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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顾煜嘿嘿笑着,献宝一般把小花塞到萧灼华手里:“回来路上看到的,那么大个园子全是黑压压的草,只有它孤零零的一朵开在草里,就像你一样惹得我怜爱欢喜。”
    看着顾煜认真的神色,萧灼华愣了一下,想到小时候的顾煜像个活蹦乱跳的奶团子,喜欢抱他的大腿用小脑袋蹭,找到什么新鲜东西都要给他看看,吃到什么好吃的都要给他带回家。
    萧灼华犹豫地伸出手,抚摸顾煜的黑发,轻轻给小兽顺着毛。
    顾煜打了个哈切,搂住身边人柔软的腰昏昏沉沉地睡着。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枕边,月光静静照下来,勾勒出顾煜俊朗的轮廓,似乎不忍打扰萧灼华的痴缠。
    萧灼华不想让自己沉溺于顾煜酒后的温柔,他知道顾煜醒了以后依然会厌恶他,也许会因为和仇人同榻而眠对他拳打脚踢,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内心中强烈的眷恋,他只想再看看少爷,哪怕一眼也好。
    少爷啊,今宵虽短胜一生,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拥您入怀。
    愿您遇到良人,从此忘了我罢。
    萧灼华的手抚上小腹,周身弥漫顾煜的信香,萧灼华难得没有腹痛,却毫无困意。
    这个孩子,算是偿还你我二十余年恩怨如梦一场。
    少爷啊您莫烦忧,谁说相思不如酒,教我只记缘来不记仇。
    第8章
    顾煜醒来的时候,看到萧灼华静静窝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紧闭着睫毛浓密的双眸,藕粉色的唇抿起来,低眉颔首,看起来温柔乖巧,瘦得可怜的手抓着他黑底绣金的衣襟。
    顾煜身上有些发冷,昨夜酒劲未消还有些头疼,他不满地蹙眉,发觉自己盖了一张可以称之为破布的小被单,在这个深秋的时节。
    寒酸的小被单灰溜溜的,有许多打补丁的痕迹,不够两个人盖,萧灼华把大部分都盖到顾煜身上,只在肚子上盖了一个被角。
    萧灼华动了动,冰冷的指尖碰到顾煜裸露出的胸膛,顾煜一激灵,气不打一处来,冲着萧灼华的大腿就是一脚。
    萧灼华被硬生生从梦里踹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吃痛地捂住腿,看到面前冷着脸的顾煜,胆怯地叫一声:“大人……”
    顾煜狠狠抓起萧灼华柔软的黑发,不顾他吃痛的呻吟强迫他坐起来,把本就虚弱的人压到到墙上,释放压迫感极强的信香。
    后背被狠狠一撞,本来消停了的小腹又钻心地疼起来。
    “大人……别……疼……”萧灼华费劲地喘着气。
    “你还知道疼?我爹当年被你害得斩首时不疼吗?我娘当年被你害得撞柱而亡时不疼吗?萧灼华你个害人精,装什么装!”
    萧灼华的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他抬起手来想擦,却被顾煜抓住了两只手腕。
    “贱货!谁给你的胆子往爷怀里钻?”顾煜的语气里满是厌嫌。
    “昨夜……有些冷……”萧灼华自责地低头。他睡着之前明明只是想离顾煜近一点,但是怀孕后格外怕冷,不由自主想往顾煜温热的怀里钻。
    “你就这么贱,觉得把我害得不够惨吗,天天变着法恶心我?”顾煜冷笑一声。
    “我错了……别用信香……求您……咳咳……我受不住的……咳……往后再也不敢了……”顾煜的信香愈发浓烈,萧灼华本来心脏就不好,几乎要被刺激地喘不过气来,他的身子在颤抖,瘦弱的肩膀随着呼吸起伏,不停小声哀求着。
    “我让你叫自己什么?你一个奴隶还敢自称为我?嗯?”顾煜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萧灼华感觉手腕快要断了,没能忍住痛,变调的呻吟溢出口外。
    “奴……知罪。”萧灼华的声音如游丝一样轻。
    萧灼华清澈的眼睛泛着泪光,眼眶白兔似的红着,脸色那么苍白,看顾煜的神色却仍然是柔软温顺的。
    顾煜最受不了萧灼华的这种眼神,心里一软,却又在别扭地滴着血。
    他怀着孕,怎么受得住刚才那一脚?
    顾煜的目光扫过萧灼华随喘息起伏的平坦小腹,无端想起这段时间他的反常。
    顾煜不知道萧灼华怀孕的时候,晨起见他蹲在小角落脸色很难看地吐,张口就骂他恶心,一脚把他踢哭;萧灼华的衣襟总是藏着几颗不知哪来的小野果,青绿色看着就酸倒牙,趁着人少的时候往嘴里塞,顾煜每次见了骂他脑子有病,每次都在他委屈巴巴的哀求声中把小野果扔掉;萧灼华不肯在顾煜床上侍奉,捂着肚子喊疼,顾煜把他打得伤痕累累,连大腿根都青一片紫一片。
    想什么呢顾煜,这个比戏子还会演的扫把星当年和他父亲密谋,里应外合,可是害了你全家。
    “晦气,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你这肮脏的贱货,我的孩子有你这样的爹爹也够倒霉的。”顾煜松开手,任凭萧灼华像断线木偶一样瘫软着靠在墙上。
    “昨天是我自己来的?”顾煜蹲在萧灼华面前,语气缓和了一些。
    萧灼华低着头,双手捂着疼痛不已的肚子,顾煜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眼前人的泪水滑落到破旧的粗布衣服上,留下淡淡的水渍。
    萧灼华很能忍,除非是被打得狠了或是意识模糊,连哭都没有声音,静悄悄的,像一只又白又软的兔子。
    “是,大人昨日饮酒了,来这里睡了一晚,奴只有这一张被子,找不出再好的了,怕您着凉,就自作主张给您盖上,被子虽是破旧些,奴都洗过很多次,不脏的,席子虽是难看些,奴也擦过很多次,干净的。”萧灼华的语气很卑微,混杂着哭泣中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