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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姜偃二话没说就往万蛊窟跑去,从天亮找到了天黑,又找到了天亮。
    他生怕对方受伤太重太虚弱,发不出声音,或是因为害怕躲在哪个隐蔽的角落,怕他一晃神就把人忽略了过去,因此哪怕没有回应,他也不敢有一丝放松,一寸一寸的找着。
    他的实力比下有余比上不足,在万蛊窟这样的地方吃了不少苦头,最后还是师尊发现不对,把他捞出去的。
    一出去,就看见人群里完好无损的闻燕行。
    他看到姜偃满身是伤的狼狈模样,也愣住了。
    大概没想到姜偃在外缘没找见人,还会往里走,眼神闪烁了下,一脸复杂的走过来,想说什么。
    姜偃推开师尊,把闻燕行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受伤,松了口气,也明白自己被骗了。
    他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闻燕行却扬着下巴一脸烦躁的说:“我只是跟师兄开了个玩笑,是你蠢笨,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真相。”
    姜偃当时眼睛就是一黑,撑着最后一口气给了他一剑。
    他伤得重,没什么力气,本来刺不中闻燕行,不知道是不是碍于师尊在场,闻燕行还想在师尊那里留个好印象,直挺挺的站在那,迎着姜偃的剑,半点没躲。
    仇就是这么结下的。
    他一拿着剑,记忆上涌,就熟练的奔着以前刺过的地方去了。闻燕行握着剑刃,盯着他笑得很吓人。
    不用闻师舟说,姜偃也知道闻燕行会报复他。
    不过只要他回了宗门,凭闻家还动不了他。只怕暗箭难防。
    闻师舟听了他的话,认真的说:“他要是敢来找你,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姜偃扶额:“你现在虽然逃出了闻家,但他们手里还有能控制你的血咒,你先想办法解决自己的麻烦吧。”
    他活动了下手指,身体没那么僵硬了,才整理好了凌乱的衣服,又折了根树枝,随手挽起散乱的头发。
    鬼气把他的身体都冻僵了。本就重伤未愈,这么一折腾,感觉更不好了。
    按照之前说好的,只要出了城,闻师舟就自由了。
    “我们就此别过。”姜偃随后说了句,就要离开。
    结果没走出两步就被人扯住了。
    闻师舟手里抓着他的衣服,背着光,看不清神色,指节却用力到突起。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惊天剑剑法,我此生只教过一个人。那人早就死了,这世上除了我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你为什么会用这套剑法?”
    第七章
    姜偃浑身一僵,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他是从一百年后穿过来的,那还是个游戏世界。
    眼睛一转,他故意摆出阴森脸,压低声音说:“我要是说,我其实是死在你剑下的厉鬼之一,做梦都在复盘杀死我的一剑,对你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反复钻研过,你信吗?”
    这也不算是假话,他确实在游戏里被闻师舟杀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从一开始的初见杀,连闻师舟的脸都没看清,就被一剑封喉,到后来苦战七日,熬到闻师舟暴走开大,万剑穿心而死,倘若姜偃也能怨气化形,惊天剑上终日不散的百鬼怨气,估计连他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只是这话怎么听都跟闹着玩一样,换谁谁都不信。
    见闻师舟盯着他不说话,姜偃刚想说句“开玩笑的”应付过去,就见落拓的剑修露出一抹复杂至极的笑。
    “我信。”他道。
    “啊?”
    自见面以来一直对姜偃十分戒备的男人,第一次柔和下了目光:“我信你是死于我剑下的恶鬼转世,憎我恨我,日思夜想的琢磨我杀你的剑,只为来日轮回,再到我身边,好报我害死你的仇。”
    这种分明就是死仇的关系,由他说来却带着种奇怪的意味。
    绝不会有人在提起仇人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的。
    可闻师舟却连眼角都漾着轻和的笑意。
    姜偃越想越觉得他怪怪的,那语气不像是在说一个普通的被他杀死的仇人,哪有知道有人要找他寻仇,还笑得这么开心的?听着,倒像是在说一个前尘过往牵扯极深的旧友。
    大概是他的表情被误会了,对方拇指捻了捻他的衣角,发出细微的摩擦布料的声音,“你能来找我,我......很欢喜。”
    他顿了顿,道:“哪怕,你是来杀我的。”
    姜偃心里咯噔一声,默默抽回自己的衣角,“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那么说其实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那你是怎么知道惊天剑剑法的?”
    “我......”
    姜偃噎住了。
    他感觉头有点大,只能讷讷说:“我不是来杀你的,也没有仇要报。”
    听他这么说,对方唇边泛起苦涩,连头发丝都传递出没精打采的味道,好像只可怜巴巴的大黑狗,姜偃说不对他复仇,就是要抛弃他一样。
    好家伙,闻师舟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怎么有人会喜欢别人恨他?
    他是真把他认成了别人?一个不知道几百年前被闻师舟杀死的人?
    姜偃想到了一个人。
    他当初为闻师舟敛骨时,找到的那个闻师舟最想回去的地方,还有另一座墓。
    经过了数百年的风吹雨打,那墓早都烂得不成样子,碑上的字迹也模糊不清。不过能被闻师舟当成是家的地方,埋着的另一个人,可能是父母,或是兄弟姐妹之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