夺回关中,都是盐法的功劳。”
    方望海是读过这段历史的,当年平定安史之乱除了郭子仪的功劳,第五琦也是功劳很大,靠着大运河为大唐输血,仅仅靠着江淮的赋税,就供养了大唐的军队。
    由此可见盐法的暴利。
    可是本朝的盐法,朝廷从中获利其实并不多,或者说和整个财政的大盘子相比,明朝的盐法并不是一个赚钱的项目。
    苏泽继续说道:“本朝的开中盐法,其实和边镇制度是相辅相成的。”
    “其实从成化年开始,朝廷就开始默许仓钞的交易,而从这个时候盐商就已经分成两种。”
    “一种是北方边镇的商人,他们主要是将粮食运送到边镇,然后换取仓钞,但是他们不会去‘守中’提盐,只是将仓钞卖给内地的盐商换钱。”
    方望海立刻点头,这部分内容他也是看过的。
    苏泽继续说道:“内商拿到仓钞,再兑换成盐引去卖盐,双方可以说是都有利可图。但是那时候边商实力大,控制了仓钞的买卖和定价,但是他们在江淮也缺乏关系,无法守中,所以只能卖给内商仓钞,双方就是一个互相制约的关系。”
    方望海点头,在进行筹建钞关税的时候,他对于商业也有了很深刻的理解,苏泽说的这些都是他能够想象到的,和他看过的南京户部档案对照,苏泽说的确实是实情。
    苏泽继续说道:“而边商,也是维持边镇低粮价的重要原因。”
    这个观点超出了方望海的理解了,他问道:“这是为何?”
    苏泽说道:“因为商人逐利,也是因为成本。”
    “开中,只需要将粮食运送到边疆卫所就行了,边疆粮价低,对于这些边商是有利的,所以他们也会组织人手在边疆屯田,这就是所谓的商屯。”
    “因为商屯,边商只需要在边疆直接购买粮食,就可以以低价换到仓钞,诚然,他们是赚钱的,但是也维持了边疆的低粮价。”
    “这从国初的粮价可以看出来,国初边疆粮价和内地差距不大,可是现在呢?如今辽镇的粮食要二两银子一石了吧?”
    方望海点头,这个情况他也很清楚,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边疆的花费越来高的原因。
    一方面,是卫所的战斗力下降,需要更多的士兵戍边,还要给士兵发钱。
    另一方面,就是边疆的粮食价格太高,朝廷需要花费更多的钱购买粮食,而且还要将粮食运送过去。
    “而叶淇改革开中法,就让边商彻底了没利,边商从此一蹶不振,商屯也就撤了,从此边疆的粮价自然是节节攀升。”
    “而内商呢?一开始他们是得利的,因为他们不需要从边商那边购买仓钞,只需要直接从盐运司购买盐引就行了,可是随着盐引滥发,以及朝廷涨价,内商也渐渐赚不到钱了。”
    “而如今整个江淮最大的盐运司就在淮安,叶淇就是淮安人!”
    “等到本朝初年恢复开中,边商基本上都死了,内商也没几口气了,开中已经成了亏本买卖,守中也提不到盐,而朝廷的盐引也卖不出去了。”
    方望海拍案说道:“叶淇贼子误国啊!”
    方望海没想到,叶淇一个小小的盐法改革,竟然引起了边疆粮价上涨,朝廷边防费用大大增加,甚至完全破坏了整个盐务。
    苏泽也在感慨,恐怕叶淇也想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够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
    等到了明末,边地的粮食价格已经到了十两银子一石,那时候朝廷的全部收入都砸到边疆,也无法平定边患,大明就真的灭亡了。
    就这样,皇帝还在滥发盐引,想要通过发行盐引捞钱。
    专制皇权下,盐法和宝钞一样,最终都在贪婪无度中走向灭亡。
    这样的滔滔大势,绝对不是一条鞭法能够挽回的。
    可是方望海却看着苏泽,等待他解决这个问题。
    晚上还有一章,十二点前
    第262章 解决方法(三更,求票)
    看到方望海的目光,苏泽首先是摇头。
    “如今边商和内商都疲敝,朝廷想要通过发行盐引从他们身上捞钱,恐怕已经没有几家能掏出来了。”
    方望海沉默了。
    苏泽说的没错,曾经的北方边商,早在上任皇帝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凋敝。
    那些曾经能够在边境组织上万人商屯的边商家族,不少已经破产,变成了普通的地方豪强。
    有的则换了行业,比如在边境地区走私茶马,通过更加非法的走私贸易赚钱。
    而曾经辉煌无比的内商,比如集中在淮安、扬州、泰州的淮扬盐商,也已经是元气大伤,很多家族还囤积着大量的盐引,却始终没法兑换,只能当做废纸一样传给子孙。
    总之叶淇的变法,已经打垮了曾经富庶的盐商团体。
    如今能够在淮南地区做盐的生意的,要么就是太监和皇帝的亲戚,要么就是南直隶的勋贵,还有就是徐阁老这种重臣家的子弟。
    普通商人就算是拿了盐引,也绝对从盐场提不出一两盐来。
    可是没盐就是没盐,就算是以上的这些权贵,听说盐场新产了盐也要冲过去抢,去晚了也是一点多余的盐也抢不到。
    方望海心中也在骂朝廷,你朝廷光是发盐引,没有盐怎么卖?
    现在谁也不是傻子,南京户部就算是直接卖盐引,也得有人来买啊!
