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房间,看着立在屋外,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春荷,“王妃觉得那芝麻点心甚好,便吃完了,你回去回了你家主子吧。”
“是。”
春荷朝青粿屈膝行了一礼,赶回春兰阁,将此事告知戴芥姬。
戴芥姬坐在身后的椅上,脸色阴沉难看。
若说景王妃吃完了,她绝不会信,怕不是丢了,便是赏给下人了。
看来,此法又行不通了。
身上汗渍的感觉让她烦躁至极,可想到睡梦中,那种飘然感觉,又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戴芥姬微抿了唇畔,转过身走进帷幔里,吩咐春荷,“给我打水,我要沐浴。”
春荷屈膝颔首,“是。”
临到晌午,外面的寒风才小了些。
一场风吹过,院中的地上落了一些梅花瓣,被残余的风卷着,零零散散的飘落各处。
沈默睡到午时初才醒,她懒懒的躺在软榻上,偏头看向光线微微发暗的雕花窗。
屋外隐约响着呼啸的冷风,屋内的炭火劈里啪啦的响着。
雕花窗旁的花架上,摆放着精致好看的花瓶,里面插着幼容修剪完整的梅花枝,屋内静谧,弥漫着浅淡的梅花清香。
沈默看向略有暗色的雕花窗,天阴沉沉的,一觉醒来,忽然间有一种孤寂落寞的空虚感,那种空虚感如阴天的云雾笼罩着她的心脏,使她提不起力气,看周遭的一切都觉得恹恹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凉风顺着门缝灌进来,穿透屏风的四周,直冲内室。
沈默缩进锦被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声音略有些恹恹的,“幼容,现在什么时辰了?”
外面并未回应。
反之,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响彻在静谧的房间,走到山水墨画的屏风前顿足。
天阴沉沉的,照进屋内的光线也暗下不少。
沈默看见屏风上倒映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形,她下意识坐起身,后背警觉的挺直,两只素白纤细的双手攥紧了被子边沿,沉声质问,“外面是何人?!”
忽然间,她想起幼容所说,昨夜在她昏迷之际,曾有人想要暗杀于她。
她准备掀开锦被,下榻去看。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动静,屏风外的人影微动了一下,一道低沉磁性的声线传了过来,“儿臣褚桓,拜见明妃娘娘。”
原来竟是谢章。
沈默所有的警觉与戒备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尽数消散,她将身子慵懒的靠在身后的枕引上,望着屏风外的那道影子,语气里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揶揄。
“淮王怎地有时间来本宫这边?”
“明妃娘娘住在本王府邸,身子有恙,本王自是要上心些。”
他走到身后的圆桌前,白皙如玉的手端起青瓷水壶,另一只手拿起一圆盏,端起茶壶倒了一杯热水,热水在盏中轻晃着,袅袅热气徐徐而生。
褚桓端起茶盏,绕过山水墨画的屏风走进里侧,他今日寅时上朝时穿着玄紫色的朝服,腰间的束带用金线绣着云纹,紫色镶黑的头冠束发,乌黑的墨发垂在身后,与玄紫色的朝服相织辉映。
身段欣长挺拔,宽肩窄腰,俊眉朗目,深邃的眼眸里笼罩着一层看不透的云雾。
他就站在床榻边,背靠着雕花窗,阴暗的光线映在他身后,逆着光,愈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明妃既然醒了,就先喝些水吧。”
他端着茶盏的手朝沈默伸过去,通体白玉的茶盏在他手中如一件甚为好看的物件。
沈默没料到他会进来,乍一看到榻边立着一位身形高大挺拔的身影,心下莫名一颤。
曾几何时,当年八岁的孩子已长成了眼前面若冠玉的俊朗男人。
褚桓一直保持着朝她递水的姿势,他长眉舒展冷淡,漆黑的眸被光线所隐匿。
沈默看着他那一双俊朗的眉眼,视线逐渐下移,落在了他的薄唇上,梦里那种唇舌交织,舌尖勾勒的感陡然间席卷脑海,一时间,唇畔竟是微微泛着灼烫之意。
该死!
她竟然会做这种梦,还且是与谢章!
且不说他是她养了三年的孩子,即便是他长大了,在她眼里,谢章与谢勋仍如八岁那年,在她眼里就是个孩子。
俗话说的好,老牛不吃嫩草,兔子不吃窝边草,她的这一场梦,竟是把两样都占了。
见她久久未动,褚桓敛去眸底担忧关心的神色,身躯前倾,竟是将白玉茶盏递在她的唇边,“明妃娘娘不动,莫不是想让本王喂你喝?”
轰——的一下。
沈默的脸色腾起了一抹羞愧的绯红,她偏开头,快速接过褚桓手中的白玉茶盏,两人的手指触碰在一起的同时,又迅速分开。
他的指尖带着外面的凉意,她的指尖绞着滚烫的温度。
沈默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指尖尴尬的摩挲着茶盏的边沿,她低着头,未去看立于前方的褚桓,只冷下了声音,“茶水已喝,本宫也已无事,淮王请回吧。”
褚桓看她微低着头,乌发自然的散披在单薄的肩上,衣襟上露出一截白嫩细腻的脖颈,莹白如玉的指尖毫无章法的沿着茶盏的边沿摩挲着,从他的视线看去,便见那一双如扇的长睫,轻闪浮动着。
他几时见过大人这副女儿家娇憨的模样。
褚桓敛了唇边的笑意,朝她再度伸出手,他的五指修长干净的出现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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