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
这段时间,他们没日没夜地将所有论文读了一遍,又有专家做分析,也认识了一些皮毛。
一个剽窃者,怎么会有初稿。
张星宗都被气笑了,他冷嗤一声,“狄秋河的两篇论文,一篇被你发表在nature,一篇被你发表在sci一区。”
他抽出那两本刊登了这两篇论文的期刊,猛地扔到了奥利维·基思脸上。
期刊的书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哗啦啦掉下来,摔在审讯椅的桌板,又滚到了地上。
张星宗气得发抖:“狄秋河的父母在他的遗物里找到了这两篇论文的资料和稿件,经过比对,95%的内容与期刊上发表的内容一致,而论文的发表时间,正是狄秋河失踪半年以后!”
简若沉拍拍张星宗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些,又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缓缓走到奥利维·基思面前展示,“这是你扔掉狄秋河的地方,一个老鼠井。”
黑洞洞的井口,深渊一般卡在照片正中。
奥利维·基思徒劳摇了摇头,想要否认。
简若沉却道:“你杀了那么多人,难免睡不好觉,空闲的时候是否也会想起这些学生被你杀死时最后的样子?”
“他们是不是睁着再没有一点光彩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你,像是在问: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呢?我们不是朋友吗?”
简若沉的声音又轻又没有起伏,奥利维·基思听着竟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照片出了神。
越看越觉得这张照片中的井口宛如一个深渊,里面伸出无数只手,只要他一伸头,就可以被拉着,一头栽进去。
他拼命往后躲,却觉得一只滑腻肿烂的手钩住了脖颈,似乎有颗破碎的头颅凑到耳边,真的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奥利维·基思心跳加速,浑身剧痛,他哆嗦着,神思恍惚,几乎要疯了。
他拼命缩着手,缩着脚,身体往后想要藏进逼仄的审讯椅里。
审讯室外。
其他几个组的头站着看,百感交集。
陈近才低声道:“他杀的人太多又没有精神病,所以会害怕成这样。”
“我还以为他不怕呢。”c组的梁信悦感叹,“简若沉怎么知道他害怕已经被自己杀死的人?”
“可能是靠着精神状态判断?”陈近才蹙了蹙眉,摸着下巴,“丢,照这么问下去,奥利维·基思不疯也要被逼疯,逼得崩溃了。”
审讯室里。
简若沉拿出了狄秋河被拼成的,残缺的骸骨,“他被老鼠啃了一点,不过还算比较完整,来吧,认一认。”
他说:“你认一认他,也让他认一认你。”
“活着,让他去梦里找你报仇。死了,就在地狱里相见。”
奥利维·基思脸上毫无血色,他瘫坐在审讯椅上,毫无动静,像死了一样。如果不是椅子拴住了身体,他就要滑到地上去了。
简若沉把照片排排放在他面前,垂眸道:“你承认了,说不定还有减刑的可能,不承认,就只能牢底坐穿了。我知道你有底牌,觉得自己不会被判死刑,觉得陆荣会保你。”
奥利维·基思眼珠子转了转,恢复了一丝生气。
下一秒,简若沉道:“可是你知道吗?有关你的线索是陆荣提示我的。”
他拿出了那把银行保险柜钥匙,放在了奥利维基思面前,压在那些证据照片上,“认不认识?这里面锁着的都是苯甲吗啉。”
简若沉道:“我知道你给我和我妈妈下药的事情了。”
奥利维·基思愣了一下。
简若沉平静地拿出一张病历,“我母亲当初的病例,尿检里有查出这一项,你伪造交通事故,杀了主管,是不是就是想要这个?”
“由于你想要杀害康纳特继承人,康纳特不会再放任你使用账户里的资金,罗彬文已经办好了冻结资产的手续。根据我们当初签约的基金合同,你一旦犯罪,合同作废,保释金无处可来。而陆荣本身就不想你活着,更不会出钱来保你。”
奥利维·基思顿时如坠冰窖,他跌在椅子里,终于昏死过去。
毕婠婠冷笑一声,走上前,抡起手臂,一巴掌把他扇醒了。
响得外面观摩的警官们都颤了一下。
陈近才:“鬼鬼,和简顾问扇人的力道有一拼。”
毕婠婠叫张星宗:“去拿杯冰水来,给我们的杀人犯醒一醒神。”
吓死她了,都到这一步了,怎么能在该交代的时候晕!
