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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节

      好巧不巧,还就在中央台广告部!
    “行,那就麻烦闫叔您了,这事您先记着,不着急,我下星期再过来,咱们打广告要电视台和广播单台双管齐下。”
    其实现在有电视机的人家非常少,就连清音家都没有,反倒是收音机,很多人家都能有一台,电台广告的效果说不定比电视机还好。
    “广播电台,我不认识人啊。”闫伟农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自己身边谁是在电台工作的。
    “这头我来想办法。”清音寻思着还是得给元卫国那边打个电话问问,他在京市这么多年,要是认识人最好,不认识的话,清音就再找石磊。
    回到家,清音看着干净整齐的客厅,“对了顾安,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家里少了点啥。”
    “电视机?”
    清音指指隔壁姜家,姜家的电视机是黑白的,买很久了,以前余力买的,不属于违法所得购买,所以并未被没收,搬家的时候就给搬过来了。
    最近有一部龙国和r国合拍的动画片,叫《熊猫的故事》,鱼鱼爱看得不得了,前几天因为看了熊猫妈妈被猎杀的画面,还一连做了好几天噩梦呢。
    清音虽然不赞成她看这种残忍画面,但也不得不思考,是该给孩子买台电视机了。
    她好好吃饭,好好写作业,学习习惯养成不错,这种明知道能让她开心的东西,为什么不买呢?
    “我其实早想到了,是怕你不同意。”
    清音掐他,“怎么,在你心目中,我就是个不讲理的坏妈妈吗?”
    顾安牵了牵嘴角,把她的手团握在掌心,“买台彩电吧,青岛电视机厂的不错。”
    “行。”
    *
    进入七月后,学校放暑假,清音终于不再两边跑,门诊没排满的时候,就在家里睡到自然醒。
    阳光照射在院里,绿油油的丝瓜,细细长长的垂下来的豆角,紫莹莹的茄子,还有清音最爱的各种形状的辣椒,细长的,短胖的,红的,黄的,绿色,都快把小小的辣椒树坠弯了腰。
    院子不算很大,除掉已经铺上青石板的小路,有泥土的也就五十个平方左右,除了几棵苹果和山楂树,全被顾妈妈种成了蔬菜。
    清音也是个实用主义者,种花好看是好看,但总觉得没有自己种菜的成就感高,她也就随着顾妈妈折腾。小小一块土地,被她规划得井井有条,阡陌纵横,各种蔬菜生机勃勃,家里已经很长时间没买过菜了。
    靠近走廊的地方种黄瓜、苦瓜和豆角,插几根竹竿就能让藤蔓顺着往上爬,爬到柱子上也没事,夏天还能乘凉呢。
    顾妈妈一边把包菜苗栽好,土压实,水浇透,回头见清音盯着自己看,摸了摸脸,“这是咋啦,我脸没花吧?”
    “没花,妈最近身体可真好。”
    “那可不,天天伺候这菜园子,以前都是闲出来的病。”她不嫌麻烦,亲自回老家背了一些鸡粉回来,施在园子里,那菜苗长得可好了,尤其是韭菜,又嫩又绿又肥,吃起来就是香。
    “你挪过去点儿,这太阳都晒到书上了,伤眼睛。”老太太指指上面的葡萄架,因为还没长成气候,有些地方没叶子遮挡。
    清音听话的挪到阴凉处,继续看手里的专业书,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她心里没底,毕竟自己现在的同学都是十分优秀的,她在五年制班里优秀不代表在七年制班里还够看,趁着假期多看点专业书,开学就要准备研究生选题的事了。
    “对了,鱼鱼今天在小玉那边吃,说是不回来吃了。”
    清音点点头,“那正好,就咱娘俩的话,随便拌个凉面吃吧。”正好黄瓜和小葱都有现成的,摘一根洗干净,切成细丝,省事儿。
    俩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忽然听见门口传来秦解放的声音,“姐,姐在家吗?”
    清音放下书去开门,“怎么了解放?”
