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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好不容易入睡,云栀睡着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他真不是个男人。
    难以入眠的不止她一个。
    岑野一只手撑在头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空出来的手隔着衣服抚上子弹击中的地方。
    他想到在送云栀坐上飞机时差点冲动给出她解释。可这险些致命的伤却让他清楚意识到,这个解释不能给。
    他身上有些巨大的责任,也意味着随时承担更多的风险。如果他和云栀继续在一起,就是将这风险所带来的苦痛全都压在她的身上。
    感情越深,他一旦出事,给她带来的痛苦越大。
    今天云栀就是在试探。
    他突然有点后悔,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心接近她。她那么聪明,自己太容易露馅。
    第14章 晋江文学城
    边南的夜色好像比宜北更为深重。窗外不知名的虫发出频率稳定的嗡叫声,就如这世人的烦心事,道不清楚,也割舍不掉,一直在心头叫嚣着,不致命也让人忽视不得。
    梦里的花白朦胧,呢喃高低。
    岑野醒了,额头是汗,沾湿了已有些长的头发。他睁开眼睛,眼底浓重的昧色尚未消失透。大脑控制不住自己,去回味刚刚那场酣畅淋漓的梦,全都是那些俗不可耐的画面,偏偏还清晰地过分。
    他扯着唇,低低骂了一声某种植物。骨节分明的手盖住双眼,压着眼皮的力道都不经意地重。
    他心里反复默想其他的杂事,试图挥散心中不耻和下流的靡靡。
    他和云栀高中毕业以后在一起,在一起了两年也没有把某项运动进行到底。
    有一次两人出去旅行,夜里住了一间房,双床的。
    毕竟年轻,有些暗火容易随着距离的拉近被轻易点燃。他们挤在一张床上接吻,吻得难舍难分。接吻以后,岑野喘着粗气附着在她耳边,一遍一遍亲她的耳廓。后来不知道是谁的手先伸进对方的衣摆,加重火势。
    衣服都掉了一地了。
    云栀觉得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虽然羞怯紧张但也默许。尤其床头的柜子还正好有需要的东西。但她意外于岑野在关键时刻的停止。
    当时她说他是君子,克制力这么强。
    岑野只是无奈地抱着她,缓着自己的劲儿,用低沉的语气有些难堪地和她坦白。他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喜欢她以后,偶尔一些不太正经的梦,主角都是他——
    和她。
    尤其是第一次岑野梦到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万分唾弃自己,那几天甚至都没敢和云栀多讲话。
    当时云栀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骂他变态,脸色也红,不敢相信他竟敢在梦中亵渎。
    他笑笑,和她说实在抱歉,但真的控制不住。
    身体控制得住,是有理智。大二他们方才二十。虽然很多学生这个年纪已经开放思想,但岑野还是觉得要给她保护。
    不过思想和精神上……实在难以控制。他爱云栀,这种爱衍生出人性最本质的欲/念和贪婪,想要共享最亲密的距离。所以精神上诚实,也极端罪恶。
    好了,现在岑野又感到罪恶了。他睁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
    现在就想找个沙袋,打个几个小时。他真他妈混蛋,竟然在梦里亵渎了洁白纯洁的她,就因为她那小小的动作。
    他可以在云栀面前装作这个夜晚无事发生,但是过不去心里的关。
    整个第二天的拍摄行程,岑野都没敢靠云栀太近。
    云栀倒是正常。昨天的始作俑者是她,也得到了她所满意的答案,今天如没事人一样工作。
    徐灿更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今天要爬一座梯田。
    路很窄,云栀走在了最前面,徐灿跟在云栀后面,岑野则是走在后面。他虽然后半夜都没睡,但毕竟是军人,这点事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该扛扛,该走走,轻轻松松的。
    倒是徐灿一边爬一边吐槽,这当摄影师也是体力活。
    他们到达了最顶端。
    入眼是一整片梯田,金黄灿烂,给人一种无声的震撼。大自然鬼斧神工,而人类智慧如神笔铺画。
    云栀和徐灿的拍摄内容是有分工的。
    徐灿喊云栀,“云姐,我去那边了啊,我们等会汇合。”
    她拿了设备,对岑野说,“你跟云姐哦。”
    岑野看都没看云栀,“我跟你。”
    徐灿是个明眼人,昨天分明觉得岑野对云栀不太一样,才主动帮个忙,稍微撮合一下。
    这男人怎么没点脑子呢?
