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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侯 第1079节

      “咱们各自,为大陈尽力。”
    李穆碰杯之后,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对着沈毅躬身拱手:“我代李氏,拜谢子恒。”
    沈毅连忙伸手把他扶起来,皱眉道:“喝的好好的,王爷怎么突然生分了?”
    晋王爷用袖子抹了抹眼眶,忍不住泪流不止。
    “可惜我父王,再也看不到燕都恢复的那天了。”
    提起老王爷,沈毅也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李穆的后辈,缓缓说道。
    “喝酒。”
    这一夜,三个人都喝了不少,就连沈毅,也喝到了六七成醉。
    不过第二天一早,沈老爷还是恢复了过来,他带着自己的随从,动身离开了济南府,继续北上。
    这一次,就没有再坐车了,而是骑马北上。
    他去年离开淮安军南下的时候,中军大帐是在顺德城里,不过顺德距离凌肃是近了,但是距离左路军苏定太远,处理左路军事情的时候,就多少有些“延迟”。
    因此今年,虽然沈毅本人还没有回来,但是他的文书,已经早早的到了军中,根据淮安军诸位将领的汇报,将中军大帐,迁移到了位于河间府城与真定府城几乎差不多远,但是偏南一些的位置。
    这个地方,叫做束鹿县。
    济南城到束鹿县,差不多是五百里多一些,因为是骑马,沈毅赶路的速度快了不少,从济南出发之后的第四天,他们一行人就到了束鹿县城之外。
    还没有等他靠近县城,官道两旁,已经有一些人在等候。
    当先一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左路军主帅苏定,再有就是一直在中军养伤的钟明,还有就是沈毅卫营的现任统领朱镇。
    三个人分列两侧,远远的就对沈毅的马匹抱拳行礼。
    “拜见沈公!”
    沈毅跳下马匹,先是看向站在苏定身后的钟明,问道:“伤势如何了?”
    钟明低头道:“回沈公,已经大好了。”
    苏定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道:“大夫说,还要静养一个月才能上战场。”
    沈毅点头,看向苏定,微笑道:“苏将军怎么跑到中军来接我来了。”
    苏定低头道:“沈公,凌将军那里因为没有占据真定府,打的来来回回,很是激烈,左路军现在占定了河间,齐人攻不进来,因此河间那里的战事并不激烈,知道沈公要回来,末将特意过来,一来是迎候沈公,二来是向沈公您汇报战况。”
    沈毅点头,然后拍了拍朱镇的肩膀,抬头看向前方这座不大不小的县城。
    “咱们去城里说。”
    说完这句话,他扭头看了看钟明,沉声道:“以后身上再有伤,不管谁来了,都不许出来迎,知道吗?”
    钟明连忙低头:“末将明白。”
    沈老爷走在最前面,然后回头看了看苏定,笑着说道:“凌将军的儿子,跟我去建康,已经被陛下赐婚了,苏将军家里的儿子,要不要也带到军中来跟着我?”
    苏定微微低头,笑着说道:“末将家里的长子,已经成婚了,小儿子还太小。”
    “等以后,可能真要麻烦沈公。”
    沈老爷低头盘算了一下,笑道:“成婚挺早啊,没记错的话,你家那个老大,今年才十七岁罢。”
    “是。”
    苏定低头道:“他现在还在明州府,等给末将生了孙子,就让他也到军中来,为朝廷,为沈公效力。”
    沈毅背着手,迈步走进束鹿县城。
    “是要从军的,到了你跟凌将军这个品级。”
    他淡淡的笑道。
    “总要有人来承父业的。”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公侯万代
    沈毅的中军,现在驻扎在束鹿县城里,这其中包括了他的随军幕僚团,以及三千人左右的卫营。
    他卫营的数目,本来是五千人,这五千人被周怀统统带走,建立了一路偏师,之后朱镇又重组了卫营,不过人数就没有从前那么多了。
    一直到现在,其实都没有满三千人。
    因为朱镇等人是提前到的束鹿,这个时候已经在城里租借了一处园子,作为沈毅办公的场所,沈毅等人进城之后,便直接进了这座园子。
    到正堂落座之后,苏定坐在他下首,微微低头道:“沈公,最近一个月时间,凌将军那里战事不断,时不时被诺勇逼退,然后再找机会打回去,这段时间,末将时常跟他通信,按照凌将军的意思。”
    “诺勇所部,现在麾下的兵力,还有十五万人以上,而凌将军的右路军,至少可以纠缠住十万人。”
    苏定沉声道:“而末将在河间这段时间,左路军已经得到了很好的休整,左路军的北边,只有数万齐军,侧翼沧州的征南军,虽然也跟末将打了几仗,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战意并不高。”
    他伸伸低头道:“末将此来,一来是来拜见沈公,二来是想向沈公请战。”
    沈毅低头喝了口茶水,问道:“你想怎么打?”
