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炎晨讪讪地低下了头。那边学生们把计锦辉也抬了过来。
    黑玉瓮似乎是因为被容成氏吸走了大量怨鬼煞气，那好不容易生出的恶念已经变得极其微弱。
    巫天慧摆好了法阵，没费多大力气就让它吐出了计锦辉的魂魄。计锦辉灵魂完整后，虽然没有马上苏醒，但气色好了很多。
    章炎晨的魂魄最后被巫天慧收进了瓶子里，他做了三百年伥鬼，魂魄经过几次夺舍重生早就不能轮回了。巫天慧打算把他做成巫术道具，以后为人民服务，也算积德行善，消减罪孽。
    岳阳打开了卷轴，用幽灵船的力量封印了黑玉瓮，它那最后一点恶念，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熟悉的深海低吟声再次响起，航海图在众人面前展开：
    【岛屿名称：须弥国】
    【岛屿状态：力量核心损坏，不具备重生能力】
    【岛屿临时所有人：明日号船长——岳阳】
    【岛屿所有权确认：请问临时所有人是否选择占有岛屿？（如果占有，将自动扣除一万星币，用于永恒迷雾神殿的基底建造。）】
    跟血之信号岛屿的通知内容几乎一模一样，岳阳环顾了一下乱石嶙峋，还有座破烂古墓的小岛，毅然而然地再次拒绝。
    一万星币，开什么玩笑？！！
    不过，又一次清剿岛屿，岳阳获得了八千星币的格外奖励；
    之前因为购买幽灵火炮和各种武器，岳船长的账户一度萎缩至四千星币，这回一下破了一万大关，总算暂时填补了岳阳内心的空虚。
    至此，岳阳也算弄明白了这座岛的一切。
    须弥国的古墓之所以坍缩进诡雾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黑玉瓮和伥鬼。几百年来，章炎晨一直在为黑玉瓮献祭，黑玉瓮帮助章炎晨夺舍重生，两人在古墓里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在计锦辉也被恶念膨胀的黑玉瓮选作伥鬼，即将开始更多的献祭轮回后，死了太多人的古墓终于被现实排斥，跌落诡雾海。
    也是因为古墓骤然离开了现实世界，章炎晨才突然感觉不到和黑玉瓮的联系。他这具身体已经年老，他很怕自己不能再次重生，所以赶忙带着一堆学生，也就是他准备的新祭品，来查看古墓的情况。
    不过，追根究底，一切的源头还是因为炼鬼族两千年前的那场祭祀。如果没有容成氏的邪恶阴谋，也不会有黑玉瓮，黑玉瓮更不会在古墓中浸淫成为恶念强大的魂器。
    容成氏算计了桑杜，杀害了三百孩童，留下手札引导后人来完成最后的仪式，让他成为拥有不死之身的魔神。却没想到，他计划的这一切也亲手把他送进了永恒迷雾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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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岛屿同样三天后沉没，呆滞的学生们抬着黑玉瓮，跟着岳阳一行人登上了明日号。
    这边岳船长正要下令开船，那边突然有人呼喊起来：“等等我们！等等我们！”
    其他人聚到栏杆边一看，竟是成宛、成魁和成彤三个人。
    “倒把这几个人忘了，”白雪儿开口道，“之前我们在墓道缠斗，后来那个容成氏苏醒，古墓升到地面以上，他们就不见了。”
    “请让我们上船吧，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愿意！”三个人都把枪扔在了地上，高举起双手。
    岳阳有些纠结，炼鬼族的后人恐怕都不是善类。
    “让他们上船吧，”还是巫天慧开了口，“放心，炼鬼族那一套在诡雾海上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不过，炼鬼一族历史悠久，很多资料还是很有用的。到了自由岛登记后，巫之岛会派人来接走他们的。”
    岳阳这才点了点头，搜刮了他们所有的武器，让他们上了船。
    成魁冒黑气的手掰不下来，不过成宛的白绫还算个好东西，就被收了当船费了。
    傍晚，明日号已经驶入了被浓雾笼罩的大海。
    巫天慧期期艾艾地磨蹭进了岳阳的船长室，她有一肚子话想问，也想再见见那个人。可她又不敢，不知道说什么。
    本来她以为，那个人肯定不在了，阿特莱特号也不在了，自己的哥哥被抓了，未来虚无缥缈。可是……
    巫天慧敲门进来的时候，岳阳不在房间里，那扇黑漆漆的属于船灵空间的门，半开半掩着。
    巫天慧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心地走了过去。