    “卫生室有人闹事儿!”
    清音眼皮一跳,“什么闹事,你慢慢说。”
    她将书放回刚才的躺椅上,“妈,中饭别等我了,我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顾妈妈一听有人闹事,心就狂跳,“好好好,你尽管去,悠着点,啊。”
    清音倒是想悠着点,就不知道来闹事的是何方神圣,会不会悠着点。
    “今天咱们刚开门没多久,来了一位大娘,非说是咱们给她闺女开错药了。”
    “怎么个‘错’法?”
    “大娘说她闺女那年腰疼,来咱们卫生室看的,大夫给开了活血化瘀的药,结果谁都不知道她闺女怀了四个月身孕,误打误撞就这么把孩子给打了……”
    清音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情况属实的话,这可是严重的医疗事故!
    第096章
    对孕妇误用活血化瘀药,还直接导致对方流产,这可是非常严重的过失。
    不过,清音也抓住重点:“家属说的是‘那年’?”
    “对,一开始她也着急,咱们都没好好听清楚,后来林主任才问明白,她闺女在卫生室被误用活血化瘀药是四年前的事。”
    “那她现在来闹事?”倒不是说四年前的医疗纠纷就不该解决,要真是事实,无论过了多少年他们来讨说法都是合理的,清音奇怪的是,过了这么久,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吗?
    这本身就有点奇怪。
    “怪就怪在这里,大娘一口咬定就是那年打胎之后,她闺女再也没能顺利生下孩子,这四年来,每年都会怀,但每一次,怀到四个月的时候就自己流产了,她认定是咱们当时伤了她闺女的身子,所以来讨说法。”
    清音了然,连续四年,怀到同样的月份流产,这就是典型的习惯性流产,跟当年的秦嫂子一样,不过原因嘛,不一定跟秦嫂子一样。
    大致搞清楚情况,俩人来到卫生室门口,这里早已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保卫科的努力维持秩序,但依然顶不住大家的好奇心,主要是卫生室的人流量本来就已经赶上区医院了。
    而闹事的人,举着写满又粗又大黑体字的白布条子,敲锣打鼓的闹起来。
    “骗子中医,还我孩子”,十分醒目。
    清音眯了眯眼,看来这次是冲着中医来的,而卫生室的优势就是中医,今天要让他们闹成了,那清音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因为,四年前在这里坐诊的中医,就只有她一个。
    “大家都让让,有什么事好好说,咱们卫生室的清科长来了。”秦解放大声喊着,有认识的人自动让开一条道。
    牛大娘头上包着白布条,披麻戴孝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见清音进来也没搭理,其它牛家人全都看过来,“你就是这里的院长吗,那正好,今儿个当着大家伙的面,你得给咱们一个说法!”
    “对,要说法!”
    “我妹妹好端端的,这么多年一直没能生育,都是你这庸医害的!”
    “骗子中医,你还我妹妹孩子!”
    清音接过白雪梅递来的喇叭,拍了拍,“冷静,我就是清音,是书钢卫生室的负责人,有什么只管对我说,别影响厂里和卫生室的运营秩序。”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又有扩音器加持,轻轻松松压过牛家人的,骚动的人群也不由自主安静下来。
    “来过卫生室的都知道,我说话算数,你们有什么事只管说,咱们今天就当着大家伙的面,让大家评评理。”
    牛家人都急红眼了,“你你你,你个庸医!我妹妹都被你害得不能生育了,你还还还……”
    “你们别急啊,清科长既然敢说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那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到底咋回事,你们再跟清科长说一下呗。”
    “就是,清科长可是大忙人,刚从外面赶回来,也不知道你们到底要说什么呀。”
    清音在卫生室扎根快十年了,钢厂的老人们都信任她,病人们也感激她,都愿意帮着说两句公道话。
    牛大娘也不哭了,直接站起来,“几个窝囊废,你们妹子遭了罪,你们却连讨说法的本事都没有,让老娘来说。”
    清音递过喇叭,“大娘您就用喇叭说吧。”
    牛大娘瞪了她一眼,“哼,假惺惺!”
