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琢玉。”苏宁璎轻轻唤了他一声。
    男人缓慢抬了抬蛇尾，像是正在辨认他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璎璎。”随后，他艰难发声，吐出一个音。
    苏宁璎疾奔过去，将他抱住，“没事的，陆琢玉，没事的，会好的。阿乌没事，大家都没事。”
    -
    入夜，山间降温，两人没有回破庙。
    小帐篷里，苏宁璎和陆琢玉躺在一起。她将头搁在陆琢玉胸口，“陆琢玉，你早发现自己灵府中的鬼气了，对吗？”
    男人已经恢复原本的容貌，只是眸中的血色尚未完全褪去，黑暗中，像两颗暗沉的红宝石。
    “嗯。”
    怪不得，他之前说自己力量没有稳固，不能跟她神交。
    原来是为了不让她发现自己灵府内的鬼气。
    “那我今天进你灵府的事……”
    “我知道，我在灵府里面设置了一个小小的阵法，把你困住了。”
    苏宁璎：……好狗啊！
    “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瞒着我？你是觉得我很没用，才不想跟我说的吗？”
    “不是。”陆琢玉当即便道：“是我怕你担心。”
    “你不说，我更担心。”苏宁璎凑上去，将脸贴到陆琢玉面颊上，“陆琢玉，你以后有事不准瞒着我。”
    “好。”
    苏宁璎安静下来，她抱着他，陷入思考。
    “想去找女娲石？”陆琢玉太了解她了，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璎璎，我不愿意你为了我去冒险。”
    “可如果失去你，我感觉我会生不如死。”苏宁璎握着陆琢玉的手放到自己心口，“我一想到如果没有了你，这里就好像不会跳了。”
    少女看着他，眼神纯粹而炙热。
    他又何尝不是。
    “陆琢玉，我们一起去找女娲石吧？然后找到女娲，让她驱散你体内的鬼气。这样，你就不会变成被鬼气控制的傀儡，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男人的手抚过少女的面庞，他轻声开口，“好。”
    陆琢玉的指甲滑过她的肌肤，苏宁璎感觉有点刺刺的痒，“你这个指甲……是不是要剪一剪？还是你能缩回去？”
    陆琢玉：“……能缩回去。”
    陆琢玉给苏宁璎表演了一下。
    “哇哦。”
    好神奇。
    跟猫猫一样。
    -
    一觉睡醒，天光大亮，苏宁璎看到热烈的阳光，想到昨天晚上跟陆琢玉的约定。
    先跟秦袅和阿乌还有孩子们道别，然后再收拾行李上路。
    嗯，陆琢玉呢？
    不会是先下山了吧？
    苏宁璎看着身边再次空荡荡的位置，心里有点郁闷，不过想着昨天晚上他已经答应她了，应该不会偷跑吧？
    苏宁璎一个人下了山，看到在溪边打水的秦袅。
    “小鸟，看到陆琢玉了吗？”
    秦袅好奇，“他不是跟你一起去找女娲石了吗？”
    按照秦袅所说，半个时辰前，陆琢玉找到她，询问了女娲石的具体方位。
    听完秦袅的话，苏宁璎脸上的表情格外冷静。
    “他自己去了。”
    苏宁璎低头，从乾坤袋内取出一样东西递给秦袅。
    “这个还你。”
    是被鬼气侵染的捕梦网。
    “陆琢玉的灵府内真有鬼气？”
    怪不得他会突然袭击阿乌。
    “嗯。”
    看出苏宁璎情绪不佳，秦袅原本还想安慰，却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对了，女娲石虽然没有被激活，但它身上蕴含着最纯粹的苍生之力，苍生之力有净化之效。陆琢玉被鬼气侵染，如果贸然触碰女娲石的话，可能会被女娲石攻击。”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也是才知道他灵府内有鬼气。”秦袅甩着捕梦网。
    “你不是说你早就知道了吗？”
    “我，我那是想让你们去找女娲，诓你们的……没想到他灵府里真的有鬼气。”秦袅越说，越没有气势。
    苏宁璎：……
    “对不起，璎璎。”
    算了，找人要紧。
    因为怕被那些寻找秦袅的修士撞见，所以无法御剑飞行，苏宁璎和秦袅就只好步行前往藏着女娲石的那座山头。
    秦袅走在前面，苏宁璎跟在她后面。
    路上湿滑，苏宁璎随手找了一根树枝撑着往前走。
    “其实，我一开始觉得陆琢玉这个人深不可测，不能深交。”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这男人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手段，他又没有害你们。”苏宁璎很少表现出强势的攻击力，只有在陆琢玉的事情上，她才会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伸出自己的爪子。
    “今天他会失控，也是因为鬼气，不是他的本意。”
    “我知道，是我的错。”秦袅再次道歉，“璎璎，陆琢玉会没事的。”
    苏宁璎抿着唇，没有说话。
    两人越过这座山，终于望见另外那座山的山头。
    山不算高，却也不算矮。
    白云堆积在山腰处，像一层软绵绵的白色甜甜圈。在最高处的山崖上，有一棵千年古松。
    “女娲石就在那棵古松下面。”
    苏宁璎越过秦袅，踩着湿滑的泥水往上去。
    这次，换成了秦袅跟在她身后。
    苏宁璎一路攀爬，尽找些快捷的小路。她的脸上被树枝刮破，身上的裙子也变得脏兮兮的。
    “苏宁璎，你慢点。”
    苏宁璎充耳不闻，甚至远远的将秦袅甩在了她身后。
    夕阳轻落，常年笼罩山峰的浓雾随着夜幕的降临更加深厚，像是多加了一层白色乳酪。
    苏宁璎擦了一把脸，白皙的面颊上立刻就多了一层黑色泥污。
    碎石子从她脚下滑落，这是一处几乎没有攀爬点的小路。因为下过雨，所以镶嵌在山间的石块松了很多，苏宁璎一脚踩下去，石块脱落，她整个人跟着往下摔去。
    “唔……”
    带着身侧的树枝，苏宁璎摔到秦袅身上。
    两个人躺在山间，发出急促的喘息气。
    秦袅自愿作为垫背躺在苏宁璎下面，被她身上的骨头咯得生疼。
    看着瘦，还真是这么瘦啊。
    “我说苏宁璎，你是去找人，不是去送命。”
    “我就是着急。”苏宁璎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秦袅垂落在身侧的胳膊。
    “你没事吧？”
    秦袅摇头，“没事，你踩着我上去吧，马上就到了。”
    说着话，秦袅蹲下来。
    苏宁璎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踩上秦袅的肩膀。
    秦袅咬牙把她托起来，直接往上一顶。
    苏宁璎连滚带爬的到了最高点。
    山风带着雾气铺面打来，苏宁璎嗅到冷冽的风声，她看到那棵古松下，陆琢玉躺在那里，月白色的长袍被血渍浸染。
    “陆琢玉！”苏宁璎跑过去，因为太急，所以跌了一跤，她往前爬了爬，艰难爬起来后将男人半抱在怀里。
    “没事。”陆琢玉没有晕厥，只是一下被女娲石震得没了力气。
    “稍微有点疼而已。”
    “不是说好了一起来的吗？”苏宁璎想发脾气，可在看到陆琢玉这副惨状后，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那股子脾气也被堵了回去。
    风很大，陆琢玉的声音夹杂在风声里，苏宁璎侧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