    突然，门内传来了某人的声音：“不要！啊，大佬放了我吧，疼——”
    巫天慧：“………”
    第43章 返程
    “我不干了！我要睡觉！”
    一片漆黑的空间里, 岳阳一头的卷毛都炸了起来，他严正控诉，这里有船灵虐待船长！
    可惜, 面无表情的尤大佬并不吃那套，利落地给左轮上了子弹，又强行塞进了岳阳的手里：“看靶子, 瞄准, 手腕端稳！”
    “不，我手疼, 眼睛疼, 肩膀也……”
    满肚子牢骚还没吐完，端着枪的手被人握住了, 清冷的呼吸就在耳旁, 有力的手臂帮他固定好手腕和肩膀:“左轮的后坐力要强一些，所以开枪时一定要注意姿势, 切记手腕不要倾斜……”
    瞬间没了怨气的岳船长, 化身蒸汽火车头, 一边拉着响笛、冒着热气, 一边“唔唔”地点头，无知无觉地又加练了半个小时。
    等门外的巫天慧终于做好心里建设, 敲响尤大佬的房门时, 岳阳的手掌心已经被磨出个晶莹剔透的大水泡。
    巫天慧被允许走进门时, 房间已经从练靶场变回了豪华舱房, 岳船长正捧着手掌泪眼汪汪地坐在尤大佬的床上。
    【床上？他真的在床上！不, 他怎么能坐那张床？这一定是幻觉, 这都是假的……哥，你在哪儿啊, 我想回家……】
    巫天慧从门口走到尤无渊身后，短短的一分钟时间，足足瞥了岳阳六次，每次的视线中都是满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岳阳被瞥的十分心虚，心想自己在这儿肯定耽误人家叙旧了，遂虽然满肚子委屈没处发泄，还是麻利地捧着自己的手出去了。
    “大哥……”
    巫天慧走到尤无渊身后，被他清冷的眸子一扫，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了。
    没错，这才是尤无渊，阿特莱特号的船长，幻术的皇帝，圣光海域的海军统帅！之前那些，肯定都是幻觉！
    “做得很好，”尤无渊只轻飘飘地说了四个字，巫天慧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能从幻术皇帝的嘴里听到一句赞扬的话，可是很不容易的。
    “大哥，你怎么会在明日号上？岳阳怎么会认为你是船灵？”
    巫天慧略微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犹豫，“这是，幻术吗？”
    明日号的奇特巫天慧已经领略很多次了，她虽然年纪小，但在诡雾海的年头可远超很多人，永恒迷雾制定的规则是不能轻易打破的。本来，巫天慧对岳阳和明日号还有诸多猜测，但在看到尤无渊的一刹那她突然都想通了。
    如果是尤无渊选择了这艘船，那多么怪异都能说得通。“阿特莱特的幻术能蒙蔽神”，这是诡雾海上由来已久的传说。
    当然，传说归传说，难免夸张了些。人们只是想以此形容尤无渊在成为阿特莱特号的船长后，那一手幻术技能使得有多出神入化。
    尤无渊微微弯了下嘴角，看着小天慧道：“你希望这是幻术吗？”
    巫天慧有些犹豫，她自然是希望尤无渊安然无恙的，可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岳阳岂不从头到尾都在被人利用？巫天慧不想伤害岳阳，也不想伤害明日号上的任何一个人。
    “放心吧，”尤无渊没有等待巫天慧的回答，“岳阳没有被人蒙骗，他是幽灵船长，明日号也确实是他的船。”
    巫天慧一脸愕然地抬起头，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岂不变相说明，变成船灵的尤无渊真的死了？
    尤无渊微微垂眸，他并不打算说的太明白，很多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明日号等级太低，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准备。你哥哥那儿有人看顾着，你不用担心。等时机成熟，我一定会救他们出来。”
    “是，”巫天慧眼眶一红，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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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板上，岳阳和白雪儿正在围观盖伊处理那一堆神性材料，又是皮、又是肉、又是骨头的，要是不处理好，没几天就要长蛆了。
    “我不明白，神性材料的定义是什么？是神身上的东西吗？”岳阳看着那血红的一滩，心里莫名的不适。
