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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侠且慢 第361节

      韩庭说到这里,又好奇望向夜惊堂:
    “不过我倒是好奇,公子的天琅珠是从哪儿来的?”
    夜惊堂想了想道:“巧合罢了。以前在云州的铁佛岭,遇到了一个叫程世禄的地头蛇,用天琅珠当暗器阴我,然后就功力暴涨……当时也是从那里,得到了蒋帮主可能身藏金鳞图的消息。”
    蒋札虎本来一直在旁听,待到此处,才开口道:
    “程世禄他爹,本是燕京的禁军统领,监守自盗偷走了当年从夜迟部抢来的天琅珠和金鳞图。我受了岳父恩惠,也在暗中查这些,当年偶然找到了此人,拿到了金鳞图。”
    韩庭以前是西北王庭的国师,对过往秘闻很了解,接话道:
    “金鳞图是甲子前大燕灭国,老天狼王单枪匹马去云安城抢来,只可惜刚送回去,就被北梁劫走做了嫁衣,还为此弄丢了五族之盟的信物,唉~只能说气运如此,时也命也……”
    夜惊堂聆听片刻后,慢慢也搞懂了从出生至今的各种前因后果,他想了想道:
    “我虽然不记得襁褓中的事,也从未见过父母,但当年夜迟部以灭族的代价把我送到了安稳之地,这个大恩我会记得,往后也必报之。至于复辟西北王庭……”
    韩庭听到这里,摆了摆手:“天琅王送公子走的遗言,就是让公子当个普通人,娶妻生子过寻常人的日子,不要想着报仇或者复辟王庭。
    “我夜迟部来之前,南北两朝视西海诸部为乌合之众;而我夜迟部走后,无人不知西海诸部能征善战、满族皆为虎狼之师。
    “我夜迟部本身不过偏远之地一群不起眼的无名之辈,能做成这样已经足够了,王朝分分合合是常事,何必为了祖辈荣光和一群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再去葬送仅存的子孙性命。”
    梵青禾听到这里,自然不敢苟同,坐直些许:
    “西海诸部也不全是白眼狼,当年支持王庭到最后一刻的部族可不在少数,如今这些部族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夜惊堂身为王族之后,岂能置身事外……”
    夜惊堂感觉这话题扯的有点远,微微抬手道:
    “这些以后再说吧。我这次过来,是寻找囚龙瘴的解药,不知前些时日在京城出现的‘囚龙瘴’,可是出自韩先生之手。”
    韩庭是西北王庭的国师,但不是道士,而是传承自上古部落的先知、祝宗、大祭司,一百多年前研究出天琅珠的人,正是他师爷。
    听见夜惊堂的询问,韩庭摇头道:
    “我这些年隐居至此,为躲避北梁追杀从不外出,有事也是交给札虎去办,囚龙瘴会炼,但从未配过这东西。”
    梵青禾疑惑道:“我是听勾陈大王说,囚龙瘴要用到‘烂骨乌’,而前几个月有只商队往这里送了一批……难不成这世上还有其他人会炼囚龙瘴?”
    韩庭听稍微迟疑了下,才开口道:
    “当年随军药师在战乱中失散,流入其他部族不无可能。不过囚龙瘴此物,要用到雪湖花的根茎,炼一味药得挖好几株,当年只是配了一味药出来,王庭就把此药列为禁物,再也没人炼过。如今能配出来的人,先不说医药造诣,背景肯定惊人,至少能直接上书北梁朝廷争得许可,不然有药方都没人敢炼制。”
    梵青禾听到这话,心头不免暗惊——雪湖花甲子一开花,也就是说最少生长六十年才能发挥药用,还都是野生的,种植不了,为此在南北两朝都属于国宝,专供帝王,两边甚至能因为这个打仗。
    如今天琅湖被北梁掌控,北梁君主直接放了支军队守在那里,啥事不干就看管雪湖花,据说掉几片叶子都得记录在册送去燕京存放。挖雪湖花根茎配药,无异于杀鸡取卵,要让北梁朝廷许可,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怪不得失传了。那这么说来,囚龙瘴一事,背后还有北梁朝廷推波助澜……那韩先生可能解囚龙瘴?”
    韩庭对此道:“如今的方子,不一定还是百年前的方子,得看了病患才能对症下药。公子应该不惧囚龙瘴,可是有身边人中了此毒?”
