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后的晚上，乔逸买了吃的回来，缓缓合上的电梯门突然被一只手扶住，他按下开门键等人进来，惊讶又没那么惊讶地听见一如既往充满活力的声音。
    “乔逸！好巧！一起吃饭啊！”
    叁个alpha依次进电梯，乔逸颔首示意，按着开门键没松手。
    项景凌等了等，探头道：“还有朋友吗？”
    乔逸一顿，“没有，不好意思。”
    卓玄：“牧霄去六区了，应该跟你说了吧？”
    项景凌补充道：“见未婚妻去了，信息素匹配度99.9%！以后你得防着他点，说是喜欢alpha，最后还不是跟omega结婚。”
    换只手提袋子，还没痊愈的右手被塑料袋扯着往下沉，肿胀般的疼痛唤醒游离的神经，乔逸神色自若地换回左手继续提着，轻轻点头。
    “别胡说，”秦一舟悠悠道：“他去六区军事基地，过几天回来。”
    项景凌问：“他去基地干什么？”
    到9楼，说了声“再见”的乔逸看了眼秦一舟，转身走了。
    电梯里追问的声音越来越远，他最终没能听见回答。
    开学前一天，收拾好本就不多的行李回学校，在附近吃过晚饭后，乔逸背着包慢慢上楼梯。
    空荡荡的宿舍楼本该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可越靠近走廊中央，窸窸窣窣的动静就越清晰，疑惑地走近那一间从来没亮过灯的房间，单单一个站在书桌前的背影就让他愣在原地。
    宿舍里的人剪了干脆利落的寸头，灰色上衣看起来并不厚，袖子卷起，被晒黑的精瘦的小臂上贴着几块创口贴，黑色手环覆在手腕上，指甲剪得很短，修长的手指张开撑在桌面上，倾身不知道在看什么。
    乔逸看得很仔细，回过神来要离开的时候，半个多月未见的霍牧霄转过身来，看见他，先是一愣，接着笑着走过来。
    “伤好了吗？”
    意识到自己有许多问题想问，可想了想，又觉得不该问，乔逸扯了一下背包，回答道：“好了，谢谢。”
    “那就好，”霍牧霄侧身，“进来坐坐吗？”
    他应该回答不用了，可还是鬼使神差地背着包进去，站在茶几前打量起自己隔壁这间格局大致一样的房间来。
    背上一轻，霍牧霄提着背包放到沙发一头，“请坐。”
    紧挨着背包，接过霍牧霄递来的玻璃杯后，以为他会像自己那次一样搬凳子坐，可alpha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本就不长的沙发一下就拥挤了，乔逸无济于事地往右挤了挤，也许是宿舍楼过于安静，他总觉得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某种声音异常明显。
    “我第一次住宿舍，可能还有东西准备不全，可以找你借吗？”
    “嗯。”乔逸喝一口水，舔了舔唇。
    “我只有一个杯子。”
    由于剃了寸头，极具压迫性的眉眼失去遮挡，毫无征兆地让他心头一颤，乔逸放下杯子，说：“抱歉，我不知道。”
    偏偏alpha还笑着，他想，如果只是压迫性或探究，自己是不会避开霍牧霄视线的。
    “没关系，我还没用过。”霍牧霄动了一下腿，与乔逸的贴上又分开，“这段时间有没有碰到项景凌他们？”
    “嗯，在电梯里。”
    “乔逸。”
    alpha语气突然有些无奈，乔逸侧过头看他，听见他说：“你会问项景凌怎么了，为什么不问问我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久没出现？”
    乔逸直愣愣地看着他，想起项景凌哭诉omega狠心的画面，不明白两者有什么可比性，但他还是收回视线说：“秦一舟说你去六区基地了。”
    “是吗，项景凌呢？他说了什么？”
    乔逸盯着茶几上的杯子，说：“他说你去见信息素匹配度99.9%的未婚妻。”
    “你信吗？”
    他想了想，摇头，“跟我没有关系。”
    霍牧霄轻笑一声，悠悠道：“怎么会没有关系，我们不是朋友吗？你关心项景凌可以，到我这里就没有关系？为什么？我跟他不一样吗？”
    “一样的。”
    “既然一样，那怎么会跟你没关系？”
    alpha的腿贴着自己没再挪开，异常的体温从大腿向全身蔓延，被问得脑子发晕，乔逸想：项景凌可比你好说话多了。
    “你受伤了吗？”
    对于完全没有技巧的话题转移，霍牧霄接受良好，回答道：“是的，我在军事基地训练。”
    “从早到晚，没有离开过。”霍牧霄详细补充道：“基地只有家属才能去探望，比如父母，或者配偶。”
    乔逸看看他，又盯着杯子，“伤得严重吗？”
    一只胳膊伸到面前，挡住他看杯子的视线。
    “跟你的比起来不算什么。”
    “没什么可比的。”
    “好吧。”霍牧霄收回手的同时，顺便拿走了杯子，当着他的面喝一口水，站起来拍拍他的脑袋，说：“送你回去。”
    看着只剩半杯水的玻璃杯，乔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起来，没几步便站在自己宿舍门前，恍恍惚惚开了锁，接过背包，“砰”一声，将霍牧霄关在门外。
    “晚安乔逸。”隔着门，alpha的声音闷闷的。
    乔逸在门后等了等，直到听见另一声关门声才打开灯，宿舍已经被打扫过，茶几、沙发、桌椅、床，明明都还是放假前的样子，可就是哪里不一样了。
    第二天一早，跑完步回来的乔逸隔着老远就看见倚着栏杆的霍牧霄，他走过去，回应一句“早上好”之后，问：“没睡好吗？”
    “床有点硬，去哪里吃早餐？”
    乔逸推开没锁的门，拿上衣服进浴室，“食堂，你要去吗？”
    “嗯，我等你。”霍牧霄站在浴室门口，问：“你每天都跑步吗？”
    “不一定。”
    清清冷冷的声音混在淅淅沥沥的水声里，霍牧霄嘴角带笑，道：“喜欢跑步？”
    “不是喜欢，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似曾相识的对话，霍牧霄却有了新的应对方式，“沙溪果，喜欢吗？”
    十几秒后，浴室里的人“嗯”了一声，霍牧霄脸上的笑愈发明朗，诱导似地说：“你只是没有找到喜欢的东西罢了，我也没有，等有空的时候，一起试试其他的可以吗？”
    水停了还没等到回答，于是他又补上一句：“叫上项景凌他们。”
    这回，乔逸清清楚楚地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