    “分出两万精锐,从河间直接北上,直插天津。”
    “同时,其余兵力看住齐军与侧翼沧州的征南军。”
    苏定低声道:“只要我两万精锐,成功抵达天津,与刘将军的水师水陆齐攻,相信很快就能占据天津港,到时候在天津一带站稳脚跟之后,我大军在北边,立时就有了一个稳固的据点。”
    “到时候,不管是周世忠还是诺勇,都会因为背后有我军数万大军,而睡不安稳。”
    沈毅放下茶水,看向苏定,微微摇头:“太冒进了。”
    沈老爷眯着眼睛,轻声道:“河间距离天津,只三百六十里左右,你两万精锐突出去,抵达天津不难,甚至与刘明远一起,打掉天津三卫,可能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想要就这么占了天津,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因为你只想着看住周世忠所部的征南军,也只能看住这一支军队。”
    “但是北齐不止周家父子手上这一点兵力,天津港距离燕都太近,又在北齐最要害的位置,我那支水师突过去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是因为北齐缺少船只,而你这两万人硬冲进去……”
    “且不说你们吃掉天津三卫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就算吃掉了天津三卫,诺勇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分兵支援天津,北齐燕都附近的禁军,也一定会快速支援天津,你这两万人去容易,出来就难了。”
    苏定神色严肃:“沈公,这事末将想过,凌将军所部可以看住诺勇十万人左右,他们即便回师,也回不去太多人,我左路军主力,也可以趁机北上,与刘明远周怀所部,一起在燕都附近,打一场大仗!”
    “这场大仗只要打赢了,剩下的就是收尾了!”
    沈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按苏将军的意思办,两国之间的这场决战。”
    他伸出手指盘算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估计四月五月就会打起来。”
    “是。”
    沈毅认真琢磨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太急躁了。”
    “按照这么打的话,存在太多不可预知的风险了,譬如说……”
    “征南军到底会不会动。”
    沈毅缓缓说道:“如果我左路军全部开到燕都附近,沧州的征南军,就会落在左路军背后,周家父子如果一直不动,苏将军的决战应该可以进行的很顺利,一旦他们动起来……”
    “征南军是咱们的老朋友了,苏将军很清楚他们的战斗力,如今的征南军,加起来可能只有五六万人,但是真打起来,拖拽住左路军主力,都不是什么问题。”
    “靠周怀那一两万人,是根本看不住他们的。”
    “一旦左路军主力动弹不得,北上的两万精锐与刘明远的水师,可能都会被围起来吃。”
    沈老爷敲了敲桌子:“风险太大了。”
    苏定想了想,随即低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是,末将欠考虑了。”
    沈毅看了看他,问道:“以苏将军的性格,这大约不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应该是与凌将军通信商量过罢?”
    “是,不过主要是跟刘明远将军有过沟通。”
    苏定苦笑道:“登州水师现在在天津港打的痛快,但是上不了岸,刘将军几次给末将来信,希望末将能派兵北上,帮着他们吃掉天津三卫。”
    沈毅微微摇头:“他太心急了,派他去天津港,也没有存让他打掉天津三卫的意思,他能够拖住天津三卫,用火炮把天津港打烂,就已经足够了。”
    沈老爷淡淡的说道:“这天津港的火炮,不止是落在天津的港口,更是落在北齐的人心里,这落在人心上的炮弹,有时候比打在身上更加厉害。”
    苏定若有所思,点头之后问道:“沈公您觉得,左路军后续,应该如何动作?”
    “可以多跟凌肃配合,去打诺勇所部。”
    沈毅正色道:“咱们这一次北伐,是浩浩荡荡的天威横扫,不要总想着一直出奇兵制胜,奇兵只能为辅助。”
    “只要正面战场上打残诺勇,北齐其余诸军,不攻自破。”
    苏定低头:“末将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
    沈毅对着苏定笑了笑,开口道:“从今往后,咱们淮安军的中军,也就是我的帅帐,轻易不会再动了,暂时就是在这束鹿县,有什么文书,直接送到这里就是了。”
    “以后我的中军大帐,如果再有变动,会提前知会各军。”
    去年的时候,沈毅常常到处乱跑,到了下半年的时候,才总算反应了过来,一个主帅在战场上应该是什么位置。
    中军大帐轻易不能动,他这个主帅,最好也是在固定的位置,以免重大决策的时候,下面的将领们找不到人。
    好在沈毅给下属的自主权很大,基本上是最大程度的放权,因此大部分事情,几个主将都能自己做主,这样一来,他去年乱跑,淮安军才没有出什么岔子。
    苏定闻言大喜,连忙抱拳道:“沈公您英明。”
    “您是不知道,去年您到了山西之后,末将派出去的传信兵说怎么也找不到您的人,一封信要半个月乃至于更长的时间,才能看到答复……”
    “今年您坐稳后方,末将心里就踏实多了。”
    沈毅笑着看了他一眼,问道:“既然去年就已经发觉了问题,怎么去年的时候不跟我说?”
    苏大将军咳嗽了一声,低着头说道:“沈公您英明睿见,去山西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末将等不敢多嘴……”
    沈老爷摇头笑道:“苏将军一味迎合上官,将来后人,是要以此诟病你的。”
    苏大将军笑着说道:“末将不是迎合上官,是打心眼里佩服沈公,总觉得沈公您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因此不敢多嘴多舌。”
    沈老爷无奈摇头:“我这个人,坏毛病不少,做错的事情也不少,以后有什么问题,就直接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