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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节

      “你最近忙啥?”
    顾安摸了摸鼻子,“真被你说中了,我们要改组了。”
    清音记得,好像就是在1983年,中调部和公安政治部以及某些部门合并,成立了国安局,不过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为了历史进程的亲历者。
    “恭喜你啊,又多了一群战友。”
    顾安脸上看不出喜色,自从姚医生去世后,他的情绪就一直提不起来,“接下来又有得忙了。”
    姚医生的事,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现在手里就钓到一条大鱼了呢。
    清音也不知道这些,只是想起顾妈妈生日的事,“咱妈马上就过生日了,你有啥安排没?”
    顾安哪里想得到这些,但他一直比较听清音的话,“你看着安排吧,太铺张她也舍不得,就一家人聚聚就行。”想到上次哥哥来信,他的心情又好了点,“不出意外的话,大哥下个月就回来了,还能赶上妈的生日。”
    亲自给顾妈妈过个生日,这是顾全很多年前的心愿,也是这么多年让他一直坚持下来的动力。
    “好,到时候如果有需要我打配合的,你提前说。”
    顾安没说话,但心里却在说:这一次,他是荣归故里,不需要什么掩护了。
    因为知道这件事,清音接下来几天的心情都很好,顾小鱼不知道爸爸妈妈怎么了,反正就感觉他们挺高兴的,所以她也高兴,非常高兴,时不时就要问妈妈要一毛钱买两根奶油冰棍,有时候是分好朋友一根,有时候是自己吃两根。
    ***
    等导师看完清音的论文初稿,并帮她修改过一遍之后,苏小曼那边也来了消息。
    “这段时间我又看了一圈,但综合考虑还是高家村隔壁那块地比较合适。”苏小曼扶着腰,扇着扇子说。
    清音赶紧给她递过去一块西瓜,是常温的,“你还怀着孩子呢,以后就不跑了,咱们商量商量看,定下来吧。”
    虽然苏小曼身体底子好,自己还有小汽车,但终究是个孕妇,大热天的跑来跑去她也过意不去。
    “行,我跑跑就当运动一下,是好事儿,就是高家村那块地,你到底怎么想的?”
    清音也很难办,无论是位置还是交通,又或者是价格和面积,甚至未来的发展前景,她都想要,可一想到将来高家村要成为钉子户的话,她那边就被迫变成大型城中村市场……
    她这边还在纠结要不要,没想到第二天苏小曼就直接杀到医院来找她,“清音咱们得赶紧下手,我听卫国说还有两拨人也在打那块地的主意,政府好像要学习鹏城那边,组织招标,公开拍卖,价高者得。”
    清音心头一跳,她原以为的趁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捡便宜,看来是行不通了,这几个月耽搁得太久了。
    想到正在向自己在招手的中药批发市场,清音一咬牙,“行,咱们就要这块了,就是招标会那边……”
    “你放心,我去鹏城学习的时候跟着见过,知道怎么操作,交给我就行。”
    “你一直在这边跑,那厂里的事怎么办?”
    “嗐,卫国跟我商量过了,下个月我就辞职,现在的中药厂已经不是以前的中药厂了,自从他们引进那几个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咱们这些本土老人被排挤得厉害,留下没意思。”况且,这钱也挣不了多少,还要受闲气,她以前一直没跟厂里提辞职主要是觉得厂里送自己出去培训学习这么多年,自己不能撂挑子,怎么也要再为厂里做几年贡献再说。
    可上个月,老书记退休了,厂长也调走了,剩下的领导群龙无首,捧着那些日本回来的“高材生”,居然听信那些人的建议,要将龙国三七种植技术和优良籽种卖给日本那边的药商,这件事她极力反对无效之后,颇有点心灰意冷。
    “与其在里面跟他们窝里斗,不如出来自己干,大不了生孩子这两年我先给你跑跑腿,打打杂。”
    清音尴尬一笑,她怎么敢让原书大女主给自己打下手啊,“说好的,药材批发市场咱俩合伙,你也是老板。”
    苏小曼“嘿嘿”一笑,“放心吧,保准给你把投标的事办得妥妥的。”
    “对了,你教我那法子还挺有用,他们想买咱们的三七种植技术和优良籽种,咱们就卖喽,咱就等着三年以后让他们赔光底裤吧,哼!”
