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神,道:“去了五万,在暗中蛰伏,若韩常林带兵攻入皇城,陶老将军会从后面截杀韩家军。”
沈默站起身走到雕花窗前,安静的望着外面的夜色,廊檐下的灯盏被风吹得摇曳,烛光闪烁的洒在横出的树枝上,在地面上映了错杂的枝影。
她猜到了谢章的用意。
利用东坞牵制住商阳誉王,再派五万兵马去北凉临安监视韩常林的动向,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西凉这边只派来五万兵马,是因为关隘那边必须留足够的兵力。
关隘掌管三朝水域,地界广袤,眼下又逢战乱,若不加强兵力把手,难保不会被人趁虚而入,夺走关隘。
沈默伸手搭在窗沿上,捏下一片凋谢的梅花瓣捻磨。
五万兵马必须在林斘之的眼皮子底下靠近京都城,否则就会打草惊蛇,他们现在是以少打多,需得智取,她不知谢章和谢勋是什么计划,可又怕自己独立其行,又会坏了他们二人的计策。
沈默烦躁的扔掉梅花瓣,朝外面喊道:“魏肃。”
魏肃闻声走进来,恭声道:“公主有何吩咐?”
她转身跳坐在窗沿上,伸出手臂感受着外面的夜风,问道:“皇城里现在什么趋势?”
魏肃没有隐瞒,回道:“陛下现在没有实权,联合林家的部下想逼大人交出皇权,但朝中有一部分是大人的人,还有一部分是晋相生前留下的势力,他们都簇拥大人,一致让陛下先熟悉政事,皇权的事/事后再议,宣德贵妃现在贵为太后,也在试图逼大人交出皇权。”
沈默望着廊檐下的灯笼,眸底逐渐侵染了凉寒的锐利,“林斘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魏肃道:“属下这几日一直在府邸保护公主,对外面的情况不甚了解。”
沈默收回手,看向魏肃,“让长孙史陪本宫在浮云轩待着,你安心去外面打探下林斘之的消息,速速回来报本宫,要快!”
魏肃领命:“属下这就去!”
沈默靠在窗扇上,垂眸看着地上的碎片,忽然间想起什么,脸色微微一寒。
她看向杭奕,沉声问道:“宗府有多少人把守?”
杭奕道:“宗掌印让迟卫带领上千名都卫军把守府邸内院,届时就算城内起了战乱,那些人也闯不进来,二爷临走时交代了,让公主安心待着,只要熬过三日便好。”
决不能如此!
这样一来,谢勋那边就少了兵力。
她也决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不能给这两个孩子添麻烦,现在就等魏肃那边的消息,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沈默在窗边坐到了辰时初,始终望着外面不曾动过。
她现在就担心一点,林斘之当年收养了谢勋,给了他新的身份,可也间接握住了谢勋的把柄。
若是林斘之以此为由,说谢勋是当年沈将军的义子,假冒身份混入皇城,是为了给沈家报仇,那谢勋便成了谋逆之贼,这正好给了酆竭冥与林斘之光明正大铲除他的机会。
过了午时魏肃才从外面赶回来。
沈默用过早膳,一直等在浮云轩,看见魏肃的脸色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外面情况如何了?”
魏肃眉眼里盛满了担忧与急切,说话的声音也加快了许多,“回公主,属下昨晚发现城外有少数兵马的脚印,便跟着脚印追过去,发现林中藏匿着一部分林家军,还有一部分应该在别的地方,属下并未找到。”
他顿了一下,语气甚是凝重,“今早外面还流传了一个消息,说大人是已逝沈将军的义子,当年从将军府逃离,杀了宗副将的儿子,顶替宗禄潜入皇城,这十五年笼络皇城势力,就是为了给沈将军复仇。”
沈默呼吸一滞,一切都在她预料中发生了。
她闭了闭眼,压住心底的慌乱,问道:“宫里现在什么情况?”
魏肃道:“这件事是从城里传开的,目前还没传进宫里。”
沈默在房中来回踱步,垂眸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她脚步一顿,问魏肃,“林斘之知晓本宫还住在宗府吗?”
魏肃颔首:“知道。”
她微微眯眸,看向打开的窗扇,沉声吩咐:“立刻召集府内所有都卫军与侍卫,把能带上的箭矢全部放到大庭,将府门关上,命一些人驻守在府邸的百米之外,不得任何人靠近一步!”
魏肃不明所以,却也没有违抗。
她对杭奕道:“速去准备四套都卫军的衣裳,要快。”
杭奕道:“是。”
在他们离开后,沈默迅速关上房门,打开衣柜,取出里面的男装。
房里的一应物品都如十五年前一样,就连衣柜里的衣裳也是谢勋随时替换置办的,都是她十五年前经常穿的衣袍。
沈默换上一套湖蓝色的锦缎长袍,将长发束高,快步朝着大庭走去。
长孙史走进浮云轩时,看见沈默身上的着装,还有女子眉眼处的冷厉凉薄,让他恍惚间以为看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位沈将军。
他走过去跟上她的步伐,“你让他们把箭矢都放到大庭,想做什么?”
沈默冷冷的看了眼前厅的方向,唇畔轻启,吐了两个字,“布阵。”
林斘之知道谢勋在意她,又岂会放过她这颗对付谢勋的棋子?
是以,她就提前将这个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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