    夜惊堂点头道:“有个朋友被囚龙瘴误伤,如今正在往这边赶,过几天恐怕还得麻烦韩先生。”
    “唉,若是能救,这些都是小事不足挂齿……”
    韩庭聊了两句后,略微思索又道:
    “你们从司马钺那里查到线索,才找到这里的话,还是得留个心眼。当年燎原之战,司马钺是吾王身前大将,但在绝境时和吾王走散了,而后靠过人武艺杀出了重围。
    “老夫可能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司马钺作为西北王庭大司马、老天琅王培养长大的徒弟、吾王的手足弟兄,在绝境之时就不该离开吾王身侧,更不该独自突围……”
    梵青禾知道此事,当年司马钺浑身是血从战场逃回来后,听闻天琅王葬身燎原,疯了般跑回去想玩命,最后还是老祝宗他们强行拉住的,事后司马钺也一直对此事心怀愧疚。
    司马钺确实有过失,但当时军队被围困,各大部一个援兵都没有,司马钺就算怕死才独自突围,也比他们这些没上战场的强,他们确实不太好去指责。
    夜惊堂对西海诸部不熟,所有人都怀有戒心,听见韩庭这么说,便把此事记在心里。
    韩庭说了片刻,见天色太晚,两个人强忍伤痛不动如山,恐怕也不好受,便开口道:
    “天色太晚,公子先在寒舍休养一夜,不然刚经历大战又长途奔波,容易出岔子。札虎,给两位贵客安排……”
    韩庭说道这里,又望向了梵青禾,询问道:
    “夜迟部和冬冥部历代都通婚,青禾姑娘和公子……不对,好像差着一辈儿,可惜了……”
    ??
    梵青禾觉得这老巫师年纪大熬夜太多,脑子怕是有点迷糊,也没接茬,扶着夜惊堂就起了身,在指引下进入了不远处一间空置的农家小院。
    蒋札虎把岳父送回屋后,回自己家中,路过篱笆墙时转头看了眼,开口道:
    “上次在京城说过,你只要敢登门,打赢了金鳞图我双手奉上不取一分一毫;你兵刃胜我半筹,虽然没打完胜负未定,但我还是信守承诺。
    “在你朋友解完毒后,你即刻离开不再提起此地,往后你想复辟西北王庭也好,成为大魏权臣也罢,都别再打扰岳父颐养天年,离开前金鳞图我自会给你。”
    夜惊堂回过身来,对此道:
    “我此行只为求医,从未有过让韩先生为我所用的意思,你不说我也不会再冒昧叨扰。你肯拿出金鳞图,朝廷便会遵守承诺让你学玉骨图,你可以随时来京城借阅,我可以保证你来去自如,但只有这一次,往后该如何还是如何。”
    蒋札虎见此没再言语,进入了斜对面的院子。
    夜惊堂神色无波无澜,目送蒋札虎离去后,转身进入了弄家小院的房舍,刚把门关上,就抬起手在胳膊上搓了搓,眉头直皱:
    “这通臂拳着实霸道,比柳千笙狠太多了……”
    “噗~”
    梵青禾拿着药瓶,瞧见刚才还冷峻刚毅枭雄气态十足的夜惊堂,转过身开始皱眉抽凉气,不由嗤笑出声:
    “我还以为你不疼呢。”
    “被拳魁一顿乱砸,不疼那不成神仙了。”
    夜惊堂在桌子旁坐下,见梵青禾准备给他上药,微微抬手道:
    “皮外伤,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先睡吧,我来守夜,这里终究人生地不熟,蒋帮主从斜对面杀过来就一眨眼,我估计他今晚也不敢合眼……”
    梵青禾从老巫师口中确认了夜惊堂的身份来历,其实想坐下来以长辈口气,和夜惊堂聊聊。
    但夜惊堂短时间获取的信息的太多,明显还没捋顺,说太多也不好,她想想就没多嘴,在床铺上盘坐下来,只是稍微复盘了下方才的战绩:
    “蒋札虎着实名不虚传,你赤手空拳纯挨打,拿轻刀啃不动,拿大枪才能完全压住,这武艺完全能排在轩辕朝上面,要是再把枪法练出来,妖女绝对被吊着打。”
    夜惊堂亲自交手,自然了解蒋札虎的底蕴:
    “他现在正在往‘百兵皆通’的方向走,任何兵器都能用出枪法的水准,但距离真正的百家皆通还差了点火候,所以枪法看起来中规中矩。而璇玑真人可不一样,已经快步入无招胜有招的境地,擂台上拼拳脚或者刀枪,她都不一定能打过我,但实战无限制厮杀,她能有一百种方法对付我,打蒋札虎也是一样的。”