    三七是一味非常重要的、使用频率非常高、对多种疾病都有效果的中药材,日本药商注意到同样的配伍和比例,但使用不同产地三七的效果却不一样,尤其是滇南省的最好,所以很多药商都打主意想要籽种和技术呢。
    清音上辈子没少听政治老师讲那个日本人在火车上找滇南省老乡套取信息的故事,她不知真假,但事实就是,龙国人祖传了两千年的技术,经过几十代药农精心培育的优良籽种后来确实外流了。
    而三七并不是唯一,还有很多耳熟能详的中药,凡是好的品种都被收购,最后变成他们“自己”的专利,清音没办法改变历史潮流和走向,但这种事能拦几年是几年。
    坑谁她都心疼,除了本子!
    第106章
    说坑人就坑人,而且清音是非常信任苏小曼的“坑人技术”的。
    因为在原书中也有这么一个情节,就是苏小曼忽然一反常态的支持把三七籽种和种植技术“分享”给日本药商,那边一看高兴坏了,她可是药厂的骨干啊!他们感慨果真龙国人就是穷,随便花点钱,搞点糖衣炮弹就能让龙国人屈服。
    自大的他们甚至都丝毫不怀疑这有什么不合理的,当即痛痛快快拿出大价钱买走“好东西”,甚至连合同都来不及签一份,回去岛国大规模试验了三年,种出来的居然是个四不像,一下就把药商气坏了,也赔得不轻。
    毕竟,买走这些东西,他们可是花了大价钱呢!更别说当初苏小曼狮子大开口,附带着卖了好多即将过期的库存药品出去,创了好大一笔外汇,差点把整个石兰省各大医药公司的临期药品卖得比啥都干净!
    而苏小曼拿着这些钱,转头就在滇南省投资了一个大型的三七种植基地,用最好的籽种,请最好的师傅,研发最好的技术,种出价格最贵的三七,日本人要入药?不好意思,你们还得再花高价买“进口药”!
    当时作为读者的清音就直呼真爽,所以现在有机会跟苏小曼合作,这样三观正直、又粗又壮的金大腿她为什么不抱?
    这也是从一开始想办中药批发市场,清音就找上她的缘故。
    她知道自己精力有限,人脉资源和阅历都有限,大部分时间得花在学习和门诊上,所以放心地将事情交给苏小曼去办,反正说好的,到时候俩人凑钱,根据出资比例来定股份。
    不过,在这之前,俩人还先成立了一个小公司,现在注册公司仿佛是一种趋势潮流,谁都能注册一个,咯吱窝底下夹个人造革皮包,人人都是“经理”“老板”,就连刚子手底下都注册了四五家,她们两个女同志合伙注册,也不足为奇。
    再以注册公司的名义参与招标会,竞投标,最终以二十万的价格拿下高家村隔壁那块地……那可真是白菜价啊!
    二十万在五十年后连一套百平房子的首付都不够,现在却能买到一块将近五百亩的,地势平整,将来两条地铁线从中穿过的土地!
    这不是白菜价,什么才是?清音做梦都能笑醒好吗!
    不过,她因为实在太忙,只是竞标会和签合同的时候去了两趟,但该知道的一样也没落下。
    至于出资,苏小曼这几年虽然见过大世面,但终究是在国营厂上班,收入天花板在那儿摆着,加上从日本人那里坑来的,她和元卫国七拼八凑只拿出五万元,清音那边有制药六厂、和善堂以及美容院的分红,尤其是现在的美容院做着整个石兰省独此一家的生意,可谓火出圈了,一个月就能进账不少,再加上以前存的,最终凑够了十五万。
    但清音也不亏待苏小曼,因为前期都是她一个人在跑,后期还得她出力,虽然她出资比例低,但还是给了她30%的股份,清音自己占了70%,双方都很满意这样的比例。
    这天,她刚从高家村那边看地回来,就见一个六十开外的小老头弯着腰,背着手,站在她诊室门口,看着她的简介牌子出神。
    “你好,有什么事吗?”