    似乎是意识到这个“东西”的扩音效果出乎意料,牛大娘拿在手里拍了拍,又轻咳两声,颇有领导讲话的气势。“我闺女叫牛秀秀,四年前来这个医院看病,因为腰疼,这里的中医说是经络不通,要用活血化瘀的药,但他没诊断出我闺女已经怀孕了,开回去的药当天喝下去,没多久就把孩子流了……四个月的孩子啊,这些庸医,怎么能这么丧天良?”
    众人虽然早已听了好几遍,但此时也是奇怪,“那你闺女没跟医生说她怀孕的事?”
    “我闺女那时候刚结婚,她自己也不知道怀孕了,小年轻稀里糊涂的,但病人不说,医生就不会诊脉吗?不是说中医神吗,怎么连四个月的孩子都看不出来?”
    众人被问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病人和家属,他们天然的就是站在牛家的角度,一旦代入这种情景就觉得拳头都硬了。
    “是啊,病人不说,医生就诊断不出来吗?”
    “啥都要病人说,那还用医生干嘛,咱们自己照着书看病就成。”
    “……”
    清音用力,一把“抢”过扩音器,“好,既然大娘这么说,那咱们就好好的说清楚,牛秀秀是什么时候来卫生室看病的,这几年的病历和门诊日志都保留着,处方也还在,这都是有法律效应的,咱们找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件事。”
    “你让找就找,万一你们已经做了手脚怎么办?”
    “那咱们就在公安的见证下,我们卫生室的人坚决不碰一下,让公安人员来查看。”
    正好,秦解放去找的公安和卫生局的领导也来到了,加上牛家人,公安又随机点了十名围观群众,跟着他们去柜子里找这些东西。
    姚公安倒是问过清音的意思,这事最好是私下解决才好,把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可清音却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吃哑巴亏,牛家人当着这么多人闹,把她和卫生室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口碑都给搞坏了,今天要是不当面澄清,以后即使自证清白,可这件事也已经成为他们的“黑历史”和“污点”。
    她可以肯定,自己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件事跟卫生室应该没关系。
    牛大娘仔细想了想,“那是四年前端午节后一个星期的事,因为我闺女那时候刚结婚五个月。”
    “你确定吗?”
    “确定。”
    清音又问其他牛家人,“你们确定是那天吗?按照阳历来算,那应该是1977年7月12号的事。”
    “确定。”
    “我们确定,那天我刚好发工资,我们厂的工资都是每个月12号发,只有节假日才会顺延,不会错。”
    “好,既然大家这么肯定,那就请几位公安同志和见证人,去咱们医院的柜子里找出那一天,哦不,那一整个月的病历、门诊日志和处方来,咱们一份份的核对。”
    林莉跟着过去开柜子,自从那年被柳家姐弟几个诬告过一次之后,清音对这些东西的管理就异常严格,哪怕现在自己不经常在卫生室,这些东西也是专门用一间屋子来保管的,钥匙也只有林莉和清音有。
    没一会儿,大家抱出几沓纸质资料,铺在桌子上,开始一份一份的找。
    最先查看的是1977年7月12号的,“无论病例还是门诊日志,又或者是处方签里,都没有牛秀秀这个名字,且各种资料保存完好,无修改、撕毁痕迹,经鉴定应为原始材料。”
    “不可能,难道是我们记错了?”
    “你们找找11号和13号的试试。”
    “也没有。”
    “不行,你们找找七月份的。”
    半个小时后,公安和见证人齐齐摇头:“都没有。”
    牛大娘傻眼了,她闺女明明说的是来书钢卫生室看的中医,这不会有错啊,可为什么没有她的就医记录呢?
    清音拿起扩音器,淡定道:“既然原始资料里没有牛秀秀的就医记录,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的病压根不是在我们卫生室看的,药也不是在这里抓的,你们这属于诬告,公安同志,我们需要他们为今天的事情负责,请公安同志为我们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