    云栀见岑野垂着眼皮,看都没看她就说话了,一副不和她靠近的态度。她心想,难道昨天吓到他了?
    怎么可能,从前他可比昨天的自己更过分,很多时候都会逗得她面红耳赤才罢休。
    云栀抿了抿唇,“你跟我。我要换的设备多。”
    “……好。”他没忘自己的身份。
    云栀和徐灿走了两个方向,徐灿往底下有错落乡村人家的地方走,云栀则是和岑野去找能拍下整片梯田的地方。
    云栀感受到岑野刻意和自己拉开距离,站定脚步,回头问他,“我很吓人吗?”
    岑野拎着设备,淡淡睨了她一眼。昨晚的画面糊在一起,又一次飞快地在他脑子里窜过,“你还不吓人吗?”
    云栀知道他说的什么,“你一个大男人,现在怎么这么胆小了?”
    岑野舌头舔了舔上槽牙,语气不明,“男人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
    神经病。
    云栀“嘁”了一声,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这里端什么端。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回头继续往前走。
    是了,跟他说话真的费劲又无聊。套不出来的话,意味不明的行为,给她的感觉就是,他喜欢自己,又不敢接近自己。
    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可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巴不得一天到晚都和自己在一起。
    “以前以前,人家也没在乎以前的情分,不然怎么会一直不回来找你,云栀你有什么好恋恋不舍的。”云栀低着声嘟囔,说给自己听。
    嘴上说着话,就忘了脚步。她走得快了些,没注意到脚下的泥土里嵌了半块土砖。
    她被绊了一下,下意识护住自己的手里的相机,人却摔倒了。右脚被这么一绊,有些酸疼。
    岑野看到她摔倒,大步跑过来,蹲在云栀旁边,放下设备,伸手去查看云栀的脚腕,语气关切,“没事吧,疼不疼?脚还能动吗?”
    他这会又着急了。
    云栀听着他语气中的紧张和担忧,心里面腾升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她用力推开他,语气又冲又冷,“要你管啊?我疼不疼关你屁事。”
    她平时脾性好,性格软,多数时候不会说脏话。
    她的动作太快,岑野的注意力又全都集中在她的脚上,被她这么一推,重心往后,坐在了地上。
    “岑野,很没意思。真的。”云栀意味不明地开口。
    不喜欢就别接近,别关心,别在乎啊。他这样到底算什么呢。
    “我是你助理,你受伤了我关心一下很正常。”岑野听进去了她的话,也明白她意思,但仅用了一秒去消化屏蔽,就转圜语气,一本正经地说话。
    云栀又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那股心里的怒火越来越往上窜,火势变大,烧得她喉咙收紧。脚上的疼痛也难覆灭,反而有火上浇油的趋势。
    她恍然失神,盯着前面眨了眨眼。
    “到底疼不疼?你轻轻动一下脚腕,看看有没有扭到。”岑野继续问。
    云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平,很淡,用轻飘飘的态度回答,“不疼啊。也没扭到。”
    “再和你说一遍,麻烦你记清楚了,你就是个临时助理而已,你管好设备就行了,不用管我。”
    说着她站了起来。土地是干的,衣服材质也不容易沾,她拍了拍,继续往前走。
    脚上还是有点疼。
    云栀装作走得正常,但岑野依旧发现了她走路姿势的一点不对劲,走到她边上,伸手,“我扶你吧。”
    “不用。”
    她也固执。
    疼死都不要他扶。
    他不是棉花吗,扎不疼,打不死的。她也可以做棉花,谁怕谁。
    岑野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没再和她商量,伸手攥住她的手臂,“借我的力。”
    云栀却停下来了。
    她看向他握着自己的手臂,那宽大的手掌似乎能给足人安全感,但是她不要。
    云栀盯着他握着她的地方,“岑野,松开,不然我向你们部队告你非礼。”
    她抬眼,盯着他看,固执至极。
    岑野的手没动。
    云栀的另一只手伸过来,一点一点把他的手指松开。
    “你现在没资格碰我,懂吗?”
    第15章 晋江文学城
    拍摄不算太顺利,云栀总觉得自己没有找到最好的角度。她一张一张过了一遍显示屏里面的照片,秀眉拧着,总是不太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