    苏泽说道:“要重新振兴开中法,我没有办法,不过如果只是为了卖这次的盐引,小婿还是有办法的。”
    方望海眼睛一亮,苏泽果然有办法!
    他俩忙说道:“汝霖快点说!可别吊我胃口了!”
    苏泽慢慢的说道:“岳父大人,这两淮两江的盐法壅塞,可不是天下所有地方的盐法都壅塞的啊?山东、福建和广东的盐,就没有江淮这么紧俏,特别是山东,早就已经是无中可开,根本没多少人在山东取盐。”
    方望海眼睛一亮,是啊,苏泽说的没错啊!
    南京户部总管天下盐政,方望海当然知道苏泽说的是对的。
    这就要说开中法的问题了,这大明朝的富庶程度和人口稠密度是不同的,所以各地的盐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开中法又规定了,一个地区的盐只能在本地区贩卖,这也就导致了各地盐价完全不同。
    比如山东地区,整个山东也都是盐的老传统产区了,从战国的时候齐国就开始煮盐了,所以山东的盐产量是不低于江浙的。
    可也因为这样,所以从国初执行开中法的时候,商人就不愿意在山东开中。
    山东的人口少,私盐多,盐商开中了在山东贩盐,可能根本赚不到多少钱。
    而和山东相隔的江淮地区,只要能从盐场守中拿到盐,那就是几十倍乃至百倍的利润。
    苏泽提到了山东的盐多,江淮的盐少,山东盐场的盐过剩还有结余,江淮盐场的盐不够用,方望海立刻明白了苏泽的意思。
    但是方望海又皱眉说道:“可是要将山东的盐运到江淮,耗资巨大,而漕运衙门上下中饱私囊者众,恐怕十份盐只有一份能运到扬州。”
    方望海说的也是实情。
    之前就说了,整个大运河的漕运,其实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户部的仓场侍郎,负责运输和存储,管理沿途码头和粮仓。
    另外一个就是工部,负责漕运船只和漕运护军,而如今执掌工部的就是严嵩之子严世蕃。
    方望海知道在严世蕃掌控的工部之下,漕运衙门的整体腐败程度。
    就连运往京师的漕运粮食,这些漕运的蠹虫都敢动手,在纲船上偷粮,还有干脆凿穿纲船偷粮的。
    上一次方钝的岳州乡党倒台,整个南京户部被血洗了一遍,可同样给岳州乡党提供漕运船只的工部,却一个官员都没有被惩处。
    也难怪现在上下官员都爱投奔严党,他是真的能护住人啊!
    要不是严世蕃名声太差,方望海自己都想要投了。
    指望漕运运输,还不如指望江淮盐场多产一点粮食出来呢。
    苏泽说道:“漕运是靠不住了,但是可以走海运啊。”
    “海运?”
    “岳父忘记了,去年江南缺粮食,不都是靠着海运从福建调集粮食,这才缓解了缺粮的问题?”
    方望海当然记得,要不是苏泽联络了福州港的镇守陶公公,请福州市舶司运送粮食到上海码头,去年江南缺粮恐怕真的要饿死人了。
    那一次的海上贸易,江南付出去了一些丝绸,得到了粮食。
    市舶司拿到了丝绸,卖出去一些粮食。
    可以说是双赢的结果。
    甚至现在已经出现了稳定的贸易,福建定期有运输粮食的船停靠上海,在上海换成丝绸运回福建。
    至于这么做是不是违背了朝廷的禁海政策?
    主持这个贸易的,一个是刚刚得志的南京户部侍郎方望海,一个是在宫里得宠的大太监陶公公,无论是南北直隶科道言官,都没有谁不开眼的去弹劾他们。
    介于合法和非法之间的上海-福州贸易,解决了上次的江南粮荒。
    而苏泽也提醒了方望海,在山东也是有海岸线的,而且也是有码头的。
    比如山东登州的港口,就是朝廷规定的朝鲜国入贡的港口。
    在国初的时候,朝鲜都是从陆路进贡京师的。
    但是现在辽东经常动乱,陆地上的贡路断绝,所以改成了从山东的登州港口,再从济南改用运河进入京师。
    所以苏泽说从上海出海,北上到登州的码头,然后从山东的盐场调盐来江淮,这在技术上是完全可行的。
    而如今上海码头来往的船只众多,只需要征调一些就能运回盐来。
    方望海的眼睛亮了,苏泽的办法是真的可行啊!
    现在江淮盐引卖不掉,主要原因就是盐场没有盐,所以有钱人不愿意花钱来买盐引。
    只要能够提供出盐来,那自然就有人愿意去买盐引,毕竟大部分人都知道,贩盐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是方望海又皱眉说道:“山东的盐真的够吗?”
    苏泽笑着说道:“盐法壅塞,需要卖出盐引,就必须要公平的处理没有兑换的旧引。”
    苏泽心中已经有了一份计划,但是他并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全部说出来。
    他继续说道:“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清查核对出市面上还残存的旧引,先是要心中有数,那才知道需要多少盐才能卖得动新盐引。”
    方望海摸着胡子说道:“这个简单,无论是朝廷赏赐的盐引,还是开中和折银得到了盐引,南京户部这边都有记录,只需要查一下就能大概算出来到底有多少旧引没有兑换了。”
    苏泽摇头说道:“这肯定是不准的,国朝这么多年了,总有一些户部这边算不清的烂账,想要真正的弄清楚有多少旧引,小婿还是想要去扬州和淮安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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