    小老头回身,一脸的核桃皮,黝黑黝黑的,清音看着莫名有点眼熟,似乎前几天就见过此人。
    “小同志你就是清音大夫吧?”
    “是,请问你找谁?”
    “我找你,我是小兰的幺爷,那天你去给我老父亲看病,我因为有事回家晚了没能见到你,今天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高小兰吧,前几天清音遇见李修能的时候,他说他们正处在冷静期,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或许是分手的前兆。但那是他俩的事,清音只听,不发表意见。
    此时,看着高幺爷,她大概能猜到他的来意。
    本来,按照大部分高家人的意愿,老爷子就不用治了,反正医生都说了,治疗意义不大,拉回家也就几天的工夫,可是谁也没想到,不知道是老爷子求生意识太强,还是他身体底子其实并不算太虚,离了医院的各种维生设备,每天一点点糖盐水和牛奶的喂养下,他居然还没断气。
    人没断气,这在别家是烧高香的大好事,可在高家,却成了烫手山芋。
    高幺爷尴尬的搓了搓手,感觉挺抬不起头的。“我们家人,为了老爷子的事,现在正好分成三派。”
    他也没指名道姓,只说有的说就“等着吧,熬着吧”,熬到啥时候断气就看个好日子出殡;有的说这么熬也不是办法,他不断气大家干啥都吊着这件事,反正叫不答应也不会睁眼,跟断气也没啥区别了,不行就干脆装棺吧,装棺就没气儿了;最后一派就是幺爷自成一派,他坚持既然没断气那就说明还有救,还是想治一治,试一试。
    当然,整个大家族里,前两派占绝大多数,老爷子的七个儿女中,就只有幺爷愿意为他治疗。
    “这些人各有各的小九九,我也能理解,但一想到我父亲那些艰苦年月都过来了,以前带着咱们高家村的族人开山,垦荒,架桥,修路,建水库……可以说,没有我父亲,就没有现在的高家村,结果现在老了手里没实权,没用了,他们就不管了,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我!”
    说到激动处,他咳了两声,“清医生你可能不知道,别看我父亲现在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但以前整个村里,最有号召力,说话最管用的就是我父亲。”
    清音想到李修能说的,他四十岁就被儿媳妇气晕,实在难以想象。
    “但他就是心气大,年轻时候就有发晕的毛病,正好我大嫂也是个不讲理的泼妇……”
    好吧,清音眨眨眼,打住他“分享”家庭矛盾的话头:“高幺爷直接说明来意即可。”
    “现在我就是想请清医生去帮老父亲诊治一下,我虽然也算半个同行,但以前只是赤脚大夫,顶多会给牛马牲口打点针水,中医是不太懂的,但我相信清医生的医术,小小年纪能在西山疗养院占一席之地,肯定是有过人之处。”
    清音抬手,“幺爷您太客气了,我在中医界还是小学生资历,但这件事麻烦之处在于……老爷子的其他家人似乎并不太想他治疗,我一个外人插手你们家务事不太妥当吧?”
    幺爷脸色有点难看,“他们只巴不得老父亲赶紧见阎王!”
    原来,关于要不要给老爷子继续治疗,家族内部也是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讨论,大家族就是这点不好,声音多,一个处理不好得罪了其他兄弟姐妹,到头来吃力不讨好,所以虽然老爷子是跟着长房长孙养老,但他的问题却是七房一起讨论的。
    “不瞒清医生说,我父亲这两年身上发生一些怪事,这也是导致大家不想继续治疗的原因,各家有各家的不得已。”
    原来,这两年过完九十大寿之后,高老爷子原本已经掉光光的头发居然神奇的重新长出来,而且不是白的,而是黝黑黝黑的,连眉毛也一样,甚至就连手指甲脚趾甲也自动换成了新生的……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原本掉光的牙齿居然也长出了新牙,返老还童回到了“婴儿”时期。
    石兰省的农村本就迷信,大家都不懂啥科学道理,只觉得这种返老还童不是好事,心里都毛毛的。
    “果不其然,从老父亲开始长新发萌新牙开始,我大哥家孙媳妇就一连流产两次,二姐家外孙喝醉酒摔沟里淹死了,三哥家的孩子雷雨天砍柴的时候在山里被雷劈死,四姐家的孙子也好端端被家里养的母猪咬断两根手指……就连我家也有怪事发生,我家那几个从不生病的小孙子小孙女连续病了半年多,吃啥都不好,还有一个下河洗澡差点淹死……”
    “村里人都说,这是老爷子返老还童之后,夺走了家里儿孙的寿数。”
    所以,为了大家伙的寿数不受影响,其余六个儿女都觉得,老爷子活着不如死去,还能给家里“做贡献”吗?