    “并不是，神性材料一般指的是噩梦岛主宰身上的东西，容成氏虽然还没有成为主宰，但他的能力是够的。之所以称呼为神性材料，好像是因为很多主宰愿意自称为神吧。反正他们在自己的噩梦岛上能为所欲为，自称上帝也没人管。”白雪儿回答道。
    那边盖伊把处理好的人皮贴在甲板上晾干，转身擦了擦手：“诡雾海上能真正称为神的，能让所有生物以‘祂’称呼的只有六位:执掌封印与规则的永恒迷雾；亚特兰蒂斯的创造者—风暴之主；宇宙的暗影—毁灭之神：邪恶与欲望之王—恶魔领主；圣光海域之神—信仰之光；极地与巫术之神—元素之龙；”
    “这么多啊？”岳阳一下惊讶了，“那他们都在哪儿？和永恒迷雾在一起吗？”
    “那怎么可能？”
    巫天慧从船长室里走了出来，她此时心情放松了不少，有尤无渊在，她也有了底气，“永恒迷雾的神力一直是个谜，另外五神虽然不用遵守永恒迷雾制定的复杂规则，但永恒迷雾的封印对他们同样有束缚作用。五神同样无法真身降临现实世界，他们只能以化身的形式在现实世界行走。不过，他们可以出入诡雾海的任何地方，只是当神在海面降临时，神力会自动化为神祇之舟，这可能是诡雾海的特质吧。很多人都说，永恒迷雾就是根据神祇之舟创造的幽灵船。”
    “那神祇之舟也是船吗？是什么样的船？有船灵吗？”岳阳好奇极了。
    “当然没有，”巫天慧蹦跶到几人跟前，盘腿坐下，“神祇之舟只是神的力量化身，神可以随意支配自己的力量，根本不需要船灵。不过，听说有的神陨落了，神祇之舟却可以保存下来，如果有人能掌控神祇之舟，就可以成为新神。”
    “神祇之舟会很大吗？会飘在天上吗？”
    白雪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在遇到岳阳之前，遭遇了一场很奇怪的风暴。当时我在甲板上就好像看到了一艘船，一艘巨大的船，裹在云层里！”
    岳阳微微一愣，巫天慧却很激动，“那确实有可能，你可能看到神迹了！那艘船是什么样的？你看到船上有人了吗？”
    白雪儿摇摇头；“当时风暴很大，我只看到一点点船的围栏，不过那个影子遮蔽了半个天空，离我还那么远。要是真的到了面前，我可能会晕过去。”
    盖伊倒是很看得开，笑笑道：“见到神迹了，说明你与神有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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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号在海上行驶了三天，计锦辉也早早就醒了，在他的安慰和劝导下，三观崩坏的学生们总算接受了现实。
    他们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在这个世界，诡异与恐怖弥漫整个海洋，人类只是龟缩在几座小岛上的蝼蚁。
    岳阳想封印成宛的白绫，结果却封印不了，因为白绫太脆弱，强行封印可能损坏。巫天慧告诉岳阳，等到自由岛上可以找个道具师，用白绫和其他材料做一个好用的亡灵道具。
    还有岳阳那一堆神性材料，血肉是喂养幽灵船的上品，只是明日号似乎不需要喂养。头骨、脊椎骨和那一张皮应该都有特殊作用，到时选一个做船首像，其他也都做成亡灵道具。
    这几天，巫天慧和白雪儿都开始纠结一个问题，明日号到现在虽然只有四个人，但也马上要成为长老级的幽灵船了，然而她们船上连大副都还没有呢，具体的管理制度也没定，随意的简直不像艘幽灵船。
    对此，被堵在甲板角落的岳船长表示，我的手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虽然我年纪最小，上船也晚，但比起经验来，我是前辈！”
    小天慧叉着腰，捅了岳阳一把，“你说是吧，船长？”
    岳阳；“……”
    “当大副跟经验有什么关系啊？大副要处理很多琐事的，补给、采买、信息登记，跟任务人联系，我们船一共就四个人，除了我还有谁能干？”
    白雪儿“啪”地拍了岳阳摊开的手掌一下，岳阳眼泪都下来了，他的水泡还没破呢。
    “那些事主计长都能干，大副主要是代行船长发号施令的。关键时候，船长不在，大副要顶上的！”小天慧义正言辞。
    “你要顶上？”白雪儿嗤笑了一声，“我们船要有个十四岁的大副，回头会被人笑死的！”
    “你少瞧不起人！我哥在阿特莱特号上就是二副呢，我凭什么不能当大副？”
    “那也等你长到你哥那么大的时候再来当大副吧？不，二副！”
    岳阳贴到船栏杆上，一步一蹭地挪出了两个女人的战争圈，盖伊早早就躲进了船舱里，从头到尾没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