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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现在这尾鱼被他捏在手里,不断挣扎甩尾,但力道微弱,他轻易就给按了下去,生死由他。
    自己好像有些控制不住,手指不自禁收紧,迟尧的眼神愈发绝望,口唇发白,脸颊却涨红得像一颗熟透了的桃子。
    好漂亮的表情,完完全全因为他而红的脸、因为他而开合的唇……
    好美。
    迟尧昏沉发懵的脑袋几乎转不起来,但直觉陆鸣现在真的想要他的命。
    他全力挣扎起来,可缺氧的身体每动一下都是加速死亡。
    耳鸣和心跳声中,他似乎听到陆鸣一声轻笑。
    “有时候,我觉得你死了也挺好,但是又舍不得。另外有些时候,我也愿意陪你一起去死。骨灰交融,不分你我,就没有其他人能插足了。”
    “可我还是舍不得。”
    陆鸣的唇贴在他耳畔,温温柔柔的喃喃低语,却像是死神的审判。
    “这些念头,我本不想让你知道,谁叫阿尧不听话,拈花惹草,惹我生气。”
    迟尧想说自己没有,奈何口唇张合半句声音都吐不出来。
    难道真的会死在陆鸣手里?好可怕……陆鸣这些话……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会说的了。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难听的类似破旧风箱的嘶哑声音,胸口剧烈起伏却吸不一口氧气。
    求你了,松手。
    他努力睁开眼睛凝望,终于,在他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秒,陆鸣像是松开拎起的小鸡一样松开了他。
    迟尧浑身瘫软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着趴伏着剧烈咳嗽吸气。
    氧气涌入像甘霖普降,把他从濒死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哭了,脸上衣领上不知是眼泪还是口水,湿哒哒地淌了一片。
    狼狈得不像样。
    他抬眸眼帘颤了颤才去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心里始终悬着。
    陆鸣还穿着宴会时的西装礼服,纯黑面料点缀碎钻的剪裁得体的西装,此刻面无表情端坐在沙发,乍一看还以为是男模在拍封面杂志,只是迟尧现在生不出丝毫别的心思。
    陆鸣那双黑得滴墨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无端端让人想到盘踞缠绕的巨蟒。
    他刚才差点死在巨蟒手里。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碰撞,一触即分,迟尧先害怕地垂下头,浑身不自觉一抖。
    他应该跑出去,跑到人多的地方,避免陆鸣再对他做什么威胁生命的事,可又害怕自己的动作激怒陆鸣。
    同居这么久,同床共枕无数晚,他竟然没看出陆鸣身体里藏着的暴戾,或许是有线索的,那些阴翳暗沉的神色已经说明很多,他看见过,心里犯怵,却色心上头选择了忽略。
    总归来说,是他自己找死作死。
    他妈的,自己居然还心软,对陆鸣这个疯子心软。
    太会装了,陆鸣把他都骗了过去,还以为他是什么纯情的男大学生。
    该说不愧是祁青聿的表弟吗?一家子都是疯子!
    迟尧越想越气,七八年前被哥哥骗还不够,七八年后还要被弟弟玩弄,差点掐死!
    他上辈子欠了他们一家子的吗?这辈子来还债。
    就该在酒吧提分手从此不复相见,也不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他竭力安静平复心情,垂头坐在地板上,冷气入体,从头到脚冷了个透彻,心也冷了。
    跟陆鸣分手之后他应该有一阵子不想找人了,烦!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一件事,就是怎样在不惹到疯子,保障自己人身安全的情况下离开。
    分手他是不敢提的,还得哄着来。
    一想到还要哄人,迟尧脖子就疼得厉害,窒息感似乎仍有残留,他心有余悸伸手摸了摸。
    “疼吗?”陆鸣突然问。
    迟尧被他突如其来的开口吓得心颤,思索片刻,低声承认:“疼。”
    “呵呵,疼就对了。”
    陆鸣起身朝他走来,迟尧紧张得攥紧拳头,可对方只是将坐在地上的他抱了起来,像抱小孩,面对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轻唤他:“阿尧,抱紧,腿可以夹我腰上,别掉下去。”
    迟尧被陆鸣抱去浴室,被动地剥去衣物、淋水打泡沫、冲洗干净擦干身体。
    陆鸣全程都不让他自己动手,连洗下面都不让,陆鸣的粗糙的手在流水中也不那么硌人,反复动作似乎想让他有所反应。
    可迟尧现在怎么可能有心思,陆鸣半跪下去努力大半天也不见成效,竟然迎着水流俯身。
    迟尧大惊,惊讶不亚于陆鸣掐他脖子的时候。
    “你干嘛!?”
    陆鸣不回答,埋头在水流的冲刷中微眯着眼服侍他,温热水流把陆鸣和他一起包裹,陆鸣的头发耷拉贴在额头鬓角,更像落水的可怜小狗。
    可迟尧再生不出怜悯心软的情绪,他清楚知道陆鸣可不是什么落水狗,是长着尖锐獠牙的狼,是会将他缠绕裹紧直至窒息死亡的蟒蛇。
    任凭陆鸣努力半晌,小迟尧还是蔫蔫的耷拉着。
    陆鸣离了水流大口喘气,从下至上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一会儿面无表情,一会儿又笑。
    “阿尧,阿尧,你不喜欢吗?”
    “阿尧,你是在怕我吗?”
    “阿尧……”
    迟尧不知如何回答,跟陆鸣一站一跪淋在水里,一个沉默一个急于求证。