    清音真的想骂人,这都什么狗屁言论,这七个儿女家里发生的事,全都是农村常见的意外,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的意外,跟他们家里有没有老人压根没半毛钱的关系吧!
    长黑发可能是老人肝肾功能尚好,气血充足的表现,萌新牙有可能是年轻时候没长出来的智齿、阻生牙、多生牙等,这都能跟封建迷信扯一起,清音真觉得,科普工作任重而道远啊,提高国民素质真的很重要。
    “我虽然也搞不懂什么原理,但我不信那些话,有老父亲在,我这心里才有家的感觉,要是没了他,就只剩我生的了……六个哥姐都不赞成,但我已经提出,老人以后的养老问题我来负责,治得好治不好花费都由我一人承担,以后他活几年,我就养他几年,还请清医生再去帮我父亲看看。”
    幺爷也是那天晚上回家之后,听说高小青请了位很厉害的医生来看病,她不像其他医生一看就摇头说治不了,连忙追问情况,高小青说不清楚,他就四处打听清音的事情,找到她上班的地方,连续蹲守了几次,也观察过她给其他病人看病的情形,这才找上门来。
    清音本来不想惹麻烦,可什么高龄老人夺寿的屁话,她想用科学证据反驳回去,好好打这些不肖子孙的脸!
    “我看一下可以,但你想办法把老人带到我们医院去,同时需要你的其他几个哥哥姐姐也同意,我才能给看。”
    他们是直系亲属,万一有点啥,以后都牵扯不清楚。清音实在是被上辈子的医患关系搞怕了,要是大家齐心协力都想治好老爷子,她不会多此一举,可七个直系亲属里只有一个想治,她就不敢动手。
    “好,没问题,这事我回去找他们商量,虽然是老幺,但我接了我爸的班当村长,我说的话他们不敢不听,出什么也不用他们承担,他们没有理由不同意。”
    清音眉头一动,幺爷居然还是高家村的村长,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不讲理的领导者嘛,怎么后来高家村会变成那样?
    不过这都不重要,等幺爷说服所有人,并把所有人连着老爷子带到书钢卫生室,清音得到兄妹七个的同意,这才开始给老爷子看病。
    其实高老爷子的情况,清音从一开始就觉得跟李萍和其他几个植物人的情况不太一样。首先他没受过外伤,其次也没有酒精性中毒表现,可以说除了脑干出血,以前有高血压病史,他基本没啥毛病。所以,清音的治疗也很简单,有是症则用是药,以补益卫气、温经开窍为主,用的是与李萍等几人截然相反的温开法。
    药开好,幺爷问:“回去煎好,晚上开始喝吗?”
    清音却摇头:“这个药不是喝的,而是保留灌肠。”
    幺爷一愣,“要……要……灌进……”
    “对,你去药房拿药,老爷子住院期间,我们有工作人员负责煎煮,保留灌肠也会有专业护士操作,你们不用担心。”她还真不敢让他们把人领回去,连喂牛奶的碗都能爬满苍蝇,还想靠这些“孝子贤孙”们帮着灌肠?
    既然接手,她就会尽力,从最有利于患者的角度出发,其它的她不管。
    幺爷赶紧出去交钱拿药,他们家儿子留在老爷子病床前照顾着。
    等人一走,秦解放这才拿着处方琢磨,刚才高家人一到,清姐就把他叫过来,其实就是带教的意思,让他长长见识,前几次唤醒植物人他都没能看着,事后遗憾了很久,只能拿着病历翻来覆去的研究。
    正因为研究得多了,太熟了,他很快发现一个问题:“清姐,这次的用药,好像跟前几个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