简若沉:……
这扇巴掌的姿势,好眼熟啊……
他视线游,看向眼神发懵的奥利维·基思,“你看,你现在好好交代,法官或许还可以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酌情减少惩罚。”
所有警察都知道这是一步一步制造心理陷阱,降低犯人期待后的假话,这种人,简顾问恨不得直接持枪打一梭子。
但人性如此,所有的犯人都会在这种情况下燃起一丝奢望,忍不住要赌。
简若沉笑了笑:“反正你拿不出保释金,给不了港英任何利益,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保护价值。”
他低头,用不会被收录的气声道:“我有钱,你想要保释金吗。”
第128章 听一听算了
这其实属于诱供, 一般在审讯中是不允许的。
当法官发现审讯人员在审讯中诱供或逼供,证据口供很可能会作废。
但如今,9个受害者的骸骨只找到了两具, 他们需要奥利维·基思的口供才能继续破案, 否则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只要能根据口供找到实际证据,那么诱供就可以“不存在”,因为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法官不得不更看重证据。
简若沉盯着奥利维基思红肿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耐心地等着。
奥利维·基思看着他的眼睛, 心里冒出一种奇异的期盼。
也不知道他的保释金会是多少,但简若沉继承了大笔遗产, 那是康纳特的钱……
他挂满了脂肪的上眼睑耷拉下来颤动着, 眼球在眼皮的遮掩些快速转动, 盘算着“我可以给你出保释金”这句话的真实度。
简若沉抱臂站在奥利维面前等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回头, 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奥利维·基思余光看见,猛地一愣。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想得太久,久到让简若沉没耐心了?
“你能出多少?”奥利维·基思谨慎地问。
简若沉想了想, “我去问一问。”
他说着,走出去, 对着外面的警察们笑了笑,“怎么干站着, 估计还得问好久, 拖张椅子来坐着看呀。”
陈近才:……
那多冒昧啊。
“你怎么出来了?”梁信悦就站在审讯室的电闸边上。
关sir要是忍不住一脚把人踹进医院,得有人能及时把电闸拉掉。
梁信悦迷惑地看着简若沉, 一时也摸不清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你不会真要给他弄保释金吧?”
“怎么可能。”简若沉震惊道, “我的钱就算是大风刮来的,也不会给人渣花一分。”
世界上有两种话不能信。
床上的承诺。
审讯室里的没事,你说。
听一听算了,怎么还信呢?
简若沉怜爱地看了一眼梁信悦,缓步走到饮水机边上冲了一杯蜂蜜水,就着小饼干慢悠悠喝完,又从关应钧的抽屉里抓了一把糖揣在兜里,回去时路过梁信悦,还往他手里塞了一颗,“我出来喝点水润一润。”
说话太多,费力又干巴。
得见缝插针的补充一下能量。
梁信悦心道又被骗了,嘟着嘴撕开糖果包装纸,然后被酸得一激灵,眼神都清澈许多。
审讯室的门再次合上。
梁信悦定睛往里一看。
简若正抓着手机放回兜里,仿佛刚打完电话回来似的,“我问过了,你的保释金要4亿。”
梁信悦目瞪口呆。
要不是简若沉当着他的面又吃又喝,他真要觉得这人刚刚打过电话了!
这……这能有用吗?
奥利维·基思狐疑抬眸。
他觉得不对,简若沉都知道苯甲吗啉是他下的了,还会这么好心?
说不定是警方掌握的证据太少,不得不对他进行诱供!
简若沉将手指藏在兜里捏了捏,心跳有些快。
这种尚且还有几分理智的杀人犯不好对付。
他故作犹豫,“有点太多了,虽然我很想破案,但我不想捞一个杀母仇人。”
“……要不还是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
奥利维·基思慌了。
怎么就算了呢?
他还什么都没说!
奥利维·基思都要被逼疯了。
从进审讯室起,他就没有真正答过话。
不是不想,而是根本没机会。
信息一条接着一条砸下来,让人猝不及防,心理期待一退再退。
奥利维·基思喝了一口冰水,打了个哆嗦,“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