    “是吗?我也没看出妖女多厉害……话说蒋札虎用的那杆马槊,是西北王庭的御用配枪‘逐日’,追赶太阳的意思。相传夜迟部的祖先,就是追赶太阳一直跑到了天边,然后就在那里定居了下来……”
    ……
    细碎话语在农家小院时隐时现,窗前的灯火彻夜未曾熄灭。
    而数里开外的山头上,薛白锦等着无聊,便在石头上手掐子午诀盘坐练功。
    骆凝则举着望远镜,全神贯注盯着盆地间亮着灯火的窗户,神色愈来愈冷。
    山头距离盆地很远,哪怕用望远镜,也只能看到小院里的亮点,根本看不清窗内的动静。
    不过以骆凝‘实战经验’丰富,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里面的景象:
    小贼血战过后浑身是伤,回到屋里后,花枝招展的女人,先扶着夜惊堂躺下上药,而后摸着摸着衣服就脱干净了。
    小贼厚颜无耻的啵啵嘴,那女子怕发现不敢弄出动静,就只能咬牙忍辱受着,然后就是西瓜推、自己喂……
    说不定还会被抱着到处走……
    骆凝说起来已经个把月没亲热了,哪怕自认为对那种事不感兴趣,身体还是很诚实,脸颊竟然有点发烫,同时心头也很酸,感觉怪怪的……
    在盯了不知多久后,天上的月亮已经不知不觉移动到了天的另一侧,东方开始泛起鱼肚白。
    骆凝胡思乱想,脑补了不知多少姿势,渐渐也开始眼皮打架,有点犯瞌睡。
    而就在她半梦半醒,正在找小贼质问的时候,旁边的薛白锦,睫毛忽然一动,转眼望向了山外的平原。
    骆凝顿时惊醒,稍微整理了下衣裙,也举起望远镜往外看去,却见荒原尽头,有一条扬起尘土形成的黄线,在黎明之前朝朵兰谷飞驰而来……
    第二十二章 这我媳妇!
    长夜将尽,黎明之前。
    盆地间的小村落里极为安静,村口的房舍里又亮起灯火,隐隐传来一对母女的低声对话:
    “娘,那个坏哥哥长得好好看呀……哎哟~……”
    “再胡说揍你信不信?你爹被人打了还夸人家俊,没半点良心,没看到你爹昨晚上疼的直抽抽……”
    “咳咳——”
    ……
    斜对面的院子里门窗紧闭。
    房间里的油灯早已经燃完,梵青禾环抱着胸脯,侧躺在枕头上,可能是当着男人面睡觉不太好意思,面向墙壁背对着夜惊堂,因为身材曲线比中原女子丰腴些,侧躺着可见腰线大起大落,红纱搭在臀峰上承托出极为饱满的曲线。
    夜惊堂自然没盯着姑娘屁股看,坐在桌前闭目凝神,听见斜对面传来的言语,心头也多了几分释然——我就说嘛,我还以为就我疼,看来都一样……
    而在村子里当走地鸡巡视半晚上的鸟鸟,此时已经下了班,倒着躺在梵青禾脑袋旁边,睡得十分香甜。
    在等待片刻后,夜惊堂见天色快亮了,便起身开始收拾起随身物件,准备待会出发往回赶,因为梵青禾睡的挺熟,动作很轻,以便让她多睡会。
    但就在窗外微微发白的时候,村子里忽然安静了几分。
    夜惊堂动作一顿,半蹲下来,以手掌贴住地面仔细感知。
    床头熟睡的梵青禾,也是有所察觉,先是回过头,而后又迅速坐起来,蹙眉望向窗外:
    “什么动静?”
    “马队,十几匹,速度很快。”
    夜惊堂本以为是从山外朵兰谷路过的马队,但从地面传来的细微震动来看,马队速度相当惊人,绝不是寻常凡马,而且距离盆地越来越近。
    夜惊堂见此,自然心怀戒备,把鸟鸟摇起来丢出了窗户,同时带着兵刃和梵青禾来到门外。
    蒋札虎的听风掌也是柳千笙教的,此时发现了异样,从屋里出来,抬眼看向盆地入口,又转向夜惊堂:
    “是你的人?”
    夜惊堂摇了摇头,转眼看向旁边的梵青禾。
    梵青禾自然是一无所知,稍微思索弄不清缘由,便取来了望远镜,往盆地入口方向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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